作者:木兰竹
可大部分君王都是这样做的。陛下若是真愿保下、真能保下洪首辅,仅凭这一点,陛下就已经是千古一帝。余柏林心道。
今日之事,余柏林心中激荡许久,辗转反侧,最后披上外衣,来到书房,点上蜡烛,磨墨铺纸,提笔蘸墨。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余柏林郑重的在一角落笔提款,作为今日与洪敏之对策后的结论。
第二日,余柏林早早的赶去了内阁。今日不上朝,封蔚慢吞吞的洗漱完毕,听闻余柏林昨夜写了一幅字,便来到书房一观。
他看着那一副气势逼人,可窥见书写者当时心境绝不平静的大字,歪着脑袋想了想,伸手将字一卷,不去兵营,入宫去了。
封庭看着封蔚顺手牵来的字,微笑道:“我记得昨日长青是去了内阁?”
“然后问了许多洪敏之的事。”封蔚道。
“长青看来很敬佩文博。”封庭笑道,“我又得一良臣。”
封蔚虎着脸道:“我可不是来恭喜哥又得一蠢臣的,我是问哥怎么打消长青向洪敏之看齐的愚蠢想法。”
封蔚失笑:“哪里蠢了?”
“我不希望长青不顾自身。”封蔚埋怨道,“为国报效是很好,可不顾自身安危就过了。”
“你倒是体贴。”封庭笑道,“你多在他耳边念叨几句,他就记住了。”
“真的?”
“大概?”
“哥……”封蔚幽怨脸。
封庭大笑道:“好了,不逗你了。长青心中有数,不是鲁莽之人。长青与文博对话,道,治大国如烹小鲜。这足以窥见他行事准则。再来,有你我护着他,担忧什么?”
封蔚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说罢,他拿起余柏林的字,就要走。
封庭打了封蔚抢字的手背一下,道:“既然你都把字拿来了,就别拿回去了,我有用。”
封蔚一脸为难:“我回去怎么向长青交代?”
“照直说啊。有胆子偷字画,没胆子说吗?再说了,你偷的还少吗?长青什么时候与你计较过。”
“这倒是……不过我想这幅字在他心中地位不一般,他可能会埋怨我。”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封庭慢悠悠的将字卷起。
封蔚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为难。可他哥要的东西,他又不可能抢回来。
封庭将字重新摊开,看了看,然后微笑的叫人收起来,送给正在读书的太子。
他让人磨墨,自己提笔,重新把这句话写了一遍,盖上私印,然后将这幅字连同一些金银巾帛作为赏赐,让内侍送至洪敏之府上。
封庭有野心,有很大的野心。他的野心,就是成为史书上功劳不可磨灭,堪比尧舜的帝王。为了成就此野心,他当为手中贤臣,创造最为安心的实战才华的环境。
洪敏之接到赏赐时并不惊讶。他时常接到赏赐,没什么惊喜的。但他摊开卷轴,以为是皇帝赐下的名字名画时,见着那字迹和文字,他顿时愣住了。
他忙问道:“尚公公,陛下可还有话给微臣?”
内侍笑道:“陛下并未有话让奴婢带来。”
洪敏之谢过内侍,自己拿着那一副字,独坐书房,沉思许久。
直到洪正德来书房时,洪敏之还在沉思。
洪正德道:“父亲,这幅字可有不对?”
洪敏之摇摇头,道:“并无不对。”
“那父亲为何……”
“只是感叹罢了。”洪敏之收起字,道,“你叫人把字装裱起来,挂在书房。”
“是,父亲。”
洪敏之又道:“你要小心谨慎,看看是否族中还有人仗势欺人,为非作歹。”
“儿子知道。”
洪敏之顿了顿,道:“陛下……是个好皇帝。你要忠心为国,将来匡扶社稷,为君效力。”
“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洪敏之低头看着已经卷起的这幅字,双眼紧闭,眼角满满沁出两滴热泪。
……余柏林结束第一天入阁工作,回家之后,到书房,到处找不到自己昨夜所写那副字。他询问之后,知道是封蔚拿了,便去隔壁王府一问,封蔚居然留宿兵营,说不回来了。
余柏林:“……”
王府总管干笑道:“大概王爷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余柏林:“……或许吧。”
总不能是把他的字弄丢了,躲出去了吧?
字倒是能再写,但那副字是余柏林心有所感时所作,现在再写,就没那必要了。毕竟也不是什么非写不可的东西。
余柏林等了封蔚好几日,到休沐之时,封蔚终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