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风歌
有林显开路,谢景修要出京城就便宜得多,只怕不等京北大营赶到,谢景修早该跑得没影了!
李充心里算计得精准,谢景修也要忌惮京北大营那二十万人马。
他手下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无名岛,京城内外只有当日被皇帝收缴的那两万私军,和这些年来在京城附近的山林当中藏匿的三万兵马。
元王府的两万私军早被谢景修收服,名义上领着元王府的俸禄,实际上全军只听从谢景修的调派。
这些人比不得无名岛上特训出来的士兵那般忠诚,但财帛动人心,他有海贸带来的巨额收益作支撑,便是用银子砸,也能砸出这些人的忠心来。
私军士兵的家眷也早被偷偷转往无名岛。无名岛上土地肥沃,气侯宜人,不比江南鱼米之乡差,但却需要大量人手恳荒。如此两相掣肘,私军士兵与其家眷自是无不忠心尽力。尽管被收缴解散,也仍旧牢牢地掌握在谢景修的手中。
这一次派去围困李府与方府等几个位高权重的官员府邸,以及对付五城兵马司的士兵便出自这两万私军。
把元王府和广安堂诸人劫持出城的,却是由二九亲自带领的五百精兵。
信号早已发出,城外那三万兵马也该在南门外集合完毕,只等开拔了。
当日那粥药铺子,正是为养着这三万兵马所设。
兵车未动粮草先行,三万兵马所需粮草不是一个小数目。一个帐目混乱胡乱施舍的粥药善铺,正是最好不过的掩人耳目的幌子。
若是萧御知道内情,只怕不知是恼那简六小姐乱花谢景修的银子为自己挣名声,还是同情她不过是被谢景修利用的懵懂人儿了。
林显为表示对李贵妃的重视,亲自走下城墙带人开道,一路领着谢景修的人马往南门驰去。
谢景修命手下又发射几枚红色和黄色的信号弹,尖锐的啸声传出几里之外的街道。
满城百姓早在见到大街上突在出现一队队手持兵器的士兵的时候,就早早地各自回到室内,门户紧闭,呆在屋里不敢出来。
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要不是传闻中爱屠城的北胡人犯到京城,他们这些老百姓就能安然地恙。
围困在李府方府等达官贵人的府邸门外的士兵抬头看到那信号弹,为首将领从怀中掏出从海外购进的怀表看看时辰,一挥手道:“撤退!一刻钟后在南门处集合!”
众将士闻声而动,立时列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默然无声地离去,如同来时一般势若奔雷。
李相听闻围兵已褪,马上命人派车,让李府大管家往皇城去查探到底事态如何。
李大管家虽然仍旧两股战战,却也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只能被人搀扶上马车,沿着街道驶向皇城。
方府当中,方大夫人正哀哀哭着拉住丈夫的衣襟不让他离开。
“夫君,平乱之事自有武将去管,那些武将又多是李家的走狗,向来与我们方家不合。你去了又能如何?不过平白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况且是她将凤大夫骗进皇宫的,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因此害得凤大夫身陷险境,竟逼得谢世子造了反了!
现在方家人送上去,谁知道谢景修会不会迁怒,把帐算在方家的头上?!
方桓心中又急又气,扯回衣袖,转身往外走去:“妇人之见!”
京城谋反这般大事,连皇宫宫门都被冲破了,还不知皇上皇后现在安危如何。若是出个万一,让李家趁势扶持三皇子上位,岂不是乱了纲常!
方相与长子在府外围困解除之后,便一道乘车赶往皇宫。
“无论如何……保住皇后和小太子。”方相坐在车上,沉声说道,“林统领的羽林卫向来忠于君主,可以借重。”
越北侯府忠于皇帝本人,方相所忠的却是这个绵延数百年的大梁王朝。
若是皇帝薨逝,他绝不能看着奸妃之子上位,乱了大梁国祚之运!
只是方家父子却不知道,他们视作正统的小太子,此时正在乱军贼兵的怀里安然睡着,正朝城门处行去。
兴宁宫内,皇后司空玉身着一袭庄重无比的皇后品服,静静地坐在正殿之内。
她知道,皇帝从醉生梦死的“修炼”当中回到当世的时候,一定会来找她的。
谁让她这个皇后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他的宠妃却被乱军抓走了呢。
何况,她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小太子亲手交给了乱军的贼首。
不知等了多长时候,高高的殿门外射进来的日光逐渐升上中天,又渐有西斜之势的时候,殿外终于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和人声。
皇后艳红的唇角微弯。
终于来了。
永荣帝气急败坏地走进兴宁宫大殿,一脚将跪在他身前的几名宫女和嬷嬷踹开。
“司空玉!你干的好事!”永荣帝怒吼道,双目血红地朝她步步逼来。
几名宫女忙起身奔过来,要拦到她面前,司空玉轻轻挥手:“你们退下吧,让本宫和皇上说说话。”
众宫女只能退到一边,皇帝身后跟着的除了他自己的贴身内侍,还有桂嬷嬷等人,此时桂嬷嬷往地上一跪,哀哀恸哭道:“皇后娘娘,您便是素来不喜贵妃娘娘,也不该让外人冲进后宫将贵妃娘娘掳走,还把小太子也送给他们!日后小太子即便平安归来,我们大梁王朝又岂能有一个被贼首掳走过的储君?!您这是要断我们大梁王朝的国运哪!”
皇帝一听也怒极,一脚踢开脚旁的一只仙鹤香炉。
“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影响我大梁国运?!国运在朕的手里,朕又不只他一个儿子!”
皇后原本冷冷地看着桂嬷嬷施展。桂嬷嬷似乎并不担心被掳走的李烟儿,却仍旧一心为三皇子谋一场泼天富贵。
她是不在乎李烟儿的生死,还是笃定了李烟儿不会出事?
听了皇帝的话,皇后终于收回视线,冷冷地抬头看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永荣帝。
这张熟悉却又陌生至极的脸,这个身为她丈夫的男人。
“他算什么东西?”皇后缓缓地开口,低声地重复了一句,突地笑了起来,“你说我的砚儿算什么东西?宋理,他是你的儿子!你说他算什么东西?!”皇后的声音突地一高,永荣帝只觉得极度亢奋的头脑当中犹如被插了一柄利剑,搅得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几个内侍见状,忙上前搀扶。
内侍顾德东出声斥道:“大胆!竟敢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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