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莫人
“那能一样吗!”颜立可抬头瞪他。
“不一样不一样,是不一样……”项黎被瞪得委屈,嘴上还笨,手脚都发僵了,“反正你别难过了嘛,要不,要不咱们这回假期就去银三角玩儿好不好?我去求求老爸,好吧?”
项懿一愣,忽然眉头皱起来,整个注意力被“银三角”三个字吸引住,再也顾不得心里的难受。过了一会儿,那双暗黑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眉头又渐渐舒展开。
颜立可嘟着嘴巴,瞪着项黎,心里却莫名其妙没那么难过了。他哼了一声,甩开项黎的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楼上走,项黎紧跟在他后面继续好言好语地安慰,可对方压根儿不理自己,他只能暗自垂泪。颜立可走上楼时下意识地在莫北房门前停了停,想着,又有些留恋地走过去。
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黑漆漆的,什么人都没有。
颜立可看着空荡的门口,又难受了,垂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肩膀缩了起来。身后慢慢走过来一个人,停住,然后一双手臂有些犹豫,却终于还是轻轻从身后抱住了他。颜立可呆了呆,这次却没挣开。
“小可,”项黎像是努力想着措辞,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纵容和温柔,“莫北哥不在,你还有我,是不是?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样不可以么?”
颜立可忽然觉得脸上发红,这个人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全身都发麻起来。项黎抱着他的地方开始发烫,有点儿让他喘不上来气。
颜立可咽了口唾沫,心里一慌,又甩开项黎的手,“大老爷们儿说这种话,你害臊不啊,还我去哪儿你去哪儿的,那我去死你也去啊,切……”
项黎像是有点儿急,眉头皱起来,“不要乱说话啊。”
“哼!”
项黎抿着唇看着他,过了会儿垂下眼,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不过说真的,你去死,我也跟着。”
颜立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一片飞红,想也不想就要一脚踹过去,结果腿还没抬起来就痛得龇牙咧嘴,嗷嗷哀叫。项黎赶忙稳住他,心疼地抱紧,“你小心点嘛,你看,以后这种事情一定要叫我,那么多人你自己怎么打得过么,不要逞强知道不?”
“哼,忽然来一群,我哪来得及叫你啊,嘶嘶,疼,你他妈轻点儿啊你!”
“哎哎对不起啊,来,小心点儿,我扶你回去……唉,就说你平时不要老得罪人么……”
“你还说!”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小心点……”
两个人慢慢扶着走着,小心翼翼,谁也没有注意到楼道尽头的一个身影,默默站着,过了很久拉开了身后的门,悄声隐匿在了黑暗里。
*****
塔修亚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着呆,眼眶渐渐酸涩,几滴泪慢慢流下来,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枕头里。他记得凶手的模样,红色的卷发,灰黑的眼睛,眼神残忍冷酷,根本不像个人类。他流亡了三年,从意大利到缅甸,路上遭遇过的所有黑暗,他连想都不敢想,可每天每天,脑子里却不停回放着那个人的脸。一身的黑衣,匕首尖滴着猩红的血,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接着剧痛穿过四肢百骸,让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发誓要报了这血海深仇,可看看现在的自己,只觉得可笑又荒唐。手无寸铁,甚至连命都保不住。恍惚又想到项懿的话,眼前晃过那个人额角的印记。这个人为什么会帮他,他不明白,可是这么些年他早不相信什么好心、善良,那种不计回报付出的人,怎么可能存在。
可是,自己真的,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塔修亚歪过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他想起欧洲的天,也是这么蓝,可现在回忆里却只剩下了鲜红的血,连空气都带着血腥味。看了一会儿,他默默闭上眼睛。
七天,还剩六天。
人生的第一场赌,他赌自己的命。
“当……当、当当。”有些费劲儿的敲门声。
塔修亚一惊,整个身子戒备起来,僵硬着盯着那扇门,不敢动一下。敲门的人等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过头来,然后看到床上的人安稳地躺着,便咧开嘴哈哈笑道,“你醒啦?”
乌鲁哈蹦进来,手里拿着一堆东西,呼哧呼哧地喘气,“买了一堆补品,说是对裂伤有好处,愈合很快的,就算是那种地方,好得也快!”
塔修亚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整个脸立刻羞怒得绯红起来,乌鲁哈瞧着发愣,没明白他怎么了,把手上的东西一扔,蹭过来,“唉?你发烧了?是因为后面那儿疼吗?不会发炎了吧?哎呀要不要叫医生?”
塔修亚来不及发怒骂他,就听这个混蛋继续自言自语,“不过不会呀,我查过资料的,肛裂虽然疼,但是手术以后好得很快的,难道是你体质问题?可是医生脱你衣服的时候我都看到你全身都是伤啦,不都好了嘛,咦?难道因为那个地方神经太纤细?哦哦,有可能……”
“闭……”
乌鲁哈一顿,立刻弯腰看他,“你说啥?”
塔修亚气急了直接操起旁边的花瓶扔过去,“闭嘴,你给我闭嘴,滚出去!”
乌鲁哈敏锐地发现这花瓶方向与项懿的第四脚路数等同,于是敏捷地避过,有些纳闷儿地挠头,“你干嘛呀?哦,网上说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心浮气躁……”
塔修亚要疯了,要不是动不了,他绝对给他一刀,“你给我滚出去!”
“哈哈哈,”乌鲁哈忽然大笑了几声,跳过来,对着塔修亚眨眼睛,“喂,你这样多好。”
塔修亚瞪着他,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不过被他气得火大,眼神凶恶。
乌鲁哈嘿嘿笑着,蹲在他床前,“你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咱是男人,多大点儿事儿啊。”
塔修亚忽然一愣,看着对方嘻嘻笑的表情发呆。
“哭什么呀,”乌鲁哈盯着枕头上的一点泪渍,转眼又扬着嘴角笑,“别难受了,我家屋子多,多到数不过来,等你好了住我那儿去,绝对没人再敢欺负你。”乌鲁哈说着,自信地挺胸脯,“过去的就过去啦,不就是非自愿发泄嘛,我不嫌弃你,真的~~”
塔修亚呆呆看他,忽然觉得心里灰暗的情绪一点点减淡了。这个人不是项懿,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他只当自己是因为被强暴才难过么……
可是这种爽朗的,不带心机目的的笑容,他真是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心里稍微有点感动,塔修亚眼里的凶狠慢慢褪下去,这个人虽然二了点,但是身上似乎有一种阳光的味道……
“而且啊,我跟你说,这堆东西真的对你伤口有好处,有吃的也有抹的,你要是自己不方便,我帮你涂药也行啊,我手指头挺细,弄不疼你,还有就是那种地方……哎呦妈!”
狗屁阳光的味道,让这个混蛋去死吧!
塔修亚把手边能砸过去的东西通通砸了个遍,然后抬起被子蒙住头,眼不见为净。
“喂喂,小美人,你就这么对待恩人哪?”
“滚!”
“怎么老骂人,美人应该端庄优雅的啊,你这样让我很幻灭的……”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