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眸已半夏
黎锦随口说道:“文文身体还没好,不能……”
李柱子说:“可以用手啊。”
黎锦:“???”
这一波操作有点窒息。
要知道他跟文文最近才开始每天晚上互诉‘好梦’,以前两人睡觉时候,中间还有个小包子呢!
最后黎锦生硬的岔开了话题。
“柱子哥,你平时都这个点回来吗?”
李柱子说:“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咱可以一起回来,也快。”
黎锦也是这个意思,他这个身体每天走这么久,迟早会把腿部肌肉练的很遒劲。
但他显然不打算练出堪比体操运动员一样的肌肉腿,能坐牛车,还是可以坐一下的。
黎锦道:“多谢柱子哥了。”
李柱子只是拍拍黎锦的肩膀:“不客气。”
黎锦感觉李柱子‘不客气’的语气回答的是他给自己开辟用手的新大陆。
黎锦想,果然不能把古代人想得太纯洁了,这时候没有电没有网络这种可以吸引注意力的东西,晚上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当然,一个睡觉是动词,一个是名词。
第38章
黎锦回到家里,发现院子里向阳的地方摆了两个木盆和一个木桶。
里面都盛满了水,好像在利用太阳把水晒热。
黎锦把背篓放在书房里,如今多了书房,他一般都是直接先回书房,整理好书本和笔墨纸砚,再写出今晚需要学和练的计划,提醒自己就算很累了也必须勤奋、不能放松。
业精于勤荒于嬉,说的也就是这个道理。
毕竟他是穿越人士,此前原主的基础又差,他脑海里可以熟练运用切换的东西除了这里的官话和方言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明年二月就得参加县试,黎锦想,自己比起那些从小就学习的人,已经算起步很晚了。
所以他更是时时刻刻不敢懈怠,他自觉自己天赋也没有强大到惊人的地步,如此一来,只有自制力和恒心,才是他胜过同龄人最大的金手指。
比如黎锦下定决心练字,他每天就会至少认真的练习五到十张大字,毛边纸双面练习。
就算那天挑水种地,肩膀和胳膊已经酸痛不已,他依然坚持着。
如今,黎锦觉得自己的字已经小有成效。
但还达不到让他满意的地步,所以,每天的练习依然不能停下来。
县试规定答卷必须用楷体,但时下流行的颜体和柳体却没有做过多要求。
黎锦如今抄书用的就是柳体,他觉得等到真正考试的时候,自己的柳体应该已经写得不错了。
黎锦今日一共列了三条计划。
第一,温习《礼记(中)》,默背流畅即可。
第二,誊抄《礼记(下)》,约莫一个半时辰。
第三,习字笔画‘撇’。
当然,所有的读书计划开始之前,黎锦得先吃完晚饭,再去给菜地浇了水。
黎锦搁下笔,出了书房,正巧少年从后院走出来,看样子准备把院子里的水端回卧室。
黎锦上前接过水盆,随口问道:“晒这些水做什么?”
少年跟在他身后,十分诚实的回答:“洗澡。”
黎锦脚步一顿,差点要当场表演平地摔。
少年解释道:“今日村里的稳公路过家门口,问了我一些身体恢复情况的问题,然后我请教他我最近是否可以洗澡,稳公说可以了。”
黎锦想,少年生完孩子后也没有恶露,按理说可以冲澡。之前他担心哥儿身子虚,这才没叫他洗澡。
如今已经过去接近一个月,既然稳公都这么说了,少年自己也想洗,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黎锦却端着水盆,脚步方向一转,朝屋外走去。
少年跟在他身后,见他如此动作,也没有丝毫不忿的神色。对他真是无条件的信任。
只见黎锦把水盆放下,拎起水桶,朝厨房走去。
接下来,生火,看样子要重新烧水。
少年这才开了口:“阿锦,只是洗澡的水,不用浪费木材了。”
黎锦说:“你身子虚,水烧开了以后晾凉再洗澡,我才放心。”
这时代已经有杀菌消毒的说法了,只不过只有在给刚出生的小孩子洗澡,才会烧开水再晾的温一点,给大人洗澡就没这么金贵。
少年唇角抿出两个乖巧可爱的酒窝,黎锦最后一句‘我才放心’,让他今日开心到极致。
他也好想做出事情来回报阿锦,但苦思冥想下,居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一瞬间,少年神情就变得有些气馁。
黎锦转过头,正好看到他眼神中的郁闷,只觉得这人怎么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如此的乖巧。
他没忍住在少年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在这里看着锅里的水,烧开后用瓢盛进盆子里。我先去给菜地浇水,等我回来,水温不烫的时候,再去洗澡。”
黎锦叮嘱一遍,看着少年乖巧的点头,自己这才放心去浇水。
等到他回来,发现少年在烧水的空挡,已经擀了面,在另一个锅里准备煮面吃了。
不得不说,少年做家常饭的功夫实在一流,就算是带着糠皮的面粉,他也能把面揉的十分筋道。
昨日做的猪蹄汤还被少年存在墙角的坛子里,把面捞出来,猪蹄汤用锅热一遍浇上去,再撒一点葱花和盐巴,简直无比美味。
黎锦墨背了《礼记(中)》,少年也把晚饭做好了。
两人吃了饭,大锅里之前烧开水的水温也差不多可以洗澡用。
少年把水用盆子装了,黎锦和他一起端进屋去。
黎锦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于是他说:“我就在院子里,你有要帮忙的地方,直接喊我就是。”
少年应了声,黎锦自觉地出门。
他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直到屋里有水声响起,自己也去打了水洗把脸。
然后静了静心,去书房抄书。
黎锦这边落笔,才抄完一段,突然听到少年在屋里喊自己。
“阿锦、阿锦。”
黎锦急忙搁下笔,走到屋子门口,声音透进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少年声音有些小,说:“你能不能先进来。”
黎锦:“好,等我净手。”
他刚在写字,手上难免会沾到墨水。
黎锦进去的时候,少年背对着他,没穿衣服,站在之前放案几的地方。
地上有一个木盆,里面还有块布巾。
少年说:“能不能,帮我擦擦背。”
黎锦没说话,但他已经蹲下,把布巾拧的半干,去给少年擦背。
屋里烛火昏黄,少年的背却很白。而且他人瘦,后背的两片蝴蝶骨显地脆弱又精致。
少年就算性子再怎么爽朗,此刻背对着黎锦,也是十分面红耳赤。
他原本没想着叫黎锦给自己擦背的。
但洗着洗着就想起阿爹之前跟他讲的话,阿爹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后,十分担心他以后的婚事,给他讲了不少话,也不管那时候他听不听得懂。
毕竟在这个时代,哥儿的后半生幸福与否,全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一个人自立自强太难了,还会面临世俗的指指点点,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是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阿爹当时说过,就算丈夫宠他,也切不可恃宠而骄。
后来阿爹问他:“你知道恃宠而骄的度在哪里吗?”
秦慕文还小,思考了一下,说:“自己能处理的事情,不能劳烦夫君。”
阿爹笑了,道:“这话说得对,阿爹这院子里的采买用度,虽说要经过主母,但确实不会劳烦大人。”
阿爹又问:“还有呢?”
秦慕文:“不可娇气,不可耍横,要、要……听话!”
阿爹看着眉目间单纯,却又因为自己病而蒙上一层担忧的秦慕文,他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去了。
他家孩子这样的性格,只要不是残暴的相公,自然都会宠爱着的。
就算新鲜劲儿过了,宠爱不再,也可以有个孩子,平淡又安宁的度过这辈子。
但他回忆起自己这辈子,思考了良久,还是让小秦慕文凑到自己身边。
“在夫君宠爱你的时候,你偶尔可以娇气一下,但切记,要有度。”
秦慕文觉得阿爹说的话好深奥,思考不来,只能强记。
随后,阿爹举了几个例子,看着秦慕文瞪大双眼的模样,阿爹还想说什么,但最后终究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看着他的模样,感叹道:“这也算个人缘法,你这孩子从小跟着我,养了一副不争不抢的性子,我与你说这么又有什么用。”
但他不知道,自己举得那几个例子,可能因为冲击性太大,被秦慕文一直记着。
秦慕文想,之前阿锦说有事情找他……那、那自己就找一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