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焦糖布丁
如此一来,抬脚的奴才自然放慢了脚步。
雨更大了。
到了澹宁,胤禩已经察觉到皇帝不同寻常的亢奋。
这不对劲。
几乎是由廉亲王亲手侍候着,皇帝才换下了潮湿的衣袍。只是他仍不肯歇着,拉过胤禩并坐在榻上,问道:“小八,方才那阵雨打断了,你接着说。”
胤禩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直言道:“四哥,先帝曾说过:天设儒释道,以儒为正统,譬如五谷养生育人,释道譬如药石,可以小术辅佐治道。至于以术数符令通幽鬼神,又等而下之。”注胤禛闻言略略正了色,也道:“这话我也听皇阿玛提起过,据闻还是伍次友先生的谏言。只是贾士芳之流不过俳优太监之流,汉武帝也有朔,我倒觉得无伤大雅。”
胤禩却不这样想:“四哥难道就没想过,他参透天机,能治病救人固然是好,但能予之必能取之。能治人病,难道不能致人生病?”
胤禛的面色沉凝下来,这触动了他心里一根敏感而纤细的神经。
他记得方苞与张廷玉也说过类似的话:
……“欲令安则安,伊欲令不安则果觉不适。”
……“其调治朕躬也,安与不安,伊竟欲手操其柄,若不能出其范围者。”
只是那时他为病痛折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为他解忧安抚身心的人,自然不会以妖术论之。
但胤禩和众臣们说得不错,贵为天子,怎能受他人摆布?
他回想起这数月以来自己的情绪身心几乎皆有次黄巾道士操纵,当下顿觉头颅裂痛,恶心欲呕。
胤禩见状连忙唤人:“苏公公,快传太医!”
最近更新的好勤奋,不过另外一篇估计要被拍死了,实在没办法啊,文思全部在这边啊手机阅读请使用网址:
第140章 求药
刘声芳张廷玉马齐入殿的时候皇帝已经意识不清,地上廉亲王身上皆是秽物。
张廷玉忙道:“皇上这里有刘太医与臣们几个,还请王爷到后殿更衣。”
胤禩第一次亲眼胤禛发作,心头只觉有一网棉絮堵着,脑中也是混沌着。他顾不得自己身上不洁,喝道:“顾着皇上要紧,你管着旁得做什么!”
又是一番忙乱,三个太医院的医正轮流给皇帝诊脉。
最后仍是由刘声芳磕头回道:“回王爷与几位大人的话,皇上气拥神昏,三焦不聚,已有离散之象,左脉尺浮、关滑、寸芤;里脉尺伙、关穑、寸微几乎不可扶。”
这个功夫儿,胤礼也入了内殿,正巧听见刘声芳的袋子,顿时怒道:“刘太医这是显摆呢还是在报皇上的病呢?”
刘声芳闻言,被唬得浑身一抖,连连叩首道:“回王爷的话,皇上、皇上只怕是不好了……”
胤禩怔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耳边似乎听见了胤礼对太医们喝道什么‘要你们陪葬’一类的话,才略略回过神来。
正了正色,胤禩冷静下来,对刘声芳道:“刘太医还是快快起来,大家商量个方子出来才是正理。”
刘声芳面有难色,道:“王爷恕罪,方才奴才们已经试过了,皇上牙根紧着,根本喂不进去……”
胤礼瞠目道:“难道皇上牙关紧着,你们就什么主意都没有了么!没用的东西!药呢?我来喂!”
刘声芳闻言忙挥手让人重新端了药来。
胤礼咬牙道:“皇兄,臣弟失礼了。”便上前扶起胤禛,用手指撬开他的牙关,将药往里灌。
棕黄的药汁顺着胤禛的下巴一直流入他的里衣。
“十七爷,皇上根本喝不下去……”苏培盛带着哭腔扑倒在皇帝榻前。
胤礼毕竟年轻,也跟着乱了章法,端着洒了一半的药碗不知该如何是好。
胤禩忽然出声道:“小夏子,没看见十七爷手指受伤了?还不快扶了下去上药。”说罢不等胤礼反对,转头又对张廷玉等人道:“此处人多气浊,几位大人还是在外间候着的好。”
胤禩最后又对刘声芳道:“烦劳刘太医亲自再端一碗汤药过来,苏公公——”
皇帝仍然未有意识,廉亲王前所未有强势地发号施令,在场不少人都是有些迟疑。
不过迟疑的人不包括苏培盛。
于是在这位皇帝身边第一心腹大太监的配合下,澹宁很快被清场。当刘声芳端着另一碗重新入内是,被苏培盛眼明手快的截了去。
胤禩接过药,苏培盛识相得示意刘声芳同他一道退出内室,在帘子外面候着。
刘声芳心中纠结着,里面只那两位大爷在,要是八爷对皇上不利可该怎么是好?
内殿里,胤禩单手扶起胤禛,试了试灌药下去。但药水到了喉头便被堵了回来,顺着脖子走了一领子。
胤禩咬牙,仰头含下一大口,低头覆在胤禛唇上,一点一点地哺进去。一直到整口药都下了吼,仍然吻着他不让他将下了喉的药再反吐出来。
昏睡中的胤禛下意识地抵抗着、痉挛着,一碗药大半洒在两人的衣襟上。
胤禩终于气喘吁吁地搁下碗,他一把揪起胤禛的前襟,狠狠道:“老四,你欠爷的还没还清!要是敢这样躲过去——你过身之后,我可要只手遮天把持朝政把你的新政全数推翻!他日九泉之下,你我也休想再有相见之日!”
想了想,胤禩凑到胤禛耳边,笑意拳拳道:“四哥,弘晖尚未大婚不得亲政,你说臣弟要不要恢复了八王议政的祖制?”一声轻笑,胤禩抚平胤禛襟前褶皱:“你说到时候朝政是握在谁人手中?大清的江山又是握在谁人手中?”
皇帝眼目闭塞着,也不知他是听见听不见,他的喉头发出咕咕的声音,眼睑不停地颤动着。
胤禩见状,忙扬声道:“刘声芳,快进来!”
屋内断断续续的呜咽透过帘子,刘声芳早在外间恨不得扑进来救驾。听见声音便与苏培盛一道抢入内殿,看见廉亲王正扶着皇帝,两人前襟皆是一片狼藉。
刘声芳不及细想,上前为皇帝切脉,翻翻眼皮再探喉咙,也来不及上报,又自顾掏出随身金针,为皇帝金针刺穴。
一番忙乱,刘声芳扶着皇帝躺下,才敢抬手拭去额头汗水,回身对身后杵着的那尊大佛道:“王爷,皇上本事内毒过甚被痰闭了七窍。方才微臣探过皇上的脉象,虽未大好,但如今已经服下醒神开窍的汤药,若是今夜能平安过了,日后慢慢将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