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焦糖布丁
等皇帝问出那一句关键的‘王爷可是一个人在客房歇下’后,听见‘廉亲王与睿郡王同寝,并招了三四个女婢随侍’的答案时,已经变得怒极而笑了。
苏培盛暗自打了一个寒颤。
第二日尹继善便接到一条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口谕。说是在广东连日辛劳,今日请了戏班君臣同乐一番。
这虽然有些不合理,但也并太过离奇。尹继善自然办得妥帖。
接着在宴饮看戏的时候,皮笑肉不笑的皇帝颇有些急躁,似乎很快便醉得步履不稳。再来便是随意点了一个府中随侍的女婢侍寝,速度之快让在场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连那个女婢长什么样儿也想不起来。
……
“王爷?”苏培盛远远守在院子门口,并不在皇帝寝屋之外。因此他一看见胤禩便轻声问安。
“皇上当真已经睡下了?”胤禩温和问道。
只是苏培盛仍觉得浑身不适,最后他一咬牙,提高了声音道:“王爷请容奴才通传一声,皇上想必还醒着。”
“很是不必。”胤禩按住他,“我不过是随意走走,这就回去了。”
就在这时,皇帝屋里忽然传出一声女子柔弱惊呼:“皇上……啊!”
胤禩笑意不变,只是细长眉目微微眯着,往屋子方向看过去。
苏培盛只希望自己啥也没听到,啥也没看到。
就在苏培盛因为廉亲王必然一言不发地转头就走时,却听见胤禩忽然开了口:“苏公公,你方才可有听见什么声响?”
苏培盛泪流满面:“奴才……奴才站得太远……”
胤禩不等他说完,抬脚便往皇帝寝室走去:“我倒是听见有人对皇上不敬。皇上醉了,若是下面的人侍候不周,便是咱们的罪过了。”
苏培盛几乎想要扑上去抱着胤禩大腿了:“王爷,皇上没有传召……”
要是开门让王爷看见啥不敢看的,他只能碰死以死谢罪啦。
只是廉亲王以从未有过的坚决一脚踹开了总管大人,径直朝皇帝寝室大门过去。
苏大总管只能在后面聊胜于无地通传一声:“皇上,王爷求见——”
屋里的胤禛早在胤禩跨入院门的一刻就一直留意外间的动静。
听见胤禩朝自己这边迈步过来,他阴沉了整整两日的心情才初初转晴,转头看了眼被踢倒在地的那个女婢子:“还不快滚!”
那婢子吓得泪盈于眶,捂着被踢得几乎吐血的心口,慢慢爬着退到门口。开门转身时正看见这几日来去匆匆的廉亲王杵在门口,吓得膝盖一软,几乎跌在地上。
廉亲王上下打量她一番,才展颜一笑,安抚倒:“皇上醉了要歇息,你自行下去上些药罢。”
那女婢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皇上点名侍寝,等她颤抖着上前去解皇上盘扣时却被皇帝一脚踹在地上。
她不过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在尹继善府里也从未想过会见着皇帝,规矩自然不算顶好。
今日先是陡然被一个天大的恩典砸中,还没等他从做皇帝妃嫔之后可以恩及父兄的美梦中清醒过来,就被一脚踩到地底。
她听了王爷温和垂询,才微微定了定神,战战兢兢地退下。到最后她也不明白是哪里做的不好惹皇上发了火。
皇帝看着门外站着的人,嘴唇抿做一条线,并不开口。
廉亲王不请自入,直接抬脚跨进内室。苏培盛刚刚赶到门口,见状只能帮着两位主子把门掩好。
胤禩环视四周,见只有床榻边滚着一双绣花女鞋,才转身端起桌上的醒酒汤来:“毕竟不是宫里用惯的人,这汤都快凉了也不知道请皇上用。”
皇帝闷不吭声地接过汤碗,却不喝而是放在一边儿,直直看了胤禩一刻,才忽然道:“八弟可是来捉奸的?”
胤禩一噎,眼角而横过来:“臣弟何德何能,害得四哥在臣子面前做个好色之君。”
皇帝毫无压力:“粗手笨脚的,自有人会处理干净。”
廉亲王与皇帝对视一瞬,终是叹道:“是弟弟的不是,何苦为难一个丫头。她也没犯什么错儿,揭过罢。”
皇帝想起昨晚这人的行径,面色复又难看了去:“不过一个粗鄙丫头便可让廉亲王上心求情,不知过了昨夜,老九会送几个过府来?”
胤禩哑然,先前的疑心这才做了实。原来老九打的是这个主意。
“四哥不是不知老九的性子。他不过是气愤四哥连侧福晋也不给弟弟指,方才开此玩笑的。昨夜弟弟喝得醉了些,只与老九和衣糊弄了一个晚上罢了。”
皇帝闻言寻思一阵,自然也信了大半。
若是昨晚老八真做了什么,只怕今日老九就能把人送上门来膈应自己。哎,怎么老有人惦记着给老八送女人!
胤禩自然也知道今日这场误会根源还是在老九身上。但胤禟总归是弟弟,有被远远流放在外,他不忍心苛责,已是只能自己担了:“四哥有什么火儿,还是冲弟弟发吧。没得气坏了身子,倒是苦了刘声芳。”
此言自然正合某人的意思。
于是某皇帝本着机不再失的心理,暗示可以试一试他一直肖想过的那个动作。并且说是只要胤禩愿意了,老九这次胡闹,还有在十三行安插亲信索要回扣的事情,他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胤禩只觉得一腔心头血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开始后悔今日一时气愤‘捉奸’的举动了。
诶,老四不是个胡来的人,怎么自己这次没能沉得住气来?
其实若是在京城里,或许廉亲王也就淡然以待、以静制动了。
只是白日里胤禟的那句话终究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一笔。
在他听闻胤禛召了女婢侍寝时,他的确想过:若真如此,若真是被九弟料中,他无以自处下,或许南下马六甲也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不过很快他就不能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皇帝委屈了这两日,一腔怨气总该有人来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