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卜兔子
新年到来之前,单氏就好像一个浮球在水中央起起落落,高层经历了好一番波动,每一个几乎都是身心俱疲,唯有单岩和单立娇像是两个永远不知疲惫的陀螺在不停运转。
一月中旬下了一场大雪,这个冬天成了当地近十年最冷的一个冬天,可单氏的大楼里暖气却打得十足,每一个员工都在赶着年前把活儿干完好拿着奖金回去好好过个年。
单氏总裁办公室还是那一间没有换,只是如今换了主人,大班桌后面换了个面孔,这个位子单明眸坐过,欧风坐过,如今换上了年轻的单岩。
距离欧风被抓起来已经过去两周了,如单岩一开始说的那样,单氏的股票大涨,欧风的事情非但没有给企业抹黑反而如“鲶鱼效应”那般推动了单岩朝着一个全新的高度发展而去。
周成富一口咬死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或许是因为证据真的不足,或许是因为单岩太忙了没工夫搭理他,总之周成富在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而那个时候,单岩已经坐上了总裁的位子。
单岩坐上总裁位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使用了他作为大股东兼CEO的裁决权,直接把周成富给裁掉了。
周成富虽然被裁掉了但还是公司的股东,他跑到单氏大楼质问单岩凭什么这么做。
单岩随手丢给他一份任命书,周成富拿起来打开,晴天霹雳一般愣住了。
单岩幽幽道:“子承父业天经地义,我还觉得我挺仁义的,你毕竟年纪大了,回去退休好好享受清福吧,你儿子会帮你坐稳那个位子的。”在周成富被雷惊万送回来那天,单岩在雷惊万的书房里就给周天打了一个电话,把问题抛给了他,或者跟着周成富一起被裁掉滚蛋,或者爬上单岩这条贼船。
如今周天的选择一目了然,周成富阴沉着脸把文件扔回给单岩,转身就要走,他怎么会甘心就这么被弄走,他还没老得走不动呢!!就算是被亲儿子摆了一道,他手里还有个王牌。
单岩抬眼,目光冷冷落在他身上:“你是想去找单立行?”冷笑:“程雅勤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能做这种好事给他办签证送他出国?”
周成富一愣,他知道单立行身世这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单岩怎么会知道?难道是程雅勤?不,不可能,程雅勤说的话单岩是不会相信的,再说程雅勤怎么可能向单岩透露自己儿子的去向?
周成富再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对现状未知的无力感,他明白大势已去,没用了,单岩知道他不知道的也知道他所知道的,他早就成了单岩的眼中钉,如今最好的回头路就是老老实实从单氏离开,安安分分做自己的小股东。
他在单氏曾经辉煌的一路就这样戛然而止了,他在单明眸当总裁的时候发家走上人生巅峰,在欧风做总裁的时候稳固自己的位子,如今却马失前蹄跌在单岩这里,现在单氏这天下,已经不是他的战场了。
可他恐怕怎么都想不到,他知道单立行身世这件事情是在他身边很久的苏白告诉黎夜的,苏白这一颗棋子,最后也成了掰倒他的一枚筹码,往后也会继续替单氏卖命监视他。
周成富的商战人生颓然落幕,单岩更是把和他一伙儿的那拨人都清理了出来,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都裁掉了,而属于单岩的辉煌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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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前,法院的判决书出来了,欧风被判了有期徒刑15年,因为金额巨大单氏又不肯退步,欧风请的律师最后也没有争取到从轻。
单岩这期间没有去看过欧风,黎夜如今为人父,机器人的心都被闹闹给磨软了,问单岩要不要去看一眼,单岩在心里想给自己找些理由,可一想到最后欧风什么都不顾卷了几亿跑路他就软不下心坎,欧风但凡有点良心对单家对母亲有点愧疚,也不会想要狮子大开口卷那么多钱。于是单岩一直没去看欧风,直到年前单氏的工作基本都结束了,他才独自去了一趟监狱。
探监的过程总是不那么愉快的,也许别人家的父母子女其他亲人来看望坐牢的家人时,都会耐心劝慰让对方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但单岩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那样的殷切的希望,他甚至冷漠的想,欧风最好能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欧风头发剃掉了,戴着手铐穿着犯人服坐在单岩对面,他低头垂眼两人面前的桌子,不敢抬眼去看单岩,在被抓之后他心里还带着最后那一丝侥幸,他想钱已经全部都追回了,单氏如果不追究的话,是不是法院能从轻判决,可是他大错特错,单氏集团和单岩不肯让步半分,对他的指控从职务侵占到更严重的盗窃罪,最后他的律师想方设法都没有弄到从轻,还是判了十五年,十五年是什么概念?如果没有所谓的表现良好减刑,那等欧风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了。
如果一开始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侥幸,那现在欧风心里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回首他的人生,结婚之后一路平步青云都是靠着单家这个背景,如今他也知道,有单岩在,可能他真的会一辈子都呆在监狱里直到老去死亡。对人生的心态跌落谷底,欧风就如同一只丧家犬一般坐在那里,满脸阴翳颓败,他的人生已经到此为止了。
单岩看着欧风,他最近这一个月忙得不可开交,视力有点模糊,此刻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又成熟了不少,一年零九个月,他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不是最好的,却是在越变越好。
单岩没话对欧风说,但他今天忍不住会过来,也是想彻底做个了结,但两个男人皆沉默,没有人去起一个话头。
“年后是你妈妈的忌日了……带我……带我捎上一束花吧。”欧风依旧低着头,说道。
单岩从靠坐的椅背上直起身,看着他,眼前的男人大概也是爱过的吧,这不是求饶做姿态给他看,大约是真的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些记忆深处的过往。
单岩并不想去质疑任何人的爱情,他只是觉得挺可悲的,而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确认。
他从自己毛呢风衣内衬口袋里掏出钱包,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张照片,递到欧风面前——这张相片他第一次见到是在当初雷惊万书房的办公桌上,那倒扣的相框里,是他母亲温柔的面孔。
这大约是单明眸年轻的时候,也许是刚刚恋爱也可能是刚刚结婚,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五官漂亮气质卓然,而脖子上戴上一窜宝石项链,照片应该是后天有修补过,那相片上的宝石项链并不是特别清晰,但一眼也能看出镶嵌的主石是蓝宝石,而周围的那几个配石质地却十分像是黑色陨石。
单岩之前和陈妈确认过,这条项链是单明眸生前最喜欢的项链,时常佩戴。
欧风终于抬起头,看到照片上的女人的时候,放在桌下戴着手铐的手都在颤抖,单岩于他这种死到临头才有了悔悟的态度感到十分作恶,他对欧风道:“照片上的这条项链,是你送给我妈的。”
欧风当然认识那条项链,那是他送给单明眸的定情信物,他人生里买的起的第一条定制奢侈品项链,在新西兰的一个珠宝公司买的宝石,送到美国镶嵌加工,再空运回来送给了单明眸。
欧风点点头,下巴微张,哑声道:“是,是我送的。”
“那些黑色的石头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当时给了钱买了宝石和付了镶嵌费用,他们就帮我配了这种石头,应该是他们送的。”
“项链在哪里?”单岩道。
欧风还是不敢看单岩,一直看着照片,单岩本来以为欧风会起码要想一下,可欧风这次竟然直接摇头道:“丢了,你妈妈走之后我找了很久,本来打算让你妈妈带走安葬的,但是一直没找到。”
单岩:“你说那条项链在新西兰买的?还记得公司名字么?”
欧风不知道单岩为什么要打听那条项链,他道:“那家宝石公司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了,但我记得那家公司的地址。”欧风对那段往过的记忆出乎意料的深刻,地址也记得一清二楚,便直接把新西兰的地址告诉给了单岩。
单岩离开之前父子两依旧没有说什么,欧风被狱警带走的时候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单岩,目光如同死灰,带着镣铐离开了。
单岩从监狱出来,黎夜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他上车,从外面进来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车外的冷风灌入,将车内的暖气吹冷了些。
黎夜递给单岩一杯温热的罐装咖啡,单岩此刻的脸上才有了微笑,他将眼睛摘掉随手扔在一边,接过咖啡笑道:“你不会是放在胸口用心炉烫热的吧?”
黎夜嗯了一声,启动车子,跑车将那座关押着犯人的冰冷压抑的监狱抛在了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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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岩拿到了新西兰的那个地址,果然很快托人查到了那家珠宝公司。公司已经倒闭了,但新西兰还有一个办事处,不得不说外国人有时候办事真的非常人性化,公司已经倒闭了但前任老板还是在原来的住址租了一个办公室留着一个办事处,为那些曾经买过他们公司产品的客户提供必要的珠宝售后服务。
已经快过年了,单岩本来是打算年后去的,但拿到了那个地址之后心里就十分不踏实,他想知道那条项链到底有没有问题。
年前单岩和黎夜把闹闹交给唐晓山和单立娇,两人亲自跑了一趟新西兰,找到了那个办事处,办事处一开始拒绝他们这种想要调查客户信息的无理要求,黎夜便把单明眸的那照片拿出来,声情并茂的编了个谎言告诉对方,照片上的人已经去世了,那条项链是一个陌生人当年送给他母亲的,他母亲临死的愿望就是想知道项链是谁送的,恳请对方能够答应他们的请求。
办事处是个年纪也有四五十的大叔,当初是这家宝石公司的销售,大约也是被这份浪漫感动了,便答应了下来,带他们查看了当时留存下来的纸质档案。
电脑存储的档案已经完全没有了,只留下了纸质档案,大叔根据年份月份找到了当时销售往中国的六十多条奢饰品项链的销售记录,但令人奇怪的是,单岩他们却并没有找到与欧风相关的销售记录。
“没有么?确定没有么?”单岩不死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