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堵
欧阳敏忠同样认得公主凤符,听独孤铣这么问,赶忙从箧匣中抽出个卷轴打开,竟是一幅交州地图,重要地标都在上面。
宋微仔细看看,找到南顺镇,却没有灵湫。独孤铣抓起他的手,点到顺城。宋微把手指往下稍微移动,终于发出沙哑的声音:“这里,南顺镇以北,大概一百里,灵湫。十三那天,我们在这里,捡到了交趾国逃过来的王子,随即被追杀他的人围攻。对方伪装成强盗,同意我们出钱赎人。我在南顺镇找到穆家商队的穆七爷,他允诺带钱去灵湫赎回玄青上人,我悄悄来找你们搬救兵。如果,”喘口气,“如果七爷行事顺利,也许人都救出来了,躲在南顺镇郭家老号。万一不顺利,我不知道会怎么样……”
目光落在赤露鱼鳔上:“那小皮袋子里边装的,是咱们皇上给交趾国王的册封诏书。还有,南顺关的胡什么将军,被交趾国篡位的王叔收买了。”
闭上眼睛:“我好困,你看着办吧……”
独孤铣只觉怀里一沉,人已经昏睡过去。让宋微平躺在车中,看他只是累昏了,顾不上细察,把鱼鳔递给欧阳敏忠:“请大人瞧瞧,如何打开。不管怎样,先确认这册封诏书是真是伪。”
欧阳敏忠接过去仔细端详一番,叫常兴取出蜡烛剪子。在火焰的灼烤下,鱼鳔末端熔掉了一层蜡,露出鳔胶粘合的封口。用剪刀轻轻剪开,里面是揉成一小团的明黄绫锦,展开约二尺长,最后盖着红彤彤的皇帝玺印。两位观众皆来自朝廷最高层,圣旨真假,一望便知。明白这是为了方便携带,两端的玉轴、四围的裱褙都拆掉了,单揭下黄绫裱心藏在鱼鳔里。
独孤铣道:“这份东西,恐怕得请大人带回去,上呈御览。后边的行程,恕我无法陪同了。”
欧阳敏忠点头:“小侯爷放心,望小侯爷珍重。”说罢,将那册封诏书原样捏成小团,还塞回鱼鳔中,贴身收好,又转身从箧中取出笔墨绫帛。
独孤铣思索片刻,就着欧阳大人那只放置随身物品的窄小行李箱,开始写军令。写完一道,写第二道,最后还写了封简短的奏折。
三张绫帛都盖上明华公主的章,再盖上宪侯府的章,最后把自己护国将军的大印矜在底下,那奏折上还请巡方正使欧阳敏忠也签了个字。第一张交给牟平,叮嘱一番。牟平当即把一路跟随护卫巡方使的二十名京都禁卫军侍卫点齐,领着他们掉头直下南顺关。后两张连同一枚调兵的铜符,都交给秦显。秦显立刻快马加鞭,赶往前方庾城。公主印加上将军印,以护卫皇室嫡系成员之名,可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先斩后奏,调动五千地方府军。至于那张奏折,自庾城走紧急军情驿路,到雍州换用飞鸽传书,五天之后,远在京都皇城的皇帝就可以看到了。
如此一来,只剩下几个粗使仆役跟着巡方使。独孤铣对欧阳敏忠道:“大人与我即刻返回驿站,有劳大人在驿站稍候,待秦显回来,另派府兵护送大人,再启程出发,至多耽误一二日。”
欧阳敏忠连忙摇头:“无妨无妨。事急从权,但凭小侯爷差遣。”
半年同甘共苦,足够见识独孤铣的本事。又承了人家的救命之恩,对这位宪侯府的小侯爷,工部侍郎大人如今可说是心服口服。此刻看他沉着冷静,果断周密,想起京中风评,曰独孤小侯爷“小节不拘,大节不亏”,暗道确乎精当。
见独孤铣准备下车,又回头瞅瞅躺着的宋微,便道:“就让宋公子在此歇息吧,有常兴照顾,小侯爷放心。”轻叹一声,“短短三四日,奔波近千里,即使朝廷驰报军情,也不过这个速度罢?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
独孤铣原本没想太多,听欧阳敏忠这么一说,就发觉宋微眉头紧皱,躺得极不舒服。转念之间便明白了,伸手往他大腿内侧摁了摁。果然,昏睡中都情不自禁抽搐起来,显然疼到了极致。马车一旦行走起来,必然颠簸不平,重新绷裂出血都有可能。弯腰抱起来,道:“他这么躺着难受,我带着走吧。”
欧阳敏忠抬头看一眼小侯爷,心道:大节不亏,小节不拘,诚然。
独孤铣跨上马背,让宋微侧身靠在自己怀里。先头接连意外,情势紧急,忙于考虑对策,明知道是他,总有种隐约的不真实感。此刻沉甸甸压在手上,才踏实下来。知道他坐不得,又调整了一番姿势。宋微连续几个日夜没怎么睡,任凭如何摆弄也不醒。只是偶尔碰到痛处,整张脸无意识地皱成一团,从嗓子眼发出像呻口今又像哭泣的声音,惹得人只想捧在手心温柔抚慰,又恨不能在那痛处再狠抓一把。
明明情境万分不适宜,然而独孤铣只要一想到不知道那两片粉白双丘被摧残成什么样子,就忍不住浑身发热。一颗心好似被攻陷的城堡,砖石块块往下坠落。
恍惚间甚至觉得,什么明华公主交趾王子,都只为成全此刻的喜从天降。
返回驿站,头一件事就是要大桶温开水,把怀里又脏又破的小混蛋好好涮涮。
第31章 千里驰援须调遣,一厢怜爱必躬亲
宪侯府小侯爷的成长经历,是典型的上进自强官军富三栖后裔代表。幼年陪伴祖父母在西都旧京生活,替远在京城的父母娱亲尽孝;十来岁回到京城,还没来得及享受父慈母宠,就被扔给苛酷的兵武名师,苦练本领;十六岁离家远游,历尽江湖风刀霜剑;二十岁投身军营,纵横战场浴血冲杀;二十七岁回归朝堂,欲为江山社稷建功立业。
眼下风华正茂前途无量的独孤小侯爷,不过二十八岁。
他是宪侯府的独子,板上钉钉的爵位继承人,未来皇帝身边三公五侯中的核心人物,辅佐君王护卫国家的砥柱栋梁,没有任何推卸责任的可能性。所以,现任宪侯,独孤铣那个老谋深算高瞻远瞩的爹,想尽了办法要把儿子锤炼成才。
毫无疑问,他成功了。足以写一部《权贵家族如何培养下一代》,以传授经验,利国利民。
独孤铣因为十分成才的缘故,不管外表如何周到自律,内心深处格外倨傲不羁,那简直是一定的。也因此形成了他公事有底线,私事无下限的流氓作风。所谓“小节不拘,大节不亏”,不过是换个美化的说法。当然,在一个秩序井然又包容开放的等级社会中,他这样的风格气质,不仅不是缺点,恰恰堪称典范。
然而这样的人生方向非常容易导致一个私人生活误区,那就是错把风流当爱情。他的身份地位个人魅力在那摆着,和他上床的没有哪个不愿拿自己的爱情来换他的风流,于是导致这一误区从情窦初开一直延续到如今大龄奔三。若非遇见命里的克星宋微,恐怕他一辈子都认不清。话又说回来,此乃时代局限性,不怪他。
独孤铣特地要的温开水,好给宋微清洗创口。他擅长自力更生不假,却没做过伺候人的细致活儿。给怀里这人脱衣裳,哪一回都不是为了纯洗澡。这时候要脱得小心,反而处处掣肘,脱到下面,不提防动作稍微急了点,一块血痂跟着裤子下来,鲜红的血珠子顿时往外涌,眼看着连成了片。
皮开肉绽的疼法,是个人就能想见。连久经沙场的小侯爷都看得心头一跳,立刻住了手。
宋微疼得整个身体都弹了弹,然后嘴巴一扁,成串的眼泪在脸上横淌。他太累太困,怎么也醒不过来,疼得受不了,又没法排解,只能闭着眼睛在睡梦里哭,呜咽声闷在胸腔里,仿佛受了天大的痛苦和委屈。
独孤铣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发了一会儿懵,伸出手指去揩他脸颊,那泪珠子就跟有温度似的,落在指尖上直发烫,似乎要熔出几个洞来。
他想起宋微其实一直是相当怕疼的。在床上弄得不对了,必定要发脾气,不是骂就是踹,非得缓过劲儿觉着爽了,才肯给人好脸色。
“小隐,别哭了,啊,马上就不疼了,马上,搽了药就不疼了……”一边哄,一边用巾帕沾了水润湿裤子,狠狠心,慢慢往下剥。他也不是没哄过人,小侯爷兴致好的时候,同样颇讲究个情趣,却从来没有像这样,被哄的浑无知觉,哄人的越哄越心酸。回程路上一肚子心猿意马,尽皆消散。
好不容易脱光,果然惨不忍睹。大腿内侧最嫩的地方,表皮直接磨掉了,露出大片红艳艳的肉,丝丝缕缕的鲜血仿佛还在往外渗。屁股上皮肤稍微厚点儿,磨出一串串大水泡,水泡磨破后皮也跟着掉了,尽是斑斑点点的红色嫩肉。之前被裤子扯破开裂的地方,红湿夺目,恍若画了幅泼墨写意的五月榴花。更要命的是,两腿之间最脆弱的部分,下方与马鞍摩擦的位置,尽管骑马的人自己小心在意,也不可避免磨得又红又肿。温水往上一浇,就哽咽着直发抖。
独孤铣活到这么大,再没有尝过这等慌张心疼滋味。坐在浴盆里,让宋微俯趴在膝盖上,绷紧神经洗净了受伤的部位,长吁一口气,又从头到脚洗了一通,擦干后搬到床上。擦擦自己额角,竟然折腾出满头汗。
还是同样的姿势,拿出随身携带的上好金创药,一点点给他抹。才抹了两下,就开始哭着扭着抗拒。独孤铣只好一只手压住后腰,一只胳膊圈住两条腿,继续哄:“别动,小隐,别乱动。让我给你搽药,这个药很好,不疼的……”
仿佛专为了与他作对,多抹得一下,宋微挣扎得更厉害了,迷迷糊糊地抽噎着控诉:“疼,疼……”
独孤铣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沾着药膏的手指。金创药里含有清凉镇痛成分,按说不应该反应这么激烈。多看两眼,忽然想通了。不是药的问题,是手的问题。他这双常年舞刀弄剑的大粗手,手指上都是老茧。平时摸着人家滑腻腻的屁股只觉得顺溜,这时候给人上药,那不跟陶瓷坯子上砂轮似的么?
独孤铣无奈了,这可怎么办。别说驿站里没有动作灵巧皮肤细滑的婢女帮忙,就是有,他这副模样,如何还能给第二个人看。为难了一阵,觉得也不是没有办法。把人提起来,面向自己跪着,头颈趴在肩膀上。一只手箍住腰身,以免他睡得糊涂倒下去,另一只手沾满了金创药,虚虚扶着臀部,却不往上抹。然后亲了亲胸前两点红樱,柔声道:“咱们来快活一下,就不疼了。”低下头,把面前乖乖睡在草丛中的小小雀儿一口含住。
宋微之前被他掰过来弄过去,始终也没醒,动作大了,就闭着眼皱眉嘟哝。这时候梦里被人耍流氓,隐约觉得除了独孤铣那混蛋再不会有别人,潜意识里反而放了心,趴在人肩背上轻轻地蹭,小声地哼哼,腰身不自觉的往前拱,把自己主动向人嘴里送。趁着这功夫,独孤铣大手一抹,就把药给他敷了上去。
“嗯……呜呜……”宋微为了躲避后面的疼,身体一个劲儿往前贴,于是前面变得愈加的爽。疼得没着没落,爽得无边无际,胳膊搭在独孤铣背上,情不自禁又抓又挠。什么叫痛并快乐着?这就是了。
独孤铣找到规律,疼得狠了,就让他爽一会儿,爽高兴了,再接着疼。等该抹的地方都抹遍,舌头一卷一吸,眨眼工夫就送着人上了巅峰。
抬起宋微的脸,湿漉漉泪水纵横,同时又呈现出诱人的红晕和诡异的微笑。想必不光是爽的,药效也开始起作用,没那么疼了。低头看看自己身下怒胀的欲望,心里那猿意中那马,又蹦出来了。
独孤铣犹豫了一下,继而觉得没什么可犹豫的。立刻搂紧了人,一顿深吻,亲得津液横流唇瓣臃肿,根本合不上嘴。然后挺直腰身,让宋微稍稍跪矮些,动作轻缓,将欲望送进那个梦寐以求的洞天福地,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宋微身后不疼了,正是要深沉入睡的时候。被他这样弄,也只是软软地趴贴在他身上,张嘴含着一动不动,任凭口水顺着嘴角往外淌,鼻腔里的呼吸缓慢而悠长。独孤小侯爷终于有了一点自己太过禽兽的认识,强忍着冲动,小幅度碾压磨蹭一阵,带着宋微躺下,让他趴在自己胸前,抓了他一只手,草草解决问题。
次日午后,秦显不负所托,顺利归来,并带回来五百轻骑先锋。其余士兵则按照小侯爷指示,秘密前往顺城集结,随时待命。南顺关太平了许多年,一下子调过去五千府军,既影响关市贸易,更引起百姓不必要的恐慌,还会打草惊蛇,令交趾国篡位的王叔有所警惕,故此先让军队候在顺城,以备不时之需。
独孤铣从五百轻骑精锐中选了个老成干练的军官,带领一小支队伍,负责护送巡方使大人回京。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有机会进京面圣,对于南疆边远地区的官兵来说,殊为难得,因此都毫无异议地接受了。
剩下的人让秦显全部带去南顺关,给牟平撑腰帮忙。秦侍卫大惊失色:“小侯爷,你身边难道不留人么?”
独孤铣悠然道:“我身边怎么没人?不是有宋微么?”
秦显瞪大眼睛,自己跟小侯爷明显说的不是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