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苔生
家长看到女儿受伤回来被吓坏了,赶紧送去了医院,等缝完针了才想起来要报警。可是等警察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第二天又发生了第二起袭击,被打的依旧是个女生,不同于第一次袭击的是,这次凶手胆子变大了,接连在女生头上打了三下,把人打得昏倒在地才罢手。
接着是隔了两天后,接连发生两起袭击,受害人是两个结伴回家的女生,长得都很瘦小。凶手这次下手很重,第一下就将其中一个女生给击倒在地。另外一个女生是在侧面对着凶手的时候被击中的,钝器打在了太阳穴上,一击毙命。
凶手随着前几次的袭击变得愈发胆大,最后一名受害者是个男生。
六名受害人的共同点是都是高三准考生,都是在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被袭击的。其中只有第一个女生受伤最轻,而且也只有她模糊看到了凶手的身影,但是小姑娘当时被吓坏了,能告诉给警方的线索很少,只知道凶手应该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衣服是深色的。
现在警方已经加强了巡逻,并四处走访调查可疑分子,但是还没有什么进展。
有好事的市民给凶手起了个外号:敲头狂魔。而报纸上也跟着沿用了这个外号,弄得“敲头狂魔”这四个字成了近期社会新闻的头条。
墨北觉得这样不太好,媒体的过度关注往往会让凶手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这会让他心理感到兴奋和满足,为了保持这种关注度,凶手可能会变本加厉地行凶。但是墨北不可能控制媒体不让他们发新闻,更不可能让市民们不谈论这几起案件,除了向贺兰山提了下建议外,他也没什么能做的。
大概是因为落单的学生少了,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发生袭击事件,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可墨北却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这天早晨一个学生在上学的路上被袭击了。
起先警方以为是“敲头狂魔”改变了作案习惯,但仔细一研究又觉得不对。因为这个受害者才上高一,而且事发后他身上带着交班费的钱也不见了。
按照墨北的意见,像“敲头狂魔”这类型的凶手是有着比较固定的作案习惯的,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对受害人的选择。以往“敲头狂魔”袭击的都是高三生,而且只伤人不劫财,这次的案件却和之前的案件特征不符。
随后法医也出了鉴定结果,“敲头狂魔”的凶器是圆头的榔头,而这起案件的凶手使用的是方头的锤子。
基本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一起模仿案。
一个“敲头狂魔”还没抓着,又多了一个模仿犯,社会影响十分恶劣,上级给的压力也特别大,贺兰山急得嘴里多了个硬币大小的溃疡,喝水都疼。
想起墨北在郑东杀人案中的精彩表现,以及在“敲头狂魔”案上的建议,贺兰山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决定找墨北“聊聊”。他当然不是指望单凭一个墨北就破了案,而是希望能和墨北聊聊天,启发一下破案思路,毕竟墨北在这方面的思维很灵活,说不定会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意见。
谈到“敲头狂魔”这些天的安静,墨北说:“看来他挺聪明的,也挺有耐心,知道现在风声紧,作案被抓的可能性高,所以就潜伏下来了。”
贺兰山说:“不知道他是会就此罢手,还是会等风声过去再犯案。”
“有很多连环杀手都强烈的控制欲,所以有的连环杀手会给警方寄去他犯案的情报,比如着名的开膛手杰克,他在犯案期间就多次寄信给媒体向警方挑衅。所以除非是被捕或死亡,否则连环杀手基本上是不会中断自己的犯罪的。”
“也就是说,他再次犯案的可能性很高。”
墨北想了一会儿,又说:“他专门选择高三学生作为下手对象,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促使他这样做,或许是憎恨,也或许是嫉妒。他第一次作案的时候还很紧张,跟踪了那个女生很长一段路才下决心动手,但打了一下就跑了。而第二次作案的时候他胆子就变大了,接下来几次作案,他学习的速度非常快,除了有个女生因为突然转身而被击中太阳穴毙命,其他人的伤都被控制在重伤昏迷的程度。并且他已经不仅仅满足于袭击弱小的女生,而是开始选择更具备反抗力的男生作为下手对向。可见他是在一步步升级。现在作案被中断一定会让他很难受,模仿犯的出现会让他更难受。”
贺兰山诧异:“为什么?”
“有些连环杀手在生活中是非常不起眼的人,很自卑,经常被人轻视,原因可能是经济条件不好、在学校时成绩很差、外貌比较丑陋等等。所以他们会格外享受被大众关注和畏惧的感觉,而模仿犯会使人混淆,也就是夺走了他身上的光环。”
贺兰山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模仿犯在第二次做案的时候就被抓住了。立功的是几位去早市买菜的大妈,那天早上她们走了一条平时很少走的小路,正好看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冲着一个中学生抡起了锤子。大妈们义愤填膺,一拥而上,付出了二人轻伤的代价将之擒获。
做笔录的时候,其中一位大妈骄傲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端过枪上过战场的,手榴弹能扔到一百米!这种小年轻身上没有二两肉,我一只手就把他按住啦。”
墨北收到消息后,立刻给贺兰山提了个建议,让贺兰山吃了一惊。
“你是说向外界公布说我们抓到了‘敲头狂魔’?刺激他再次犯案,方便布防抓人?”
贺兰山沉思片刻,做了决定。
几起袭击学生案件的真凶落网,这个消息令所有学生和家长都松了口气,也令快要承受不住压力准备停止晚自习的学校松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觉得安全了,再加上天上下着雨,等在校门口的家长比原来少了很多。
九点钟,下课铃响起,学生们打着伞、穿着雨衣鱼贯而出,有些没带雨具的就蹭同学的伞用,还有些豪迈的干脆就顶着书包或是光着脑袋跑在雨里。闹哄哄的校门口很快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僻静的小路上,路灯只有一头一尾是亮着的,灯光将蒙蒙雨丝熏染成了黄色。一个少年慢慢走在路上,没有打伞,薄薄的校服已经被雨打湿紧紧贴在身上,看起来单薄脆弱。
身后传来响动,少年却只管闷头走路,连回头看一眼的意愿都没有。很快,一辆自行车响着铃从他身边骑了过去。
走到丁字路口,少年自然而然地拐向那条没有路灯的小路,依旧是走得不紧不慢。
踏、踏、踏,非常轻的脚步声快速地接近,若不是因为下雨地面有水,或许就连这脚步都听不到。
少年似乎毫无所觉,这里光线非常暗,但奇异地显得他在湿漉漉的黑发和蓝色的校服领子之间的脖颈白瓷一样刺目。有着这样皮肤的少年,头颅被敲打时的感觉应该也和瓷器一样吧?
敲下去。
敲下去!
铁器举过了头顶,狠狠砸向少年的后脑。
突然,少年灵巧地一个错步转身,避开了这一击,紧接着拎在手里的书包重重拍在了身后那人的脸上。
“……”从埋伏处冲出来的贺兰山和几个警员看着晕倒在地上的男人,都是一阵无语。“墨北,你往书包里装了什么东西?”
墨北把湿嗒嗒遮住了额头的头发捋向脑后,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把书包底朝上抖了抖,抖出足有五块大砖头来。
为了抓捕凶手,墨北和贺兰山仔细研究了几起袭击案的路线,发现几个出事的地点是局限在一个小范围内的。接着贺兰山又在这个区域里找出比较偏僻或照明不足的几条路,全都布署了警员蹲点。最后墨北还亲身上阵当鱼饵,不过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真的就这么巧,凶手选中了他当这次的猎物。
警员们将被拍晕的凶手给铐了起来,动作非常粗鲁,他们对这个接连伤害无辜学生的家伙根本就不想客气。
贺兰山把掉在地上的榔头拾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心里一阵后怕。这沉甸甸的铁家伙刚才要是砸在了墨北那天才的小脑袋瓜上,那他这刑警队长干到头了不说,这后半辈子也只能在愧疚中度过了。
可话又说回来,这次的危险怎么也比不上在小白楼对着炸药那次吧?
不,贺兰山摇了摇头,都一样是生死攸关,哪能分出个一等二等的?贺兰山不由看了看墨北,旁边警员们打着手电,晃得他小脸一会儿煞白煞白的,一会儿又在暗影里显出几分鬼魅阴森。贺兰山自诩见多识广,可还真没见过这样年纪的小孩能像墨北一样为了破案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
想到这里,贺兰山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觉得墨北这种轻慢生死的态度似乎不单纯是为了抓住凶手,倒更像是故意为之。但这怎么可能?墨北这么小,还没有活到对生命产生厌倦的年纪,况且他又有着极高的才华和荣誉,怎么看也不可能是要故意送死的那种人啊。
贺兰山自嘲地笑笑,把榔头递给一个警员收到证物袋里,过去拍了拍墨北的肩膀:“辛苦了,你是跟我们一起回队里听审讯,还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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