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竹青菜
他实在是怕了。
认识藜麦的,都知道他其实是就个俗人,跟他精致漂亮带点清贵气的外表完全不相衬,他喜欢别人对他好,喜欢别人关注他,喜欢别人把他放在心上,自然也喜欢别人送他礼物。
上辈子就因为秦封帮他打过一架,他对秦封第一印象很好,后来秦封看上他,缠着他几天,送些钢笔字帖之类的小玩意儿,就把人给追到手了。
他曾经奋不顾身的喜欢着秦封。
这是个让他感觉到恐怖的事实。
掌心上面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若他真不跟秦封撇开关系,他以后会遭遇的,只会是比这还要疼痛无数倍的伤害。
他是真的怕了。
那些疼痛和恐惧普通跗骨之蛆,缠着他不放,让他甚至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到学校藜麦就去找老太太,表示自己想去考市一中的入学考试,老太太也高兴,说让他先准备准备,她跟那边的老师,也就是她往届带的学生联系好,周末的时候带他去市里参加市一中的入学考试。
藜麦应了,也没跟其他同学说这件事情,照常上课,只是他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其他班级的同学也都知道了,都想瞅瞅这个传说中的第一名什么模样,是不是多长了鼻子眼睛,到下课时间他们班门口全都是过来围观的,堵的班里同学出去活动上厕所都不方便!
可他们也不恼,反而很是骄傲,总是与有荣焉的仰着头,全校第一名出在他们班上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而且过来围观的不乏长得好看的女同学,过来就有那献殷勤的往人跟前凑,据说还因此成了两对儿。
路蕴趴在桌子上,小声感叹着可惜他们是理科班,若他们是文科班就好了,萃萃小姑娘估计也得过来凑热闹看看,他就可以凑过去给人介绍藜麦了。
这可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儿,谁能有他了解得多?!
藜麦没理他,收拾着书本准备去上体育课。
高中的体育课其实不被重视,高二还好,高三的体育课基本都是被占了上其他课目,上体育课的时候也就是体育老师领着跑两圈,就解散让他们自己活动去了。
女生一般玩儿羽毛球乒乓球的多,男生就占了篮球场打篮球,剩下那些不愿意动弹的,就在旁边看台上坐着晒太阳,藜麦手伤着不能活动,班里男生嫌弃路蕴跑不动也不带他玩儿。
两人就坐在看台上晒太阳看着东西,路蕴懒洋洋的躺着,“冬天的太阳晒着真舒服,暖洋洋的。”
藜麦点头,“嗯。”
路蕴笑眯眯的看着班上的同学打篮球,他刚刚把那个穿着玉坠子的手链送出去了,并且成功的跟人约好下午放学出去吃肯德基,现在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志得意满的喜悦。
藜麦在旁边看得分明,人家小姑娘估摸真就是看着玉坠子还挺值钱才收下的,也是对路蕴家里财力有些误解才答应跟他出去吃愿意陪他去吃东西。
说实在的,沈萃这样子的姑娘,自身条件好,对男朋友要求也高,非得有钱有能力长得还不错,就藜麦这样成绩好长得好的还不够格呢,毕竟家徒四壁,太穷了些。
路蕴这样子的,还不及藜麦呢,自然也高兴不了太久,不过藜麦也没说破,毕竟少年怀春,不自己栽个跟头,别人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
一如他当年,非得撞得头破血流了,才能知道厉害。
他轻轻笑着,路蕴刚说完,“咦”了一声,手脚并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揉了揉眼睛,指着对面,“麦子,你看那人是不是封哥啊。”
藜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就在他们对面操场角落里,秦封拉着个漂亮女生低头正说着什么,两人头挨着头,姿势特别亲昵。
似乎是对他们目光有所感应,转头看向他们,冲他们笑了下,随即神色平静的回过头去,拍了拍那女生胳膊嘱咐了些什么,转身大步走开了。
路蕴赶紧回头看藜麦,怕他自己搁那儿伤心,有些慌张的随意描补着,“可能只是那女生恰好跟封哥认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藜麦没什么表情的点头应了,还没等路蕴松口气呢,他突然笑着开口说道,“那是秦封的前女友。”
他当时在校门口打架的时候第一次遇到秦封,秦封就是过来找他女朋友,两人从学校出来吃饭正巧走到小店门头,不过后来秦封看上他,追着他跑的时候说已经跟人分手了。
那姑娘后来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嫁了个挺有钱的富二代,结婚的时候还请秦封去参加婚礼来着,他们断的干净,藜麦自然没过多关注。
只是现在看来并不是真的断的干净,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段,两人的关系还很亲昵。
他才是秦封的过去式。
路蕴差点被他噎到,看着他也不像生气,便试探着小声问道,“你跟封哥,是真的完啦。”
他没敢说的是,早上他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还听着藜麦在睡梦中喊秦封的名字呢。
要说藜麦真不在乎秦封了,他是第一个不信的。
看封哥也不像是不关心藜麦的样子,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是怎么了,好好儿的呢,这麦子怎么说不理就不理人了。
藜麦平静的点点头,“没开始过,又说什么完不完的,他交女朋友难道不好吗,他家就他一个独苗,都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
不像他,是奶奶在麦子田里捡的,连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是只管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
路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这不是怕你难受呀!
你才是我发小好嘛,我凭什么要管秦封给家里传宗接代的事儿。
他也就识趣的闭了嘴,不再提秦封的事儿。
结果上午第四节 课刚下课,路蕴正琢磨吃点啥呢,他们就听到个爆炸消息。
关晚清往他们后排走过来,神神秘秘的,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偏偏脸上眉飞色舞,完全掩饰不住的高兴,“你们知道吗,杨晓东让人套麻袋打了!”
第21章 见面
藜麦听得眉头一跳,下意识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路蕴倒是没反应,听着这消息也很兴奋,“谁打的,这打的真好!”
关晚清摇摇头,她对杨晓东印象也不太好,听说他被打了开心的不得了,“不知道,据说是七班那个班花约他去图书馆看书,有问题想要请教他。
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在图书室里等了许久,没等到人就出来找他,才发现他被人套麻袋扔墙角里。
脑袋都被敲破了,脸上青的紫的红的啥颜色都有,差点毁了容,现在送医务室去了。”
他们学校位置靠近城郊,地皮不值钱,占地挺广,从教学楼到图书馆距离还挺远。
要穿过操场,食堂,小卖部,二食堂旁边有块空地正在动工新修一栋教学楼,空地上堆满了钢筋水泥砖头之类的,平日里学校老师一再强调不要忘那边去。
因着在修建教学楼,来来往往工人也很多,虽然平日里都是走学校后门,可恰巧去图书室要过二食堂旁边,那边乱糟糟,人鱼混杂的。
现在的学校,又不像后来那般随处可见安装着监控,他被谁打了,还真是说不清楚。
毕竟杨晓东那人骄傲过了头,最看不起那些吊车尾的差生,曾经很多次在学校放话说就应该把最后两百名的人全开除了。
这两百名里有多少小混混爱打架的,没有一百也有九十,虽说那些人本身也是无心学习的,可我学不学是我的事儿,你算哪根葱,凭什么叫嚣着要开除我?!
对他很是看不惯,在学校僻静处逮到杨晓东落单或者算计着要打他一顿,也都不是不可能。
这次他被打,打他的人又分明是个老手,从背后套麻袋到扔到墙角一气呵成,全程半点声响都不露,现场更是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杨晓东更是被打蒙了,问什么都不知道,问就一脸懵逼浑身瑟缩着,这事儿根本无从查起。
路蕴才不管他是被谁打的,只觉得这简直大快人心,在那嗷嗷叫好,“这人简直是个英雄,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不就是个万年老二吗,他骄傲个鬼啊!”
藜麦皱着眉敲他的头,“用暴力解决问题始终是不好的。”
路蕴不想理他,冲他翻了个白眼儿,“我又没动手打人,有人行侠仗义还不许我高兴一下了?”
说着又想起他跟杨晓东的赌约来,“对了,上次你们打赌说他输了就要输你1500块钱来着呢,咱们还得去找他要啊。”
关晚清也记起这茬来,在旁边起哄,“对啊,这次咱们可赢得光明正大啊,他足足比麦子差了快一百分呢。”
说着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就要带着藜麦和路蕴去找杨晓东要钱,藜麦不缺那点钱,懒得在离开之前横生枝节,再者杨晓东也不过十六七岁,还是天真单纯的年纪。
他多活几十年,也真不好跟个小孩子较真,喊住她,摇摇头,“算了吧,都是说的玩笑话,算不得数。”
路蕴蒙了,当即就不干了,他还想着把钱要回来给藜麦交学费呢,“这怎么能算了呢,那么多人看着呢,明明就是他赌输了……”
关晚清也在旁边赞同的点头,“对啊。”
藜麦无奈,“校纪校规里都规定了,学校里不准赌博,当时我也不过是不想让他们以为我们怕了,才应下来的。这赌约本身就站不住,不算数的,钱的事儿就算了吧。”
路蕴还有些懵,关晚清却听明白了他这是不想惹事儿,眼珠子一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也就顺势坐下来,“就算不要这钱,咱们也得让他跟我们认个乖,看他往后还有没有脸在我们面前装!”
藜麦不愿意计较这些,就往后推,“那等他从医务室回来的吧,免得医务室老师看见,还以为我们惹事儿呢。”
关晚清想了想觉得也是,“也行。”
结果杨晓东从医务室回来,直接就请病假回家去了,关晚清没堵到他,还有些不甘心,跟路蕴在那嘀咕着,“胆小鬼,倒是溜的很快,莫不是属耗子的!”
不过人都走回家去了,她也没办法,只能记着仇,想着等杨晓东来上课的时候再找他算账。
期中考试试卷改出来,各科老师自然都先紧着把错题讲了,巩固下知识点。
几乎每节课都是生死大战,大家都坐在那提心吊胆等着发卷子,连平时最爱说话的学生都乖乖坐着,大气儿不敢出的。
好在这次班里有个藜麦撑着,老师们看着他卷子上分数,对其他人也都生不起什么大气。
只让他们多跟藜麦学习也就算揭过去。
可惜老师这关容易过去,家长那关还得绞尽脑汁应付。
路蕴就死活不肯让藜麦陪他回去。
他分数只藜麦一半,对比实在太明显,还不如独自承受他妈的狂风暴雨呢!
他不跟着回去,藜麦也就不忙,在学校把作业做完,又到图书室里翻了几本参考书看了半小时。
等天微微黑,才拎着书包回家。
路灯老旧,本就光线昏暗,加上他们这边树木众多,把路灯光线挡住,连看路都不甚方便。
藜麦专心低着头看路,步子走的很慢,到门口也没看旁边,径自拿出钥匙开门。
可惜拿着钥匙的手微微颤抖着,泄露了主人真实情绪。
钥匙刚放进去钥匙孔里,还没来得及转动着开门,就被人从后面抱住,后背撞向片硬邦邦的胸膛,来人强硬的抱着他,往后面拖出了半步,远离能打开门的距离。
秦封压在他背后,沉甸甸的坠着,沉着声音,“麦子,你故意躲着我的是吗?”
藜麦没吭声,他不说话,秦封就不松手,把人牢牢抱在怀里,勒得他骨头都开始泛疼,也始终不吭声。
最后还是秦封投降,慢慢松开箍着他的胳膊,却也没放开他,把他掰过来,两人面对面站着。
黑沉沉的眼珠子在昏暗的路灯下透着某种直白到露骨的光,直勾勾的盯着藜麦露在羽绒服外面脖子上小块白皙,“送你的围巾为什么不戴。”
藜麦沉默着,秦封便皱起眉,“说话。还是你想就这么在这站一晚上?”
藜麦自然是不想的,不过他知道他若不说话,秦封是真有那本事拖着他在这站上整晚的,这人向来耐心十足,他嘴唇抿紧成条直线,“我不喜欢。”
见他终于开口,秦封眼里闪过几分喜色,也不责怪他那么贵的围巾居然敢不喜欢,放柔声音问他,“是款式颜色不合适还是材质不喜欢?我下次注意点。”
藜麦也看见他眼里那抹喜色,心脏有瞬间突兀的悸动,不过很快被他压下去,摇摇头,“都不是,因为是你送的,所以不喜欢。”
秦封抓着他胳膊的手猛地用力,脸色瞬间变得凶恶暴躁,咬牙,“你故意的,你到底要跟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藜麦垂着头不去看他,只是低声跟他解释着,“我不是在跟你闹别扭,我没这个时间和精力跟你闹,我是认真在跟你表达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