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竹青菜
“你呢,你准备学什么专业?外文系吗?我觉得你在语言方面很厉害。”林卿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如果可能,我希望跟你念同一所大学。”
“呃……”藜麦有些尴尬,敲了敲自己额头,有些抱歉的看着他,“这个可能稍微会有些困难,如果你要念计算机的话 ,我两应该是进不了同一所大学。”
林卿有些疑惑,“为什么?你已经决定好要读什么专业了吗,”
藜麦笑笑,“嗯。我想去学酿酒。”
林卿有些懵,“哎?酿酒么。”
藜麦点头,“对,酿酒,我目前还在查哪些学校有这个专业的,不过酿酒专业比较出色的学校,不过我觉得……
同一个学校,计算机专业和酿酒工程专业都比较出色的几率会特别小。”
当然小,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发展方向啊。
两人说了几句,就各自去洗漱休息。
从第二天开始,藜麦是确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市一中的魔鬼考试月。
周一上午四节下午三节全抽出来考试,晚上新增了两节自习时间,他们在下面复习,老师就在上面批卷子。
批完分数也不算,把错题挑出来,周二就开始讲错题,讲完下午又开始接着考,就这么轮着考了三天,藜麦都觉得自己额头隐隐犯疼。
林卿倒比他还好点,下楼去吃午饭的时候还能安慰他,“等你习惯了就好了,撑过明后天的考试,周末可以休息。”
藜麦也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不习惯,闻言点点头,“嗯。”
他两往食堂走,经过教导处的时候齐略正巧从里面出来,看到他就喊了他声,“藜麦。”
旁边站了个穿着正式的男人,长相英俊,笑容得体,穿着黑色西装的身材修长却不单薄,浑身都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跟周围学生带着的青涩朝气迥然不同。
只不过齐略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厌恶,“我们过来给唐白办休学,他精神状态不太好。”
说着满脸嫌弃,“他就是唐白爸爸。”
已经明显厌恶到连姨夫都不愿意喊了。
第51章 仇恨
齐略盯着唐理的时候, 目光里的憎恶都快如同实质一般,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 估计唐理已经死了很多回了。
可人家压根就没有当回事儿, 根本是不痛不痒,笑容完美,看着他的眼神就是看自家不听话的小辈,就像没发现齐略的厌恶神色一样。
反而仔细的打量过藜麦之后,笑着跟齐略打听道,“他也是你同学吗?”
齐略假装没听到, 就没接他这句话,唐理也不在乎,眯着眼睛看着藜麦, 笑容完美,“长得倒是挺像我的一位故人。”
藜麦看着他,脑子里就冒出“衣冠禽兽”四个大字,只觉得古人造词的水平真是高,用来形容眼前这人实在太贴切不过。
看着他也不由的透出几分厌恶来,总觉得唐理打量他的目光有些刺人,像是要把他身上皮给扒下来扔掉一样。
那眼神里带点儿探究和不明的情绪,反正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藜麦冷淡的回望,神色冷漠, “那还真是不甚荣幸, 那天您夫人和……您妹妹摔下楼梯的时候, 我正巧在场。”
藜麦笑着,嘴角恶意的勾起几分讥笑,眼神里带着嘲讽,“听说是一死一伤,还希望您能节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您也别总放在心上。”
唐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僵着嘴角,随即笑着看他,“倒是牙尖嘴利,像只吱吱吱的朝人乱叫着的小耗子。”
“是么。”藜麦并没被他激怒,反而笑着挑挑眉,饶有兴致的问道,“我若是小耗子,请问您又是什么呢,烂在臭水沟里都没人捡的死耗子么。
难怪如此臭不可闻,把我们学校的空气都给熏臭了,怕若是这味道飘到食堂里,同学们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唐理皱了眉头,黑下脸,沉声说道,“小家伙,你知不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这脸黑的还不如秦封生气的时候有气势,藜麦自然也不怕他,冷笑一声,“怎么,我说你是臭水沟里的死耗子,你就要扑过来咬我一口,把身上带的恶臭传染给我?
行啊,你来,咱们试试是你能咬到我,还是我能一脚踩死你?!”
藜麦往常也不爱骂人,主要是性子软,跟别人起了争执,也总是想着退让一步大家皆大欢喜。
就算别人太过分,他如果避无可避,也只会单方面切断两人的联系,不与人来往,还从来没遇到过唐理这样的。
让他见着就想要骂死他,不骂就心里不痛快。
他骂的高兴,唐理自持身份也不会再学校跟学生动手,气得额头青筋直跳,狠狠地扔下一句,“咱们走着瞧!”
说完便转身走了,齐略没跟着他离开,反而往藜麦跟前走了两步。
他看上去状态不太好,满脸憔悴,眼底印着没睡好出现的黑眼圈。
嘴唇蠕动着,哑着声音,半天才从喉咙里梗出来语句,“我能给你单独谈谈吗?”
藜麦犹豫了下,点头,“好。”
又转头跟林卿说了声,让他先走去食堂吃饭,他在这儿跟人说完话就过去。
林卿虽然跟齐略也认识,不过陈瑗和苏芳出事的事儿他不知道,主要是藜麦觉得本身林卿都不认识,自然也不会多嘴去说那么几句。
现在看齐略状态不对,藜麦又想要跟他谈谈,也没说什么,自己去食堂吃饭了。
齐略跟在藜麦身边沉默的站着,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慢吞吞的开口跟藜麦说话,“小姨她……没救回来。”
说着话呢,眼圈儿就红了,泪满盈眶,忍不住的往下滚落,“昨天凌晨走的,藜麦,我没小姨了。”
藜麦沉默着,他只送走过奶奶一个亲人。
藜奶奶走的时候年龄大了,无痛无灾,按照他们这片儿的说法,算是喜丧,走了也是去另外的世界享福了,不必儿孙难过。
可他当时还是自己躲在房间里哭了好几天,精神恍惚到连课本都看不进去。
每次从学校回家,就好像能够看到奶奶坐在堂屋里,身上搭着条薄毯,笑眯眯的跟他说话,“小麦子,你回来啦,饿了不?”
对于齐略的难受大致也能感同身受,想了想,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节哀吧。”
齐略难受的摇摇头,抽了抽鼻子,眼里全是泪水,“我从小没妈妈,平日里都是小姨照顾我。
到了换季的时候,总会替我准备好要穿的衣服,有什么零食吃的,都记得要给我带一份。
我爸爸工作又忙,我念书来学校,生病去医院,都是小姨陪着我,她就跟我妈妈差不多的。”
他越想越伤心,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的往下掉,“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她就那么不在了,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明明那天还好好的,就只是逛个商场,人说没就没了,我好难受,藜麦,我要是当时不把她带到商场里去就好了。”
这事儿发生的太快,就想是梦境一样,从他在商场里看到他小姨躺在血泊里,然后打电话,救护车呼啸着过来的声音。
都像是一场梦,他也宁愿那是一场梦,梦醒了,他小姨还在家里好好的坐着,会给他买吃的,会温柔又贴心的喊他“略宝”。
他不敢相信他小姨是真的走了,她还那么年轻,那般鲜活,他还想着要等自己长大,给她养老,看着她活到一百岁。
可她突然,就那么没了。
藜麦本来还打算安慰他两句,听几句他的抱怨,毕竟他跟齐略本身也算是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他们相互利用过,但是都没有对彼此造成太大伤害。
藜麦也就想着不要再跟他纠结,当成个对他怀有善意的陌生人处,见他都难受的晕了头,就这么哭,一时又有些烦躁。
他不觉得陈瑗该死,可陈瑗死了,藜麦并不为此感到伤心难受。
苏芳这个人就是个□□,她本身的意图就会伤害到陈瑗,可真正论起来,说他冷血也好,无情也罢,藜麦觉得她的死她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当时苏芳跟唐白都在原地站着,先不说他们两长相有多相似,相似到齐略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偏偏她就看不出来。
就算两人仅仅是长得差不多,确实也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他们有关系。
可是难不成她跟唐理结婚差不多二十来年,唐理家里有几个兄弟几个姐妹,都长什么样子,她能不知道?!二十年还不够她了解唐理的家庭情况?
偏偏要信唐白说苏芳是他姑,就当她脑子简单,不装事儿,这么简单的事情就看不出来,可也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又从小没了妈,就差把她当亲妈了。
齐略一直在怀疑唐白不是她的儿子,三番两次的说那女人有问题,被她一再反驳,甚至连跟旁边的人问询调查一下的做法都没有。
他们来之前甚至有店员听到苏芳管唐白喊儿子,但凡她问一句,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其中端倪。
可她偏不,她就跟个傻子跟个瞎子一般,就看不到那女人对她的满满恶意,连直觉的排恶性都没有,偏要去苏芳跟前献殷勤。
或许真的是活得太顺风顺水了,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坏人存在。
藜麦虽然不能对她的死说一句活该,可也懒得花心思再安慰齐略了,嗤笑一声,“像你这么说,那你还不如觉得,当时她摔下楼梯的时候,唐白拉住了她就好了呢。
再说人都走了,你在这里哭有什么用,能把人哭回来么?”
藜麦现在都还有些纳闷儿,唐白当时在做什么。
他当时就跟陈瑗和苏芳站在一块儿,三个人都站在楼梯上,可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从他跟前滚下去。
——没有妄图去拉她们,没有试着阻止她们下落,甚至连惊叫都没有。
就看着人滚了下去,他甚至连120都没打。
还是齐略跑过去见到两人受伤了喊的120。
齐略脸色微变,极快的闪过几分狰狞,用力的吸着鼻子,“你说得对,小姨已经走了,再哭她也回不来了。
可害死小姨的凶手还在医院住着,我不能哭,我得给她报仇,我一定要让害死她的人收到该有的惩罚,我得把当年他们所做的事情都调查清楚。”
他努力的收住哭声,期待的看着藜麦,“小姨的葬礼订在周六,你能来参加吗,我想你……送送她。”
藜麦摇摇头,“算了吧,我跟她非亲非故的,过去也只是打扰,反而冒昧,再说我周六也有事儿,去不了。”
齐略心里难受,他忍住眼泪,“你还是不相信她是你妈妈吗?”
藜麦对于他随时都在强调陈瑗是他妈有些烦躁的厉害,“我跟你说过了事实是怎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关系到的人到底愿意相信什么。
我用什么身份去参加他的葬礼,你信不信我踏进唐家的门,就能被唐理和唐白那扫帚赶出来?然后我能怎么办,灰溜溜告诉别人我是她儿子?
有人信吗,齐略我是真不想跟你说重话,但是我要脸,我得正常的念完高中,往后继续念大学,这种自损羽毛的事儿,我是不会去做的。
你懂我说的么?”
齐略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难受。”
他强撑着笑容,“她没有对你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我也没资格要求你去她面前尽孝,若是没时间就算了,学校考试月来了,你要好好复习。”
随后又想起还在医院里陪着苏芳的唐白,额头上青筋直跳,扭曲的厉害,笑容逐渐变得有些狰狞,“我昨天差点杀了唐白。”
藜麦惊讶的看着他,“什么?”
齐略抽着鼻子,“你知道吗,我小姨死的时候,唐白在隔壁陪着苏芳。”
他有些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可事实就是,他独自一个人,坐在病床边,看着病床上那个女人孤单的,落寞的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藜麦眨了眨眼睛,看着齐略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空气,“我恨他。”
眼底的恨意有如实质,藜麦抿紧了嘴唇,看他神色估计是被唐白气得狠了,毕竟站在齐略的角度来看,他小姨对他的疼爱不是假的。
在一定程度上充当了他妈妈的角色,可是他小姨对他的爱,在跟对唐白比起来,就立马逊色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