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也要笑
墨恒没有察觉虎玄青的心情细微变化,兀自抱紧虎玄青乱摸,极为严肃地胡乱指挥,然后笑得欢畅。不过墨恒也不是只顾着玩乐,早已用须弥宝镜加持了神识,去看墨云书的反应。
刚才虎玄青由悍猛迎战变作闪身溜走,乃是他下的令,虎玄青不得不从。但墨云书却哪里能明白他们在这短短刹那的默契和波折?一眼看去,赫然是墨云书放出三大杀招后,被虎玄青故作勇猛地虚晃一枪,轻而易举地戏耍欺骗了去,对墨云书的羞辱不可谓不大。
现在,虎玄青依仗上古遗宝“隐身纱”,毫不反击,只顾隐身匿迹和遮掩天机,在阵中敏捷地飞窜躲避,在本身道行和墨云书相若,又有他墨恒用先天灵宝从旁辅佐的情况下,墨云书拼了老命也不可能轻易察觉出蛛丝马迹,再过一会儿,不发疯才怪。
果不其然,没等“再过一会儿”,墨云书已经气得气血翻滚,高拔的身躯散发火山喷发的骇然威势,骤然停止身形,袍袖狠狠往阵中一甩,怒目爆喝道:“原来你这浩然门首徒不是龙虎,反是条泥鳅!在我大阵之中,你又能躲到何时!”
墨云书有心杀人,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空间裂缝都布置了三十多道,却连虎玄青的衣角都没碰到,真真是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太阳穴突突地跳,声音阴沉无比,英俊的脸庞青红交加。
墨云书确信,即便是返虚初阶的老怪来了,他墨云书都绝对不会这般狼狈!他扪心自问,虎玄青固然令人厌憎,却不愧是浩然门真传首徒,身上的“逃命”宝物着实厉害得匪夷所思!
一咬牙,墨云书老脸丢尽,也顾不得许多,猛地掐决鼓荡大阵,同时从袖中打出七张金符。
“贼子还不现身见我?”
墨云书黑着脸伸手一招,七张金符往这空间无限、似幻似真的大阵之上、中、下,以及周围四面一贴!大阵剧烈一颤,猛地无量量金光刺目亮起,陡然间浓郁无比,简直凝成了实质海浪一般,浩浩荡荡地四面八方一通胡乱席卷,黏稠如油脂,湍急如瀑布,更无孔不入。
竟是彻底激发大阵的所有威能,事后这座大阵也就废了,日后还要修补甚至重新布置。这还不止,这座大阵坏掉,墨府的禁制就出现了一角残缺,虽然并不严重,却就怕被有心人利用。
“墨天师连番出口不逊,我不计较,你倒越发狂妄得紧了。”
虎玄青左躲右闪,始终无从躲避,被迫显出身形来,稳稳地背着墨恒。
墨云书一眼看到他们紧紧相依的姿态,瞬间睚眦欲裂,头顶当真冒起一股微妙的青烟!
或许是气到极处,墨云书两手狠狠握了握,指节劈啪作响,而后竟麻木般冷静了些,负手高拔地站在原地,威严阴森着一张英俊面庞,狠厉地看向墨恒:“恒儿,为父最后给你一个机会,立即滚回来,否则,今日你这‘虎叔’必死无疑,日后你一身修为,为父也不能给你留下!”
墨恒听得身体微微一僵,并不回答。
虎玄青怒从心头起,沉声喝道:“墨天师何必咄咄逼人!我只是不愿跟你一般见识,否则万一伤到你手脚汗毛,还不是阿墨难做?阿墨素来至孝,刚才就再三暗示我不能伤到你分毫,否则我炎决剑中封存的灭魔仙剑之威,早将你头颅斩下,让你魂魄都成齑粉!岂能容你继续猖狂!”
墨恒一声不吭,在虎玄青背后站得笔直,安静地抱着虎玄青的胸膛,隐隐有种淡漠一切的苍白和平静,清俊的脸上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神。他垂眸不看墨云书,双手慢腾腾地抚摸着虎玄青精壮劲实的胸腹,颀挺的身体紧紧贴着虎玄青,像是将虎玄青当成了救命稻草、最后依靠。
“孽子,你……你这是忤逆为父,背叛墨府,与这贼厮私通,你还不知悔改?”
墨云书根本不理虎玄青,直直地看着墨恒,怒得胸中闷疼,喉中竟有些哑涩。
再看着墨恒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本应落在他墨云书的胸膛上,现如今却缓缓抚摸着虎玄青麦色精壮的肌体,更是刺得他双眼作痛,一股无可言喻的嫉恨涌上心头,带起撕扯般的痛感。
当即张口,再要厉喝,却突然眼眸一凝,注意到墨恒被他喝骂后,霎那间比刚才还要惨白的脸色,注意到墨恒那双垂视的眼眸失去了原本让他动情的静澈光泽,甚至那双看似不疾不徐地抚摸着虎玄青胸肌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这让他心中狠狠一揪,不由警醒。
到底道心坚韧,理智占据上风,墨云书也明白墨恒心高气傲,又的确是至诚、至情、至性的好儿郎,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的便是墨恒这般人物。这种人物最是重情,岂能只顾逼迫?
墨恒对他这生身之父孽情极深,看墨恒所作所为,分明是他忽略了墨恒对情感的忠贞,才让墨恒遭受打击,后来发泄放肆,直至绝望,才寻找虎玄青。而今,墨恒显然心绪如灰,跌沉谷底,看似抱紧虎玄青是为了气他,其实无论是放纵还是沉默,都何尝不是无路可走的表现?
若是他再强硬逼迫墨恒,就算不会把墨恒逼死,也会将墨恒彻底逼到虎玄青的身边!
转眼再看虎玄青,那张令他痛恨至极的臭脸,看似平静实际嚣张得意,还有那胯间丑物,隔着裤子都能显出狰狞轮廓,如此袒胸露乳的正道败类,仅仅被恒儿单纯摸了摸就浪荡成这等德性,简直恬不知耻!
第116章
距离墨府极远的东方。武瑞城带着一行人疾飞而来。
武瑞城身形修长,一身白衣,面白唇红,秀美如若女子,只有一双眉毛黑浓,显出男儿英气。
此时他虽然神情平静,却满眼都是悲痛恨怒,阴声道:“原本那墨恒孽畜被虎玄青遮掩了天机,我也无从察觉他在什么地方。幸好,三日前他们现身,祖父大人才算定那孽畜今日回府。此去若不杀他,我道心必有阴霾。还望两位助我全力助我。”
跟在他旁边的七人中,飞在后面的五人是化神高阶,距离他最近的一男一女则是化神圆满。这一男一女都身穿黑色锦袍,气势阴森,煞气隐隐,面上看不出真正年龄,似乎三十多岁,又似乎五十多岁。
男子淡然点头道:“武公子放心,我等必尽全力。武公子天纵之资,为我主选定的继承人。那墨恒不过跳梁小丑,只是依仗虎玄青才迫害了武小姐和玥晴小姐等人,这等自身无能却仗势欺人之辈最是恶心,理当灭杀之。”
女子也轻轻地冷笑:“天阕道友本是应我等邀请,前来辅佐武公子,半途遇到武小姐等人被墨恒追杀,现身相救却被墨恒杀害。天阕在幽冥地域中的领域,现在只剩下地冥一人支撑,地冥也恨墨恒入骨,我等向他借来了‘破禁神梭’,有此灭阵至宝,看墨云书如何护得住那墨恒孽畜。”
武瑞城点头道谢,遥望墨府的方向,眼底的仇恨和悲怒表象下,只有一抹冷漠至极的闪烁。
……
墨府中。墨云书越看虎玄青那貌似沉稳的浪荡德性,越是杀意满胸难以忍耐。
又狠狠扫了沉默无声的墨恒一眼,真是咬碎了满口的牙还不敢再骂,就怕将这个“宁死不屈”的倔儿子彻底逼到虎玄青身边,落得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结果。由此一来,瞬间就憋屈得更上一筹,暗暗发了血誓,日后将墨恒捉回来,定要细致入微地调教成心仪模样!
当即暗暗深吸一口气,勉强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从容,指着虎玄青,咬牙切齿地淡淡冷笑道:“浩然门竟有你这糟粕,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放荡无耻,色诱我家孩儿!浩然仙门倘若都是你这种货色,不出百年,必定湮灭于这方天地之间!今日就替你那师尊清理门户……”
猛地将乾坤玲珑塔祭到头顶,又高举双臂狠狠一推,将磅礴法力瞬间灌注到宝塔之中。
乾坤玲珑塔得到他无穷法力支撑,再被他暗念咒语催使,突然向上高飞,越飞越透明,转眼就化为庞大的虚影。宝塔虚影与这彻底激发威能的大阵相辅相成,完美地罩住滚滚金光浪涛,放出无形的磅礴吸力,凶猛地吸摄擒拿虎玄青和墨恒。
“墨天师又发飙了,确实威武。”
虎玄青轻轻摇了摇头,他胸前是墨恒爱抚的双手,耳边是墨恒加持了虚幻之力的传音笑语,此时面色沉静不露声色,其实满腔都是浓浓的柔情蜜意,自然就把墨云书的喝骂当成了一股无所谓的轻风,理也不理。但是面对墨云书的再次发威,他心下却戒备十足,立即飞身躲避宝塔的威势锋芒。
谁知刚动一下,虎玄青就不由皱起浓眉,先前不动还不觉得,现在一动才发觉自己犹如身陷沥青之中,动弹得十分艰难,神识瞬间扫视大阵和宝塔虚影,看出玄妙,不由点了点头,沉静地赞道:“墨天师厉害。”
墨云书被他两句话夸得吐血,简直比听到喝骂还觉得羞辱,威严的脸皮抽了抽,一言不发地将双掌狠狠向乾坤玲珑塔一合,既像是托着宝塔收摄擒拿,又像是按着宝塔用力镇压。在明知虎玄青有一件匪夷所思的“逃命”至宝之后,他要杀虎玄青,必须抢占先机将虎玄青困在原地。
“阿墨,虎叔再背你隐身,在这阵中戏耍戏耍?”
虎玄青放出炎决剑,全力才能稳住身形,心里越发凝重,表面上沉沉一笑,同时激发隐身纱。
却不想,这乾坤玲珑塔的吸摄之力诡异且庞大,像是将整个大阵的威能都加持在了上面,让他周围的所有灵气、气机、空间都被收摄得扭曲,虽然伤不到他,却能让他短时间内难以隐身。
“早知你这贼子色厉内荏、狡诈懦弱,只顾乱飞躲避,岂能再让你得逞?”
墨云书憎恶地俯视着虎玄青,一掌将乾坤玲珑塔虚影拍得“嗡嗡嗡”震鸣不休,另一只手掌突地将袍袖一甩!就听“哗啦啦”浪涛声响,千山万水般的密密麻麻符箓、云烟、迷雾,包裹着刚才无功而返,现在再次气势汹汹的两页金书,甚至还暗藏三颗九天荡魔仙雷,一起向虎玄青打去。
那些符箓、云烟、迷雾,对付普通化神境界者,一点就能害了性命。更别说那被墨云书当作杀招的蝌蚪符文金书、斩魂金书,更别提那三粒单纯一颗就能将返虚境界之下修炼者轰灭的仙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