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也要笑
梁弓宜自从获悉了前世记忆片段,消化后便一直以墨恒的爱人自居,并时不时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和墨恒之间的温馨、激烈和美好。然而现在,他竟只能眼睁睁地眼看爱人和别的男人勾搭得火热,而他不仅无法阻止,反而还被爱人像是处理阿猫阿狗一样捆卷着丢到脚下!
身为秉性刚硬且清傲的男人,他梁弓宜此时应该如何自处,又该是什么心情?
第118章
墨府中的禁制无处不在,毁坏一处两处之后就算有些小漏洞,也不至于损耗整个墨府生灭大阵的绝杀威能。墨恒站在半空荷叶上,借着俯视地面上那些庶出兄弟姐妹们的机会,肆意地扫了眼整个墨府的偌大基业,面上不显露心情,暗地里却越来越升起势在必得之心。
“我是墨云书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果墨云书有个三长两短,比如本身走火入魔,成为废人,或是突然失踪,被谁捉住囚禁,那么我自然而然就会是墨府的新主人。到时候,明处有墨府为根基,暗处有幽冥地域深处的那片领域,我才可以进退两得,任他东南西北风,我自安然不动。”
“不过,没有墨云书的亲自传授,就不能掌握墨府生灭大阵的核心和细节,我就算强夺了墨府也无济于事。但要想哄得墨云书心甘情愿将一切都传授给我,可比登天还难。”
“此事以后还需细细计较……”
墨恒转念想罢,默默收回“黯淡压抑”的目光,看了眼脚边梁弓宜红白交加的冷峻面庞,顿了顿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显出丝毫不屑或者讥讽,更没有先前那显得有些刻意的厌恶,反而有一丝怔怔。
然后转头看向虎玄青,深吸口气,低叹着:“虎叔,走吧。”
梁弓宜始终死死地看着墨恒,他自忖对墨恒了解至深,在眼睁睁看到墨恒与旁人亲密后,他心中磅礴汹涌的情悲和愤怒之中,也带着无尽的苦恨和疑惑——他不明白自己分明比前世更为优秀,为什么前世墨恒对他珍若至宝,今生却对他弃如敝屣?到底哪里出了变数?
直到此刻,他敏感地从墨恒那双怔怔黯淡的眼眸中看出了深深的茫然,才心中一动,墨恒是茫然不知前路,还是茫然不知内心真正的感情归属?梁弓宜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曙光来,更加盯着墨恒痴看。
“唔。”虎玄青一直在看梁弓宜,神情沉静无波,双眸黑如深夜,看不出喜怒,听到墨恒说话,才转头温存一笑,“好,阿墨想去哪里,就飞去哪里,天涯海角,我必定相伴。”说着,直接在墨恒身边盘膝坐下,手掌随意地拍了拍墨恒的荷叶,浓眉舒展,姿态洒脱,一副懒得自己飞的模样。
墨恒却没有立即飞走,他微微转头,好像想要再看看墨云书所在的天师阁楼,但转到一半就忍住。突然脚下一顿,仿佛终于狠下心来,庞大荷叶放出温润的清光,带着坐在他旁边的虎玄青,还有被他捆着蜷伏在他脚边的梁弓宜,向着正南方十万荒山方向急飞而去。
刚刚飞出墨府,墨恒就在墨云书的神识窥探中,用虚幻之力加持着自身神识,隐秘地向虎玄青传音,如此如此一说,最后道:“……这样一来,我去浩然仙门就不会将墨云书激怒得过火,免得他知道我主动随你去浩然门时再发疯。”
虎玄青不动声色地听,听完回过头,深深而狠厉地看了墨府一眼,忽地站起身来,温柔却强硬地抱住墨恒,低沉不容拒绝地商量道:“阿墨,反正你也无处可去,跟我去浩然门做客一段时日罢。什么时候你呆够了,我再送你去其它地方玩耍,天大地大,总有能让你散心的地方。”
说完不等墨恒回应就抱起他,又放出一缕云光将梁弓宜牵扯在身后,转身就向浩然仙门方向飞。
墨恒作势挣扎了一下,却被虎玄青抱得更紧。
墨恒看了虎玄青一眼,眉头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然后淡淡地看着前方,无可无不可地道:“虎叔先放开我。浩然门是仙家大派,我怕是住不惯,做客三两日之后,便还是去十万荒山,也不需要虎叔再一直陪着我,免得耽搁了浩然门事务,我自己隐居修炼就好。”
虎玄青双手抚着墨恒瘦削无赘肉的劲实腰腹,心跳怦怦,却不动声色,沉声道:“那时候再说。”
墨府中,墨云书神识始终以秘法黏在墨恒身上。
有墨府整个的大阵增幅,墨云书全力施展,完全可以将神识漫延出墨府五百里之外。
墨云书确定哪怕是虎玄青,除非用那隐身逃命秘宝,否则绝对察觉不到也隔绝不了他的神识窥探。所以,他看到墨恒对虎玄青微不可察的冷淡和隐忍之后,虽然早就知道这倔儿子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情种,现在也还是更为放心了些,终于绝了那一丝想要反悔地把墨恒抢回来的迟疑和冲动。
只不过,对于敢霸道地强行带墨恒到浩然仙门的虎玄青,墨云书杀意更浓。
墨恒直直被虎玄青抱着飞出千里之外,眼眸一闪,暗暗松了口气,毫不客气地将虎玄青那双不停地抚摸他腰腹的大手挡开,淡笑道:“和你两厢抱惯了,现在闲暇,还是觉得踩着荷叶更为自在一些。”
虎玄青知道事情终于圆满结束,心里有着疼惜:这般心细如发,当真不知是怎么熬成的。
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墨恒,虎玄青转念想到墨恒将要随他面见父亲,这就是要将彼此的关系确定了,确定之后便是彼此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唯一爱人,到时候哪管别人怎么看,他什么时候亲近墨恒不行?掩不住畅快的沉沉一笑,负手任由墨恒打出荷叶,他还饶有兴致地在荷叶边缘踩了踩,将荷叶踩得呼扇呼扇的。
墨恒看着他貌似沉稳实则兴冲冲的举动,暗暗好笑,胸中却暖烫得紧。
虎玄青在荷叶边缘沉吟着踱了两步,浓眉一扬,双眸炯炯地走过来:“阿墨,回山门之后,只怕我数日之间都要忙得不可开交。”他重又抱住墨恒,神情心情怎么都压抑不住那份雀跃,就如同一个凡俗中将要成婚的虎头虎脑的青年儿郎,多年来积淀的沉稳都抛飞脑后。
墨恒嘴角一抽,面无表情,暗地里则故意咬了咬牙,缓缓传音冷笑:“虎叔,你也有今天!”
往日里都是墨恒求欢,反被虎玄青拿出叔父的做派这样那样地教导,沉稳得将墨恒衬托成饥渴凶兽模样。现在,墨恒没想到仅仅是答应跟他回浩然门见他父亲,虎玄青就这般欢喜难耐,甚至也有了求欢的举措,还说得如此含蓄。
墨恒一瞬间简直都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反击的放声大笑的冲动。
虎玄青连道惭愧,动作却不曾慢了半分,揽住墨恒的肩膀便吻了过去。
墨恒刚要反被动为主动,却转眼看到正一眨不眨、压抑悲怒地望着他的梁弓宜,心里暗道晦气。梁弓宜的价值还没被他榨出来,还得继续表演一二。
便故意躲了躲虎玄青,被虎玄青吻住之后更是往后仰着闪避,再次被虎玄青吻住才一动不动地任由他“轻薄”,双手也缓缓伸过去揽住虎玄青精壮的腰身。
梁弓宜终于忍不住,额头直跳青筋,张口沙哑如同受伤野兽般地咬牙道:“墨恒。”
墨恒仿佛被他惊醒,不再和虎玄青亲热,将虎玄青推到一边,擦了擦嘴,挺拔笔直地看向前方。
虎玄青大怒,冷眼森寒地盯了梁弓宜一眼,身上煞气凛凛地将梁弓宜压迫得喘不开气来。
梁弓宜却不予理会,但还未松一口气,却听墨恒说道:“虎叔没有问我为什么将梁弓宜带出来。”
梁弓宜面上纹丝不动,恍若未闻,暗地里却立即绷紧了全身肌肉。
虎玄青沉着刚毅的脸,没有好气地淡淡问道:“正要问,阿墨为何将此人带来坏我心情?”
墨恒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梁弓宜,见梁弓宜仍是双眸深沉,不显露丝毫情绪,一如既往地死死望着他,分明是前世最勾他的冷峻姿态,墨恒眼底便浮起如同以前的暴躁般的恼怒,凶狠地瞪了梁弓宜一眼,冷哼道:“这梁弓宜还算伶俐,他留在墨府必定会被墨云书迁怒灭杀。”
梁弓宜被他一瞪,又知道他说的话不假,知道他在维护自己,心里突然曙光更盛,同时却抑不住地更加揪疼和痛苦,无数的情愫在他胸中翻滚,双眼一时间止不住的有些热烫。
墨恒却转回头,略有纠结地看向虎玄青:“而且……我先前对父亲说,即便成婚,我也选虎叔。这话当时是敷衍父亲,但是既然出了我口,就无法全部反悔。现在想来,成婚便罢,只是虎叔若是有意与我亲近,我墨恒也不至于矫情作态地抗拒。只是事后浑身秽物难免有些不舒服,用法术洗浴比不上真真切切地脱衣沐浴,这样的话,留梁弓宜做个劈柴烧水的奴仆,也算有些用处。”
梁弓宜双眸狠狠一缩,胸中一闷,面色蓦地涨红,转而惨白,越发喘不过气来。
他先看到墨恒与虎玄青亲吻,又被墨恒勾起一线曙光,却转眼又听到墨恒这样说话的打击,连番打击之下,他一时心中犹如刀绞,紧紧抿着的双唇也颤抖发青,一直没有出声,只自压抑着所有情愫,双眼始终一眨不眨,恨怒到极点、伤情到极处,却偏偏压抑不住那份痴意地,死死地看着墨恒。
“唔!”
突然一道云光将梁弓宜打翻,也不知他是不是被打得疼得厉害,发出一声似是凶兽呜咽的痛呼。
虎玄青身为浩然门传人,不止处理过无数山门事务,更曾经到天南地北体验凡尘以作历练,所以看遍世间百态,待人接物都十分缜密,能够洞察人心。他当初见过梁弓宜两面,早知此人不是个安分的,现在也能看出梁弓宜对墨恒并非是虚假做作,而是当真有着压抑的情意,不由得一阵膈应。
尤其梁弓宜还是墨云书为墨恒定下的成婚对象,现在躺在墨恒脚边,还那样满目深沉地看着墨恒,他虎玄青再怎么宽宏大量、胸襟豁达也忍受不住,若非怕坏了墨恒大事,他都想要干脆一指将梁弓宜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