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也要笑
那边厢,廖寅恼怒布阵,只能激将道:“呔!些许本事也敢得意!我敢登你莲台,你可敢入我阵来?”不待墨恒应答,掌中梧桐晨钟响起,口中念念有词,对着墨恒摇摇一指,四煞阵中陡然戾气冲天,凝出一道无形怨灵意念,瞬间冲射而出,凶威叠加,声势浩大,意念滚荡漫延之处,千丈莲台上无数云霭莲花纷纷枯萎凋零,散为雾色消失,分毫抵挡不得。
墨恒始终防备,飞身而起,拂袖往下,大掌一拍,凌眸喝道:“莲意清正,化尽凶灵!”
千丈莲台上云霭莲花齐齐绽放,花瓣纷飞,犹如无数云玉瑞彩平地飞起,刹那间像是千军万马拥挤向廖寅的四煞阵。那无数莲花绽放时又有妙音,妙音抵着四煞阵海涛慑人魔音。
莲台双管齐下,暂时将四煞阵阻了一阻。
墨恒猛然旋身降落,抖手一道三色清光、一道云光锦帕,却是三镶玉如意和八方云锦帕,全都焕发浩浩威势,与千丈莲台一同克制四煞阵。就此时机,墨恒不断运转莲花仙法祭炼量云尺,量云尺上清光凛冽,每每被他沉眸挥划,便能将四煞阵黑烟煞气化去大片。
量云尺十八重禁制,只是灵宝中最低品阶。但灵宝各有所长,极不易得,若要炼制,除非返虚境界,又有天材异宝为原料。哪怕六大仙派中,拥有灵宝的也屈指可数。但凡灵宝,绝非等闲。
量云尺是墨老国师蜕脱化神,晋升返虚境界时,采集极北玄冰、天南闲云、西方庚金,最后至东海之畔,以惊蛰时候东春雷火炼制而成。只因雷火将庚金利气内敛,外方只余闲云,量云尺才显得冰玉温润,实则行的是“逍遥云外,戒罚人间”。
“墨恒你只余狡猾阴谋!想耗我大阵神威,岂不知曾有化神初阶修炼者被我生生困死?”
廖寅四煞阵之魔焰被墨恒三朵白莲掐断,魔音又震慑不动墨恒化神中阶意念。眼见自己已是手段尽出,墨恒却始终对他早有预料,既不入他大阵之中,又把他阵外手段全数压下,使他的杀招威能发作不得,只能依靠阵外手段。这般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哪里占得了便宜?不由越发焦急。
“哼!”墨恒暗自加剧炼化量云尺,挺拔伫立阵前,怫然呵斥道,“我若一上来就灭了你大阵,取了你性命,那与仇敌魔头何异?我在你阵外施法,岂是耗磨四煞阵凶威?你果然不识好歹,竟不知我是代你父兄磨砺你那张牙舞爪心性,免得你日后遇到凶人,还要耀武扬威,反被对方一招毁身散魂!”
“你!信口雌黄!”廖寅郁闷气怒得想要吐血,“你才是猖獗!今日欺我,与你势不两立!”
但任凭他如何诱敌、激将、席卷、蛊惑,墨恒总不理睬;而他阵外攻势对墨恒而言直如儿戏。
墨恒量云尺尚未祭炼完全,暂时哪会进廖寅四煞大阵?只在阵外,一边暗自加紧地祭炼灵宝,一边好整以暇地煽风点火,一边正义凛然地灭他威风。只等把廖寅气得半死,量云尺也已炼成,才进入阵中,一举破敌。
墨云书知道墨恒目的,淡漠的眼底竟闪过一丝微不可查地笑意:“胡闹。”
墨问闲眼角余光扫过其父微妙神色,嘴巴惊得一张,如同含了个鸭蛋,脸皮青得有些泛黑。
梁弓宜亦是面皮铁青,双拳握得死死紧紧,只因他眉心祖窍中,幽冥王正悄声与他讲话:“小子,那墨恒小儿待你异样,你莫非不察?这些天你也尝尽我的手段,那墨恒绝非庸碌之辈,既然对你有意,你可如此如此,趁早色诱于他,从他身上谋取好处。无论墨恒在墨府得不得宠,他都是嫡子名分,这一点无可抹杀。名分就是大义,大义就是道理……”
“咦?那不是廖寅的四煞阵?他在无妄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的现在竟被人团团戏耍?”
东天之极遥遥飞来一尊精致木舟,木舟破空而至,降落下来,其上一男二女,有稚音惊呼。
男子是天行派太上长老武烈之子武晖,其子武瑞城与西原王之女玥晴私相授受,西原王厚颜派人上浩然门与虎玄青悔婚。与他同行者,一为其女武香琪,一为另一太上长老若音仙师之幼徒含谣。
说话者正是含谣,紧接着又问,“武师兄,那个穿白衣的少年却是何人?”
武晖神识扫过整个峡谷,不识墨恒,却看出墨恒手中的量云尺来历,又见墨云书率人坐于云端,便道:“想是墨云书数子之一。”捻诀一催破空木舟,径直落于伍铭、任歌远、时竹镜等人所在的山洞门口。
伍铭等人早已起身相迎。伍铭先笑呵呵地见了礼,任歌远、时竹镜、孔芝三人才上前躬身行礼道:“见过武师叔、含谣小师叔。”又含笑直身,向武香琪稽首问候,“武师姐安好。”
武晖、武香琪都是淡然点头。
含谣也肃容摆出小师叔做派。她明眸皓齿,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女,脖颈上还戴着一串小巧通灵的仙贝,被人叫完了小师叔,便分发见面礼道:“三位师侄免礼,师叔给你们灵丹吃用。”给的都是好东西,颗颗灵丹香云笼罩,闻得一闻,年轻三岁。
任歌远、时竹镜、孔芝三人各有心情,表面上都恭敬谢着接过。
含谣摆摆手,闪亮的眼眸瞄着三人神态,故作不知道:“罢了。”转身又看半空莲台上的斗法。
旁人炼气圆满时,顶多能够祭炼灵宝之九重、十重禁制,墨恒却道行凛然,法力雄浑,祭炼量云尺直直到第十八重禁制才显出艰难来。最深处的第十八重禁制中,一道戒尺状灵光,宛如定海神针,把层层叠叠的十八重禁制定得彼此为一,牢固不破。
灵宝器灵没有神智思维,却有抗拒被炼化的本能,若非如此,墨恒早将量云尺彻底拿下。
即便如此,也不过时间问题。过得小片刻,墨恒法力猛地一震!终于将量云尺最深处之灵光死死制服,于其上深深烙下自己的意念烙印。此时,法力再往量云尺中灌注,毫无先前勉强催使的晦涩感觉,法力意念相合,通透、无碍、清明之意涌上心头,量云尺与他心有灵犀。
墨恒不动声色,兀自激怒廖寅。
廖寅怒火焚心,面红耳赤,双眸满是凶辣戾气,誓要把墨恒卷入阵中狠狠折磨凌迟不可!
如此一来,便被觑了个破绽。
“倒!”
墨恒陡然沉眸,大喝一声,将炼化完全的量云尺往阵中一名傀儡天灵盖上打去!
量云尺若未被彻底炼化,则法力阻塞,威能微薄,连四煞阵的重重煞气都穿透不得,即便穿透,也必然被四煞阵困于阵内收不回来。现在陡然间清透通灵,再以《莲花法咒》仙术催用,但见得倚天照海,月落星坠,竟是顺着四煞阵的刹那毫厘破绽而入,迅雷不及掩耳!
廖寅只顾追打搏杀墨恒,哪料到墨恒敢把灵宝往他阵中打来?更没料到墨恒居然对他四煞阵的内部阵法了解如此之深!冷不丁看到一道清光势如破竹而至,他心下咯噔一下,还未来得及震铃,就被量云尺打到一名傀儡脑袋上。
“嗷!”那雄壮傀儡仰天就倒。
它虽然生机澎湃,至今存活,却早已不是人身,脑袋比金刚还硬,被量云尺猛力一打,直打得火星四溅,头破血流,好歹没有破碎,其内煞气瞬间腾腾爆发,嚎叫如同残暴凶兽,在地上翻翻腾腾地乱扑,一时却被墨恒仙法震慑,起身不得。
“哎呀!那个姓墨的真厉害!廖寅要输了!”
含谣为熟人蹙眉担忧。
武香琪眸底一闪,想着伍铭先前传音所说的话,幽冥王魂魄在墨云书身上?又想墨云书这些年来对天行派的疏离不敬态度,心中便起杀机,轻轻娇笑:“那墨家小子看似厉害,其实不过在炼气境界逞威,化神修士随手一击,他都承受不得,含谣小师叔且看。”
扬手拔下发间玉簪,唇角含着轻笑,隔空对着墨恒一指。
第37章
廖寅身后,熊妖一直在洞口虎视眈眈。眼看廖寅将败,熊妖生怕他吃大亏,立即就要出手,却被墨云书隔空一记逍遥掌印飞来,生生拦住。熊妖正急,恰见武香琪拔下玉簪向墨恒指去,心头一松,忙取出长戟法器,暴吼一声:“看招!”往墨云书猛力连劈,暂且缠住墨云书,不使他有空暇相救。
“武师侄别!”
含谣急忙摆手,瞬间红了小脸,这不是偷袭吗?早知道就不嘟囔了。
墨恒刚刚破了廖寅四煞阵法,不敢耽搁,正要收回量云尺,再上前将廖寅制住,却陡然后心发凉,乃是灵魂道行感知,惊得他眸底紧缩,警铃大作,不管不顾,寒面往一侧扑倒:“谁偷袭我?”
化神修为远远超脱于炼气境界。即便最低实力的普通化神初阶,也远不是墨恒如今能够抗衡。
廖寅拥有四煞阵这等内部凛煞、凶威滔天的险恶大阵,成功困住某个普通化神初阶后,也只能拼了命地一天一天、一点一点将之缓缓耗磨致死。墨恒能破开廖寅大阵,并非他一身修为超过了四煞阵威煞,只因他对四煞阵早有深研,又言辞犀利,激怒廖寅半晌,堪堪觑得破绽,才用灵宝从外面行使雷厉手段,将之破开罢了,实则是行了个巧,只对敌四煞阵外面三成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