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也要笑
“糟糕!意若秋当年的拿手好戏就是无穷无尽青莲咒!这小畜生不过和我一样的炼气中阶,竟也能施展得出?”黄石藏不敢置信,只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底惊怒暗恨,使出全力来催使一双金戈,把头顶上从四面八方汹涌来的青莲幻影拼命割碎!
“看你能硬撑到几时?你是父亲钦点,我自不能杀你,但我今日若不严惩你这狗奴才,墨府的脸面才当真是丢尽了!”墨恒容颜肃厉,身在半空,对探察到他身上的如缕神识恍若未觉。
第5章
墨恒陡然发飙,状似沉怒,在青莲之上行空洒然,动作迅速。他将法力凝聚出越来越多的青莲幻影,青莲凝聚如涛如潮,连连猛击之下,前仆后继地冲撞黄石藏的金戈利芒,不给黄石藏半点喘息之机。
“还不跪地求饶!”
墨恒居高临下,沉声怒斥。他举手投足,刚劲有力,先时温雅如玉,此刻却凶如虎狼。
南墙半月门外,杨婆婆原本紧张忧虑的面容变得放松欣慰;狼狈躲避到一旁的耿冲震撼之余更多憧憬狂喜;院门外几个抬着小厮尸首,耀武扬威而来的凡仆苦力则惶惶恐惧……
便是远在楼阁中闲坐清修的墨云书,淡漠的双眸中也浮起微微讶异,神识在他身上探察不停。
仅仅几个呼吸,黄石藏法力消耗得厉害,一双金戈法器眼看就要抵不住无穷无尽的青莲冲击。
要是被这些青莲击破金戈利芒的防御网,他黄石藏这一把老骨头怕不得立即被砸成肉泥,连魂魄都逃不得!他惊惶未定,面色铁青,当下再无犹疑,阴测测地道:“恒少爷欺压老奴,老奴虽忠肝义胆,却也不得不出招自保了!”
他爆喝一声,“散!”金戈法器把周围青莲暂时逼退,他急忙从丹田中祭出温养于体内的摄魂铃。
“魔音贯耳,摄魂夺魄!魂灵厉鬼,听我号令!噬!”
黄石藏双眼嗜血,将摄魂铃往头顶一抛,法力意念催使之间连连阴声念咒。酒盅大小的摄魂铃应他咒法而轻轻颤动,却无声响,偏有几十只煞气厉鬼从中飞出,鬼哭狼嚎地向墨恒嗜咬而去。
墨恒一看,俊容沉沉中多了极其轻微的惊慌和戒备:“老狗你要害我性命!”
心底则暗暗冷笑:等你这招两年了!现在我修为不深,在府内毫无地位,你又是墨云书指派的大管家,我杀你必定会有麻烦,不逼你祭出法器来,我如何夺取?没有法器防身,以后诸事难办!
黄石藏本是老奸巨猾之辈,效忠墨问闲、墨问秋兄妹之母白香。白香对墨云书吹枕旁风,指了他做大管家。他往常对墨雪行、墨独、墨谌等得宠的少爷小姐都恭敬有加,谁也挑不出他的错处。现在未曾瞧得起墨恒,才妄动干戈。
杨婆婆见墨恒被张牙舞爪的厉鬼围攻,简直惊骇欲绝,慌忙从半月门后扑出:“少爷!”
墨恒仿佛被摄魂铃的无声魔音摄了魂去,轻轻一晃。他神情凝重,翻身从半空青莲上飘然落下。落下站定,一言不发,一边用青莲抵住厉鬼嗜咬,一边打出繁奥符咒来。素白袍袖纷飞,让人眼花缭乱。
黄石藏感觉周围青莲的冲击缓慢,只当墨恒无计可施,全力击散最后的青莲,一跃而出,畅快厉笑道:“哼!老奴不夺你三魂,只伤你七魄,让你知道个教训!这还是老奴手下留情了,恒少爷无需感恩戴德,以后只需……”
“隔绝!”
墨恒突然沉喝清朗,如晴天响雷,双掌一张,掌中符咒化为凝实如真的青莲叶。青莲叶纹理俨然,翠绿欲滴,一分为二,化为流光一闪,一片死死包裹住黄石藏祭起的摄魂铃,另一片如蛆附骨般包裹黄石藏手中那对金戈。
如此蓄势待发的玄奥咒法,哪是黄石藏能敌?再加黄石藏出其不意,自然被他一招得手!
暗金色、酒盅大小的摄魂铃,半尺长、金黄闪闪的一双金戈,被两片符咒青莲叶稳稳锁拿住,隔绝了黄石藏的法力灌输,被墨恒袍袖一拂,卷到近前。就连扑出摄魂铃的厉鬼都狰狞着化为烟光消散。
杨婆婆刚刚扑近想要以身相护,眼见事有转机,不敢扯墨恒后退,慌忙又往南墙半月门躲避。耿冲原本被鬼怪惊吓发白的脸色则重归镇定,继而一脸气愤难当,小心地靠近过来,作忠勇护卫模样,转头怒视黄石藏:“老狗你敢以下犯上,我家主子岂是你能冒犯的?”
黄石藏心底咯噔一下,隐约觉得自己上当了,惊怒暴躁:“这是什么咒法?竟能夺我法器!你妄想!”两件法器虽然断了法力连系,但他的意念烙印还在其中,匆忙拼了命地勾动,急得双手颤颤,脸都青了。
然而不提他与墨恒的修为根基差距、咒法玄奥区别,单单是法器本身,金戈法器相对较弱,摄魂铃法器高明一些,但他根本没能祭炼完全,现在被墨恒施法隔绝后,他单用意念又哪能勾动得了?
——夺都夺了,还有什么妄想不妄想的?赶紧祈祷你那天师大人会为你做主才是正途!
墨恒对还在自己身上探察的神识毫无担忧,感觉青莲叶中法器乱撞,他略略一稳,紧接着抬手打出青莲,青莲化作掌印,电掣般击过去,比刚才任何一击都更凶猛,生生撞到黄石藏丹田。
“啊!你,噗……”
黄石藏没了法器,更躲闪不及,哪怕有法力护体,也还是被掌印打飞,在空中张口喷出紫血,摔到地上才面无人色地凄厉狂吼,“你废我根基……好生恶毒……”修为废去,他就成了只比普通人强壮点的凡人。突然遭此大厄,他实在无法置信和接受,倒地狰狞如鬼,状若疯癫,“还我法器!还我修为……”
至此,摄魂铃、金戈法器再无不妥,被面带微怒的墨恒好端端地握在掌中。
墨恒一语不发,第一时间催使法力震散两件法器中残留的意念烙印,并粗略地祭炼了一遍。
然后,他抬眸凝视连连咳血的黄石藏,神情不显分毫喜悦,反而在原本的沉怒中更添隐约悲凉:“当年我母亲无数法器灵丹尽数被人夺走,你就是跟在其后的狗腿子。这两件法器,必然是我母亲所有之物,我今日拿来,也是物归原主!看在父亲面上,我今日饶了你这条狗命,快快滚罢!”
黄石藏倒地不起,气得又一口血喷出来:“那分明是我出府办差时奇遇所得,你,不得好死……”
墨恒自然知道这是黄石藏在外面害命夺宝而得,只是他之前就被黄石藏“激怒”,此时哪有好脸色?一听之下,声音更是气苦:“父亲都不曾动我一下,你一奴才欲害我性命,这是何等大罪?如此我都饶过你了,你竟还诅咒我?罢了,不罚你倒显得我好欺!再吃我一掌!”
少年含恨拂袖,又是一掌击出。
“你——”
黄石藏像个泥团子撞飞出院外,被打得双眼突出,七窍流血,张口无声,昏死过去。等他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变得比凡人还不如,筋脉尽断,精血流散,哪怕疗养好了,也是个手足无力的废人。
墨恒眼眸黑幽净澈,浮现出一丝倔强和悲凉。他闭上眼睛,缓缓深呼吸,面上残留的怒意收敛,逐渐恢复之前的温润:“去院外把手,再别让谁搅扰我的清净。”他有些疲惫地叹息着说。
耿冲急忙躬身,魁梧健硕的身体像只大头虾:“是,主子,奴才誓死不让任何人打搅您修行炼法。”他干咽着唾沫,诚惶诚恐地后退几步才转身走出院门。外面,那些小厮正抬着黄石藏逃亡,他见黄石藏凄惨情状,畅快之余更增警醒。于是站得更直了,像根门柱子。
院内,墨恒睁眼,望了望母亲的坟墓,又缓缓转头,看向墨云书的居所方向,略微失神。
“少爷?”杨婆婆靠近过来,慈母之心涌起,有些心疼地道,“少爷快快休息吧。”
墨恒回过神来,摇头轻轻地说:“婆婆不必管我,我祭炼两件法器后,得去向父亲解说此事,免得又有麻烦。我已经十四岁了,父亲只怕已经忘记我了罢,否则,我何至于连份额都被奴才克扣,又被奴才欺上门来?”
他声音平静,但细细听来,却有些怨气和伤感,如同渴望父爱而不得的孺慕少年。
事情已了,那神识仍旧黏在他的身上探察,并未收回,自然将他的神情探得清楚。
墨恒心里寂静无波,悠悠地想:青莲花、青莲叶,一攻一防,并无破绽;我心绪感情毫无作伪,都是前生年幼时的内心写照;你我灵魂本质都是化神大境界,有心算无心之下,墨云书,你能看出我什么猫腻来?
他从容坐回树下蒲团,盘膝取出刚刚夺来的法器,一一祭炼。
金戈法器是一对,缺一不可,合起来二重禁制;摄魂铃则是三重禁制的法器。原本,金戈法器被黄石藏彻底祭炼过了,摄魂铃却只被黄石藏祭炼了两重禁制。如今在墨恒手中,以《莲花法咒》的基本祭炼咒诀祭炼,轻而易举便将所有禁制渗透。
仅仅一刻钟,两件法器彻底归为墨恒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