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绪
随着时间的流逝,加入材料的巨鼎的表面开始浮现一层薄薄的水珠,那水珠顺着巨鼎落到了地上,便在玉石上烧出一个小小的坑洞。
张京墨听到那细微的声音,也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他将鼎火烧至最旺,往炉鼎之中放入剩下的材料。
巨鼎之上的水汽越积越多,最后竟是开始形成细流小股小股的往地上淌去,巨鼎之下的玉石均被是被这水流腐蚀的七七八八,眼见就要穿透石板。
张京墨见状,便将最后一味药材加入了鼎中。
最后一味药材入鼎,那鼎内发出一声细微的轰鸣,好似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鼎身甚至在细微的摇晃。
片刻之后,炉鼎表面上那细微的流水变了颜色,从乌黑逐渐转为透明,接着,让人不敢置信的一幕发生了,那透明的水滴滴落到了地上的那一刹那,地面原本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的玉石,竟是以肉眼的速度开始恢复原状。
张京墨在心中暗暗数着数,在看到玉石完全恢复的之后,又算了算时间,便低喝一声,将炉鼎之下燃烧的灵火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天空中响起了一声巨大的雷响,那雷声轰鸣不绝,仿佛天要塌了一般,张京墨只当听不见,又拿起手中已经备好的灵水倒进了炉鼎之中。
随着张京墨的动作,天空中的雷响越发剧烈,原本无一片乌云的空中开始闪起了几道刺目的闪电,在石室外等待的天麓和天菀,见到这异状均是露出喜色。
张京墨却没那么轻松了,闪电之后,他连吐几口鲜血,那鲜血之中还隐约有块状物,不知是伤了哪个脏器。
张京墨脸色惨白如纸,他勉强扶住巨鼎稳住身形,顿了许久,才缓了过来。他抬手,将巨鼎的鼎盖打开,之间炉鼎之内,三颗白色的丹药在一片残渣之中显得如此的引人注目,张京墨嘴角还带着鲜血,却已挂上了笑意。
他取出一颗丹药,放在手心,其余两颗则是直接放进了戒指之中。
他取出丹药之后,并没有着急出去,而是就地盘坐,又休憩了十几天,想着外面的人快要等不住了时,才起身开了那石室的门。
果不其然,门一开,便看到了在外等候许久的天麓和天菀。
这十年时间匆匆而过,几乎没有在两人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天麓见张京墨出关笑道:“清远,你终于出来了。”
张京墨脸色不好看,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便将手中的药丸抛给了天麓。
天麓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丹药,放在鼻间嗅了嗅,眼里便闪过狂喜之色,他道:“清远,你果然做到了!”
张京墨神色倦怠,不愿多理会天麓,只是提出要好生休憩,天麓和天菀自然不会拒绝,将张京墨领到一间屋子里后,便匆匆离去了——想来他们也是急着去救那天奉了。
张京墨沐浴之后,便直接倒到了床上,闭着眼睛足足睡了几天。
待他几日后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笑容满面的的看着他的天麓,吓的他一个哆嗦,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
天麓见张京墨反应这么大,还在笑,他道:“清远为何这么怕我?”
张京墨道:“你弟弟活了?”
天麓点头:“自然是活了。”
张京墨冷冷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
天麓闻言,却是笑道:“清远何必那么急呢。”他说着,伸出手想要抚摸张京墨的脸颊,却被张京墨一下子躲开了。
张京墨压抑着怒气,他道:“你别动手动脚的,你我都是男子……”
他话才说到一半,那天麓就欺身靠近了张京墨,张京墨条件反射伸手去推,却是没能推动。
天麓低低道:“清远怎知男子不可?”
张京墨:“……”老子就是知道。
天麓见张京墨愤怒的神色之中还带着些许的难堪,脑子里忽的有个念头滑过,他道:“难道已经有其他人同清远说过这话。”
张京墨怒道:“住口!少谷主,你这过河拆桥,未免也太快了些!”
天麓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他道:“清远,我可真是喜欢死你了。”元婴期之后,便无需再禁欲,因此天麓玩起来自然是百无禁忌,好歹他没有打算逼迫张京墨太过,说完这话,便退开了。
张京墨冷着脸并未说话。
天麓道:“走吧清远,去看看我的弟弟,天菀一直想来感谢你,只是抽不开身。”
张京墨虽然并不想去,但也觉的总比在这里和天麓两人独处的好,于是他便点头应了下来。
天奉复活了,这对枯禅谷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天奉再枯禅谷内也是个天才,他出世之时,金泽的莲花也开了足足八朵,虽然比不上天麓的十二朵,但也已经很引人注目了。
但他被小人暗算,身死道消,天麓和天菀想尽了办法,这才总算为他求得了一线生机。
不过除了张京墨之外没人知道,这一线生机,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天奉身着枯禅谷的道服,坐在椅子上,神色之间已经没有了当年那些傲气,眉间甚至充斥着阴郁。
天菀见天麓带着张京墨过来,介绍道:“天奉,这位是炼出天枢黄泉丹的丹师,名唤张京墨。”
天奉神色一松,道:“谢张兄救命。”
张京墨道:“客气。”
天菀叹了口气,道:“天奉,你是真的不知道害你之人到底是谁?”
天奉眼里闪过一丝愤恨,他口中还是道:“我说了我不知道,那人脸上戴着面具,出手便是杀招,我还未探查出他的身份,便已经死了。”他说完这话,扭头看了一眼天麓,随即转开了目光。
别人不知道天奉这一眼的含义,张京墨还会不知道?他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并不愿参与到这件事里面。
天麓对天奉的态度不知为何也有些冷淡,他听到天奉的话,竟是什么也没说。
天菀知道天麓其实有些生天奉的气,她叹道:“都是兄弟,哪有什么隔夜仇,天奉,你以后一定不要这么大意……”
天奉点了点头。
张京墨适时开口道:“既然天奉已经活了,我是不是能回去了?”
天菀闻言面露难色,她看了眼张京墨,道:“清远……”
她话还没说话,便听到天麓冷冷的说了声:“不行。”
张京墨脸色难看,他怒道:“天麓,你这个无信小人,明明对我承诺炼出了丹药便让我走,现在竟是出尔反尔。”
天麓心情似乎很是不妙,居然也不会张京墨兜圈子了,他直接上前,一把捏住了张京墨的下巴,语气冷漠道:“我就是不让你走,你能奈我何?张京墨……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枯禅谷。”
张京墨下巴被捏的生疼,浑身气的发抖,他骂道:“无耻小人!”
天菀见状,急忙劝道:“哥哥,你别生气,我会劝劝京墨的。”
天麓那没有温度的眼神一转,和天菀对视片刻后,才冷冷的放开了张京墨,他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口中道:“张京墨,我给你一年的时间,若是你再想不明白,便也不用想了。”
张京墨神色愤怒,看模样竟是恨不得冲上去捅天麓几剑。
天菀欲开口相劝,却是被张京墨直接封了口,张京墨冷漠道:“我看天麓也没有多在乎这个弟弟,当初就对我苦苦相逼,今日又说些这种混账话,若不是那丹方太过奇特,我也不会应下这个要求,天菀……你不必再劝我,我和你那哥哥,绝无善了。”
他说完也拂袖而去,看来也是气狠了。
天菀见状,只是叹了口气,张京墨平日表现的十分温和,能表现成这样,显然是被天麓逼急了,她知道天麓近来修炼的缘故,性情越发的暴躁,只能叹几口气,想着隔几日再去劝劝这两人。
天奉没想到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哥哥和别人吵架的情形,他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眉宇之间的郁气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第47章 罗厄丹
张京墨和天麓争吵的第二天,便去找了天菀。
天菀见张京墨前来,似有些惊讶,问张京墨所为何事。
张京墨倒也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说想求天麓的水幕一用,看看他那个在俗世行走的徒弟。
天菀听到张京墨提出的要求,露出为难的神色。
张京墨见天菀为难,第一个反应便是陆鬼臼出了事,他道:“莫不是我徒弟出了意外?”
天菀怕张京墨误会,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是我哥哥的水幕似乎出了些问题,看不到你徒弟陆鬼臼的行踪了。”
张京墨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焦急道:“怎么会看不到?难道是因为我徒弟已经……”他说着,脸上的焦急之色更加浓郁。
天菀道:“你莫急,你那徒弟肯定还活着,若是他死了,那水幕只会显出一片黑色……”
张京墨脸色还是不好看,他道:“我徒弟若是没事,为什么会看不到?”
天菀无奈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天麓的水幕并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但之前出现这种情况,均是因为想要探查之人的修为远远高过天麓。
但张京墨的徒弟陆鬼臼显然并不属于这个范围,所以一时间天麓和天菀,都没有能找出水幕看不到陆鬼臼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天麓才没有将陆鬼臼绑来由他试药。
张京墨闻言似乎并不太相信天菀所说,他嘴角勉强勾了勾,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
天菀叹气,他道:“你若是不信,我便带你去看看。”
张京墨道:“那自是再好不过了。”——这便是摆明了他是不信的。
之后天菀先去问了天麓,在得到他的允许之后,便带着张京墨去看了那水幕。
在水幕面前,天菀伸手在上面划了上了陆鬼臼的名字,再注入了一道灵力。灵力注入之后,水幕如同张京墨最初见到的那般开始溅起波纹,然而那波纹动荡了许久,却是始终没有看见其上出现完整的画面。
天菀手摊开,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她道:“你看,便是这样了。”
张京墨猜测水幕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陆鬼臼练的《血狱天书》,但他又不可能在天菀面前说这些,便只好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天菀见张京墨不再追究,便道:“京墨,我师兄近来心情有些不好,你可……千万别惹他。”
张京墨心道,我心情还不好呢,但他口中还是道:“心情不好?为什么?”
天菀道:“我们谷内出了点岔子……”
张京墨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枯禅谷的确是出了岔子,而且这个岔子和张京墨有关。
当日他炼出了天枢黄泉丹后形成的异象,自然是被一直守候在外的凌虚派弟子看去了,于是弟子们回禀掌门,说是张京墨已经炼出了丹药。
天下能炼出天枢黄泉丹的丹师,有谁会放过?掌门之前没有同天麓撕破脸皮,是不想将两派的关系搞的太过恶劣,但是现在既然天麓不守信用在先,那他也无需再给天麓留面子了。
于是掌门直接派出人手,去枯禅谷弟子常去采集草药的一片山坳之中下了个马威。那山坳之中的枯禅谷弟子无一幸免,知道这个消息的天麓,自然心情会不好了。
不过若是平日的天麓,大概会将这份火气压抑下来,可巧的是他炼的功法也到了关键的时候,本就惹得他性情有些暴躁,再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对张京墨自然是失了耐心,想直接对他用强。
张京墨并不知此事,所以只是应了声,便同天菀分手了。
几日后,十年前来枯禅谷要人的那元婴修士又去而复返,他这次没给天麓留面子,直接在谷口便大骂了起来,说天麓不讲信用,抢了他们凌虚派的丹师却又不肯归还,简直比那杂修小派还要惹人耻笑。
天麓听到这喊声自是有些愤怒,他道:“若是你家那道人是自愿留下的又如何?”
元婴修士闻言大笑:“张长老会自己留下?你别自欺欺人了,你若是理直气壮,便让那张长老自己走到我面前同我说他不想回去了。”
天麓冷冷道:“你自己说的。”说完就拂袖而去。
元婴修士见状,惊觉不妙,但枯禅谷有护谷大阵在,他一时间也破不了,于是周边的外门弟子便遭了秧,被殃及了一大片。
张京墨在谷内也听到了那元婴修士的声音,他觉的这声音十分熟悉,认真想了想后才想起那人是掌门的好友,凌虚派的长老之一单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