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青词
“皇叔,朕想问,咱们是现在上山,还是稍等?”谢元嘉可不敢把自己所想表现出来,又不是不要命了。
傅景鸿仔细的想了一会儿,道:“待臣再吃一碗就走。”
谢元嘉笑眯眯的道:“好呀。”
向初大概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这会儿还懵懵懂懂的点火:“王爷这般爱吃臣熬得粥,那臣晚间再给您熬一些。”
傅景鸿拿着碗的手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发怒的边缘。
谢元嘉头疼,向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在看人脸色这块差了点,他忙打岔道:“皇叔,咱们一会儿上山,朕把笔墨带着,到时作几幅画,你看可好?”
“嗯。”傅景鸿不再瞪着向初,自顾自的又喝了一碗肉粥,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每一步都走得春风得意,可见这顿饭用的多满意。
向初这人也还有点用,若不然把他嘴巴封了给扔进御膳房里,每日既不用听他废话,还能吃到不错的膳食,好像也不错。
傅景鸿开始认真思考这个事情的可行性。
毕竟,他虽然觉得向初做饭一般般,但元嘉喜欢他做的饭。
第68章
吃了早饭后, 一群人终于集合到了一起, 慢悠悠的往山上走。虽说下了雪,但这山路上的台阶却都被打扫出来了,走在上面并不觉得脚滑, 韩瑶和秋阳都是女孩子,身边跟着两三个丫鬟搀扶,谢元嘉却不好意思让人搀着, 固执的也要像傅景鸿和向初一样自己走,傅景鸿拗不过他, 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仔细着他的脚下。
这山也并不很高, 一行人差不多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半山腰,这会儿正好太阳也出来了,阳光撒在雪堆上, 晶亮的透着光泽。
“皇上,前头再走一会儿就是梅园,那里头有个小木屋,咱们可以在那歇息。”向初指着前方, 对谢元嘉说道, “皇上以为如何?”
谢元嘉爬了一个多时辰的山已经累得不得了,听说前头就到了, 还能有休息的地方, 忙不迭的点头:“那自然好!”
待到整个人终于坐在木屋的椅子上, 谢元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身上出了一些汗,傅景鸿却不许他脱掉外袍,说是怕他被冷风吹得再次风寒,谢元嘉只能稍微的松了松衣带,抱着杯温茶喝。
“皇兄看,外头的这些梅花真好看。”秋阳坐在谢元嘉不远处,看着窗外的梅林小声惊呼,“和咱们宫里的真的不一样!”
谢元嘉转头看去,一眼就愣住了。
窗外漫山遍野的全是梅花,红的白的黄的都有,交错掩映争奇斗艳,因平时没有人打理修剪,完全就是自由生长的状态,枝丫繁复遍树开花,和皇宫里被修剪的格外齐整的模样确实大相径庭,别有一番生机勃勃的野性之美。
谢元嘉也不怎么觉得累了,他现有种想拿出画笔的冲动,把这些美好的画面都给画下来,待到日后作纪念。
韩瑶拉着秋阳先一步出去赏梅,她们都是女孩子,不喜欢跟男人们待在一起,带着一群宫女们出去赏花,少不得要说些悄悄话。谢元嘉叮嘱了两句,让几个侍卫远远地跟着,休息了一会儿后也除了屋子。
“朕想在这儿画画,皇叔。”谢元嘉指了一处空地说道,“这儿的景致最好。”
傅景鸿看了看天气,阴云已经退去,正晌午的温度也还算暖和,便允许了他的请求,让凌霜去安排布置一下。
“早闻皇上的笔墨不同凡响,没想到臣今日竟能有如此眼福。”向初一脸的期待,像个迷弟一样给谢元嘉跑前跑后的端板凳取画笔,忙的不得了。
谢元嘉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向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臣和丞相大人也有些交情,听他提过。”向初解释道,“丞相大人对皇上的画儿推崇备至,臣听闻后也很想见识一下。”
谢元嘉被夸得不好意思,低头铺开画纸,拿着笔就开始作画。
傅景鸿自己也端了把椅子在谢元嘉的桌边坐好,向初不敢像傅景鸿那么狂野,只能站着在一边看,十足的小迷弟模样。
谢元嘉画画的时候很认真,几乎察觉不到外界的信息,傅景鸿单手撑着下巴仔细看他,看他圆鼓鼓的腮帮子还透着些少年的轮廓,但是再过个三两年,这个少年感就会慢慢地褪去,到那时,他就是个真正的大人了。
傅景鸿心头忽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满足感,这个孩子成长蜕变最重要的几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他亲眼见证了他从卑微怯懦到如今的温雅从容,这是一个很神奇的过程。
或许,淳于雅说得对,没有人比元嘉更适合这个龙椅。
他也不能。
谢元嘉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原本空白的画纸上已经跃然而出一丛梅花,他把画笔放下,左看右看觉得满意了才道:“皇叔你看,怎么样?”
傅景鸿从自己的沉思中收回,低头看了看谢元嘉的画,又看了看他一脸等待表扬的神情,终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皇上的画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谢元嘉很满足。
向初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道:“皇上,您能将这幅画赏赐给臣吗?”
“嗯?”谢元嘉转头看他。
向初也觉得自己胆子挺肥,敢向皇上要东西,但他真的喜欢这幅画,索性也就厚颜无耻的索要了。
谢元嘉画的画基本都是被拿去送人,向初开口他自然愿意给,傅景鸿虽不高兴,但吃人嘴短,他也不好说什么,假装没看见,由着谢元嘉自己处理。
向初得了皇上的墨宝,高高兴兴的小心收好,“臣一定妥善保管!”
在古代,能得到皇上亲笔赏赐,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天大的荣耀,非常值得挂在家中世世代代传下去,光耀门楣。
“皇上,可要传膳?”蓝蔻从后方走过来,低声询问道。
谢元嘉看了看天色,点头道:“也好,那就摆膳吧,”
吃完饭后,谢元嘉在梅园里转了几圈,向初见他对这些梅花喜欢得紧,便开口道:“皇上何不攀折一二,回去做花枝?”
谢元嘉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这些花还是放在枝头好看,朕若是折下来,放在瓶中也就只能观赏三两天,有些可惜。”
向初大为感动,皇上竟这般仁爱,连区区梅花都舍不得破坏,可见善良至此。
“无妨,臣听闻民间有那手艺人,能将鲜花做成干花,这样便可长久保存,皇上也能经常瞧见了。”向初认真地回答说。
傅景鸿在一边浑不在意的说:“这有何难,皇上若是喜欢看花,臣往后每年都带着过来看,不比什么干花鲜花强?”
“真的?”谢元嘉眼睛一亮,忙追着求证:“皇叔说得可算数?”
“自然算数。”傅景鸿暗道自己难道平日里对这孩子很苛刻吗?怎么他一听说能带出来玩,就跟被关久了的猫儿一样。
得到保证,谢元嘉立刻就开坏了,对着向初说:“向爱卿,干花儿也不必了,朕以后经常能来。”
皇后这时携着秋阳也从山上下来了,手中还举着一枝盛放的红梅,衬着她那张脸蛋更加娇艳,谢元嘉感叹道:“皇后真美。”
傅景鸿闻言,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
谢元嘉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凉意,不自在的动了动。
皇后拿着花枝走近,兴奋的说:“皇上您看!这梅花开得多好!臣妾实在喜欢,就折了一枝回来。”
谢元嘉见她玩的高兴,也跟着聊了两句,又转头问秋阳:“秋阳此番可有收获?”
“臣妹跟着皇嫂一起,很是开心。”
“既然都玩得不错,那就下山去?”谢元嘉提议道,秋阳和韩瑶在山上疯玩了一下午早就累了,听说回去自然愿意。
她们都是女孩子,体力跟不上,谢元嘉就让她们坐着轿子先下去,自己陪着傅景鸿和向初,顺着来时的路往山下走。
“皇上,臣上次进京述职,未曾去宸王府上拜会,不知王爷近来可安好?”向初一边走,一边跟谢元嘉闲聊了起来。
谢元嘉一愣,“三皇兄?向爱卿竟和皇兄有交情?”
向初闻言,面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羞涩笑意:“实不相瞒,臣当年就是宸王殿下举荐,才当上临州巡抚的。”
“哦?”谢元嘉突然有点兴趣,“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向初回忆了一下,娓娓道来:“几年前,臣那会儿还只是临州下属边城的一个小小县令,宸王殿下一次出游,路过一片荒山之时被群土匪打劫,臣恰好路过,顺手就救了下来,互通了身份后,臣才得知他是王爷。”
“后来,臣就把王爷带到县衙休憩,和王爷志趣相投彻夜长谈,王爷觉着臣是个可造之材,回京后便向先帝请了旨,破例提拔臣到临州上任。”
向初感慨,“起初臣也不想走这后门,但王爷说,君子不避流言,臣若是真能治理好临州,造福的是一方百姓,若是过分拘泥于世俗,岂不是可惜?”
“臣觉着有道理,就连夜收拾包袱,独自来临州上任。”向初轻声道,“但是宸王殿下知遇之恩,臣没齿难忘,偶尔得了空,臣便会去京城探视王爷。”
谢元嘉惊讶于向初竟还会武功,又惊讶于他那不食人间烟火对谁都冷淡的三皇兄也能有朋友,“皇兄近来身子不错,你大可放心。”
向初点了点头,“那就好。”
“王爷去年派人护送了一个老嬷嬷过来,说是王妃身边的老人,年迈想归乡,暂时送到臣府上收留,臣帮忙照料得很好。”向初闲话家常就提了一嘴,“王爷真是心善,府里的老人也如此尽心。”
谢元嘉也跟着点头,“皇兄的确心善。”
傅景鸿在另一边听着他俩你来我往的瞎聊,心中微微一动,隐约觉得这事有些不对,他仔细咀嚼了一下向初说的这些话,总觉得哪里不合逻辑。
向初这人古板死脑筋,未必就有什么歪心思,但谢元岚就不好说了。从前他不把一个病秧子放在眼里,但上次对方嘴角那一束阴阳不定的笑,却让他在意了很久阴谋权利场上出来的人,对许多细枝末节的敏感度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关键时刻能救命。
可是向初的话又确实挑不出什么差错,的确就是很普通的家常。
傅景鸿留了个心眼,打算回去后让晴黯好好地查一下谢元岚的底。
第69章
赏完梅花的第二天, 谢元嘉趁着天开始暖和起来,带着倩碧和牧战在庄子里到处转悠,傅景鸿这次没有跟来。淳于雅大约是对摄政王带着皇上出门游玩,把所有政务都丢给自己的事格外不满, 快马加鞭的给他丢了一大堆的折子, 美名其曰为皇上分忧。
傅景鸿暗骂淳于雅老狐狸果然靠不住, 一边只能在书房里批阅奏折,无奈的让元嘉自己带着人去玩。
“皇上您瞧, 这些鸭子可真逗。”倩碧指着河边的一群野鸭子对着谢元嘉惊喜的说道。
谢元嘉一眼就看到了,河面虽还未完全化冻,但鸭子们却迫不及待的想要下水游玩,几只大鸭子身后跟着一串儿的毛茸茸小鸭崽子, 摇摇晃晃的左摇右摆,看得谢元嘉心痒痒,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
“皇上,前方有河,您仔细脚下。”牧战跟在后头,低声提醒了一句。
谢元嘉转头笑着说:“好, 朕会注意的, 牧侍卫也要小心。”
“……嗯。”牧战点头,“多谢皇上提醒。”
倩碧托着腮帮笑眯眯的趴在篱笆边上看着那群鸭子, “皇上, 这只鸭子好肥。”
“那不是肥, 是要换毛了。”谢元嘉说道, “等到天彻底暖和起来的时候,小鸭子的这身厚实的软毛就会褪掉,重新长出一身羽毛。”
“真的?”倩碧一脸的惊讶,“原来鸭子也会换毛的吗?”
“那是自然的呀。”谢元嘉好笑的看着他,“怎么你小时候竟不知这些事吗?”
倩碧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慌,嘴上却是不变的轻快:“哎呀,奴才很小的时候就被人牙子给卖了,没有做过农活。”
谢元嘉点头,想想也是,倩碧那么小就进了王府,应该的确没什么机会知道这些耕作的事情,也算正常。
“你们是哪儿来的小公子呀?”
谢元嘉身后忽然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忙转头看去,果然就见一个年纪不算小的老妪站在她们身后,手中还拿着一个簸箕,一脸慈祥的看着他们。
“这是皇上。”牧战抱剑看着那老妇人,平和的道明了身份。
那老妇人手中的簸箕应声而落,脸上浮出惊恐的神色,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谢元嘉以为她被吓着了,忙让牧战收起剑,温声道:“老人家不必惊慌,朕没有恶意,只是过来游玩而已。”
那老妇人这才回过神一般,慌张的跪下来磕头:“民妇有眼无珠,竟不知皇上驾到,请皇上恕罪。”
谢元嘉连忙让倩碧去搀扶她起来,“老人家不用跪着,起来说话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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