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络缤
原来,常喜宝落水的原因竟是因为听信了一个传言。
在稻香县里有这么一个说法,那就是用蜻蜓咬自己的肚脐,就学会了游泳。常喜宝老是学不会游泳,大家伙就不喜欢带他去玩,或者是只让他在浅水区,他们自己就游到深水区去了,又是打水仗又是跳水的,把常喜宝眼馋得不行。
小孩子都喜欢哪里喜欢自己被划到一边去,每到这个时候常喜宝就被扔下,心里很是不好受。偏偏他又怎么都学不会游泳,于是听到这么个说法,而且还是大人都在说,于是他就给信了,就有了后面这出。
“我想着偷偷学会再去吓他们,谁让他们老笑话我。没想到我还是不会,我是不是天生就是个秤砣,就是学不会游泳啊!”常喜宝越想越伤心,直接嚎嚎大哭起来。觉得这事特别的严重,难过得不得了。
常喜乐真是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他就是猜破天也猜不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啊!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常喜乐压住心中的情绪,安慰道:“那说法就是不靠谱,大家胡诌的,你别放在心上。以后可别再犯这样的啥事了,你想要学游泳就得自个去慢慢练,世界上不管任何事都是没有捷径的。你要真想学,我以后教你。”
常喜宝立马收了声,眼泪还含着泪珠,望着常喜乐,“真的啊?”
喜乐哥这么厉害,要是能教他,他肯定能学会游泳!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就算到时候你学不会也没关系,不会游泳又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会有不擅长的东西。你要是怕你那些朋友笑话你,那以后我教你算术,算得比他们好,那就谁也不要笑话谁了。”
常喜宝乐滋滋的点头,觉得原本的郁闷也都散去了,还弱弱开口道:“其实他们也没咋笑话我来着,就是他们都只顾自己玩了……”
常喜乐顿时笑了起来,这孩子倒是个乖巧的,不过小孩子之间的关系也就是一两句话说不清。今天吵得发誓老死不相往来,明天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所以除了真伤到人了,否则大人最好别掺和,让他们自己解决,不然只会事情越来越复杂,还遭到自己孩子的埋怨。
“喜乐哥,你能不能别把这事说出去啊?”常喜宝难为情道,他现在也明白过来,恐怕他是被忽悠了,可谁让大家都这么说,还说得一个比一个真。什么自己以前以前也死活学不会来,被蜻蜓咬了肚脐就立马游得跟鱼似的,还是大人说的。他一听可不就信了,哪里晓得该是秤砣还是秤砣,一点儿都没有变。
常喜乐想了想,老实道:“这事恐怕我还得给你娘说,否则你娘还以为你中了邪,以后都不让你碰水了,兴许还会怪到你那些小伙伴身上。”
“可,可是……”
“你怕被人笑话?”
常喜宝压低着脑袋点头。
“这事并不是你的错,原本就不该胡说八道的。而且大家都这么说,谁知道真还是假。说谎都是不好的,而听了一个消息没有证实是不是真的就传来传去,同样也是不对的,有人信了还去怪那人傻更是不妥当。不过你以后也得长记性了,得分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即便分不清楚,你想要证实也不能跟这次一样,好歹你弄完只好先在浅水的地方试试,别那么实在。”
常喜宝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喜乐哥,我听你的。”
常喜乐将事情原本都讲给马二婶听,马二婶听完都不知该如何表情,“这孩子也忒好忽悠了。”
孙婆子则道:“没想到还真有孩子信这些话,哎,这种话就不能传,要是真出了事可咋整?这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吃。既然不是水鬼那就再好不过了,否则这事还没完呢。”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就差点害死一个孩子。常喜乐决定还是去找里正说道,村子里老是传这些不着调的话也不妥当。至少得让大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能当孩子小,就那胡说八道。
里正听完这话也不由皱起眉头,这种事要放平时也就过去了,可既然常喜乐一个秀才公这么重视,那就不一样了。想想也明白,差点就把二房独苗害死,常家人肯定有话说。
“这事我记下了,以后不准大家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这都什么事啊。”
常喜乐点了点头,倒没有在这事上深究,毕竟这种事由来已久,你太过计较反倒让人反感。只是希望通过这事,让大家稍微管一下自己的嘴。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是一个长久的工程,得一步步来。
“喜乐,你们家生意最近怎么样?我听说还挺红火的。”里正问道。
现在常家的生意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这种事里正也不好去过多询问,现在见常喜乐来了,就顺口问起。
“目前都还行,我之前就说过,这运河会给咱们村带来好处。目前只是我们一家,以后会是整个村子。”
里正想起常喜乐之前说的话,这才明白常喜乐怕是一听到这挖河的事,就起了这主意。心中不由佩服,这脑子转得也忒快了!
“要是那样就好了,现在村子里不少户人家也都沾了你们的光,弄了点小钱,大家心里都感激着呢。你是不知道,今年我们村怕是不好过啊。”里正眉头紧锁,深深叹了一口气。
里正是个乐观能定事的人,极少出现这样的表情,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如此。
“里正,是不是有啥不好的事?”
“也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钱家人把布价压得很低。”
常喜乐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道,前几天我大伯母还那抱怨呢。”
“我前一阵子到县里听到一个消息,要是是真的,今年秋天日子可是没法过了。”
常喜乐心里咯噔了一下,里正又开口继续道:“以前收税都是收布匹、粮食啥的实物,听说从今年起,咱们县里就只收钱,不要东西了。”
常喜乐瞪大了眼睛,“什么?!只要钱?”
常昱见常喜乐这么大声,眨了眨眼,“乐乐……”
常喜乐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不小心拔高了,拍了拍常昱的手背,“我没事。”
“里正,这消息是真的?朝廷竟然不要东西只要钱?”
“我看是八九不离十了,不是之前有人瞧见布收得越来越便宜,就有人想要找钱家讨说法吗。钱家人当时就说爱卖不卖,等到秋税的时候,大家等着换钱,那时候布匹就更加都不值钱了。”
常喜乐眉头紧皱,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农家人手头上的现钱并不多,不少人家上县里买个盐都得先把粮食或者布匹什么的卖了,才能换钱买。像邻村集市,不少还是以物换物为主。若税收变成收钱,那就非常的麻烦了,到时候不仅仅要在意当年的收成,还得被那些收购的商人们压榨。尤其县里有个钱家,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这么一来,这日子也就更难过了,原本一份东西就能能把税交了,现在很可能是两份三份甚至更多!到时候农人们辛苦劳作一年,兴许一点没剩不说,还得欠债!
虽说这样的收税方式按照从前学习的历史,是一种必然的进程,可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那冲击会非常的大。如果有朝廷的干涉,情况会好很多,可是依然处于被动状态。
按照道理,他们这穷山僻壤的,不该如此才对。而且看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和税制演变,也不像到了税收只收钱的时期,再说了这么大的事哪有一声不吭的说变就给变了,完全不给人一点准备的时间,分明就是让大家给钱家一类的商人坑啊。这完全是一拍脑门就弄出个方案的节奏,税制改革可大可小,朝廷也不怕动荡吗?
常喜乐闹不明白,里正也是不清楚。
“衙门那边有啥消息吗?”
“明面上都没有,不过一直有不少小道消息,去衙门里问得的也是不清不楚的话。”
这里头没有猫腻那才是怪了,要真由物变成钱,肯定得提前放消息让大家准备。否则等到秋税的时候大家哪里来的钱?只能先把手里的东西卖了,然后才能交税。如果官府不消耗这些东西,那就只能由商人来做这个媒介。到时候一窝蜂的争抢着要换钱,肯定也就被压低价格了。
钱家如此狂妄,只怕早就跟县令勾搭在一起。可能还不仅仅是县令,上头还有更大的官在周旋,才会如此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