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跳舞的萝卜
施世骅抬眼瞧了胤祉一眼,嘴角牵出一抹苦笑,“哪里会有那么快,再说……”施世骅没有继续说下去,胤祉也不好追问,毕竟只是寒暄的话,没有必要非得刨根问底,况且彼此都知道,问下去,只会叫彼此尴尬罢了。
胤禛在一旁道:“我观施大人今年也有二十好几了吧,可是照比我三哥还要大上不少的。我三哥的阿哥去年就已经出生了,没想到施大人竟是才成亲么?”
施世骅干咳一声,道:“我政务繁忙,所以成亲确实是比较晚。”
一般男子成年了,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时候,都已经成家了的。十三四岁时,也都有了通房丫头的,所以像施世骅这样,成亲这么晚的,要么就果真是像施家六子一样,军务繁忙,父母亲族不在身边,所以才一直没有成亲。要么,就是身有隐疾一类。
胤禛如此说,自是在讽刺施世骅的。胤祉不明白,施世騋和施世骅却是懂的。两人尴尬笑笑,俱是不明白,为何这四阿哥似乎是专为针对施世骅一样。尤其在施世骅同三阿哥说话时,一双眼睛便会像针一样,直刺过来。
胤祉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忙从中调和道:“世騋兄专挑了这家店来,不知这店里可有什么好吃的,给咱们介绍介绍。”
施世騋哈哈笑道:“想必三阿哥上来时就已经发现了,这店家是个妇道人家。要说啊,这女子可不是一般人物,还有些故事在里面,三阿哥可要听听?”
胤祉也是极为感兴趣的,忙道:“世騋兄,快给咱们讲讲。”
施世騋故意卖了个关子,笑道:“三阿哥别急,时已过了中午,三阿哥和四阿哥也该饿了,不如,咱们先点了菜,边吃边说,如何?”
胤祉看了胤禛一眼,之前逛街市时,买的一些小吃,大都进了胤祉自己的肚子里,想必胤禛也是该饿了的。遂笑道:“如此也好。我们没来过这里,就请世騋兄做主吧。”
施世騋笑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施世騋叫来小二,要了几个他们这儿的招牌菜,小二领了命刚要出去,施世骅叫住他道:“再上个拔丝地瓜,三阿哥一直很喜欢这个菜。”
胤禛斜了胤祉一眼,胤祉讪讪的笑笑,“小二,不用了,我四弟不喜欢甜食,你再加几道咸口的就好。”
胤禛这才收起那种看着就叫胤祉觉得头疼的笑,“不用麻烦,就加一个拔丝地瓜就好。之前和三哥出去逛,没少吃东西,现在并不觉得饥饿。”
施世騋和小二被这两个阿哥弄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上菜了,胤祉才笑道:“既然胤禛没饿,那就不用麻烦了,按照之前施大人说的上菜就好。”
施世骅这边闹了个没趣,他也便安静下来不再说话。毕竟人已经见到了,不一定非要献上殷勤的。而且,他隐约中有些明白,这四阿哥之所以针对,还是因为三阿哥的。
有些不同的氛围,在三阿哥和四阿哥周围环绕,是他怎么想都插不进去的。就像……他渴望拥有的,和三阿哥的感情一样。
对了,三阿哥与四阿哥之间流动着的气氛,绝不是两兄弟之间该有的氛围。那么,也就是说,三阿哥拒绝了自己,是因为心里有人了,而这个人,竟是三阿哥的亲弟弟,四阿哥胤禛吗?
想到此处,施世骅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足以另他施家抄家灭族的大秘密。
施世骅心内震惊,面上却也不敢显出。胤禛蔑视般的瞧了施世骅一眼,看着倒是个书生模样的人,只是那眼底根本藏不住什么东西。看他那模样,该是发现了自己同胤祉的关系的,只是他却什么都不敢说不敢问。
书生就是这样,总是喜欢犹豫,一旦优柔寡断,势必最后只能失败。这个施世骅考虑的东西太多,不敢直接行动,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担心施世骅发现两人关系后,会进行威胁一类。而且,他也乐得让施世骅发现他与胤祉之间的关系。
胤禛心内轻笑,他这三哥,别的手段根本不管用,只能硬来。就像自己,这许多年间,用了无数方法,也没叫他明白自己的心思。最后还不是需要诱惑一下,再主动一些,手到擒来。
况且,他一点儿都不觉得主动诱惑胤祉有什么丢人的。这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夫妻,哪个在床上还要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有什么意思。上了床,便是两人之间的私密事,再怎么□些,都是无所谓的。
施世骅大概是明白的,他对于这两位阿哥之间的情事,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而且,即使能够证明,若是真的捅了出去,怕是康熙首先饶不了的,还是他们施家。
抓住了施世骅这个心理,胤禛原本对他的那点儿担心,倒是全部消失了。先不说自己这个三哥如何,就以施世骅目前的道行还说,比起自己还真是差远了。
胤禛自然是知道,胤祉是绝不会背叛自己,也不会被别人勾引去的。但是,一听说有人背着自己缠着三哥,他心里就开始往外冒火。
四人乐乐呵呵的用了饭,席间施世骅也不敢再继续献殷勤了,只苦涩的看着三阿哥与四阿哥之间的互动。施世騋看着这样的场面,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再看自家那傻弟弟,也只得无奈叹气。看来这人是指望不上了,还得自己来。
用了饭,小二将碗碟撤出去,收拾干净,几人才又喝着茶水说话。
施世騋瞪了一眼自家不争气的弟弟,转头笑着对胤禛道:“四阿哥,下官唐突了。不知万岁爷是让四阿哥就地审理,还是要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审讯呢?”
胤禛见问这话的是施世騋,才道:“皇阿玛另我便宜行事。”
说起来,胤禛虽然对施家人都没什么好感,但是这个施世騋却有些不同。胤祉曾经在心中不止一次提到,这个施世騋对他照顾有加,而且虽是个武将,却心细如尘。胤祉因为腿伤,阴凉的气候适应不了时,就是他特意打的小暖炉,帮助胤祉防寒。
对于细心照顾胤祉的人,胤禛一向都是不吝啬的,何况只是回答几句话,透露些不重要的消息呢。
“不知道四爷,预备如何判呢?”施世騋试探性的问道。
胤禛冷声道:“本宫如何判案,难道施大人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听出四阿哥似乎有些不高兴,施世騋忙道:“不敢不敢,四爷如何审案,岂是我等下臣能够置喙的。只是……您也知道,此事毕竟涉及家父,所以,我这做儿子的,势必要关心一下的。”
“常闻施侯教子有方,几个儿子,俱是咱们大清的肱骨之臣,国之栋梁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啊。”
施世騋听不出胤禛这话,究竟是真心夸奖,还是有意讽刺,便也不好继续接话了。
胤祉只得笑着接道:“确实如此,施大人虽为政上略有瑕疵,但是教育子女上,却绝对可堪冠绝古今的。”
胤禛微微点头,施世騋才明白,这四阿哥刚刚确实是在夸奖。可能之前一直听他针对自家的笨弟弟,所以便也以为他是在讽刺自己了。
“世騋兄不必太过担心,既然皇阿玛没让胤禛将施侯押解回京,就意味着皇阿玛并不想大动干戈,总是能够商量的。施侯总是于国有功之臣,功过相抵,总不会丢了性命的。你说对不对,胤禛?”
胤祉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胤禛也只好顺着他的话道:“自然。其实,皇阿玛并不想大办施侯,施侯是个忠君爱国之人,皇阿玛如何舍得动他。只是,施侯的作为失了民心,皇阿玛不得不办他。别的倒还好说,我也不怕施侯会抗旨,只是……施侯在这边部下牵连甚广,皇阿玛怕出现暴动,不知两位施大人,可有什么想法么?”
施世騋笑道:“我父一时糊涂,才做下这等错事,焉能以水师官兵全数相抵。他们不过是跟着我父时间长了,一时难以接受罢了。四爷但请放心,有我兄弟在此坐镇,看哪个敢罔顾国法。”
“施大人一诺千金,胤禛信服。今儿胤禛便也给你留句明白话,施侯罢官是一定的了,但是性命却是无碍的。只是,恐怕日后要留居京城,不能再回到这闽南了。”
施世騋与施世骅听了这话,也放了心。他们原也不是要逃避国法制裁,只是也知道他们的父亲施琅,所作所为实在难逃一死,现在既然能够留下一条性命,他们也就放下心来了。
知道自己那老父无事,他们兄弟放下了心,才随意聊些这边的风土人情。胤祉平日也是不大出门的,听施世騋讲这些,倒是也听的津津有味的。胤禛见他听的开心,便也不急着走,只陪他们坐着。
这一次出门,倒是也算收获颇大的。施琅一案中,至关重要的问题被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胤禛私下见了施琅一次,施琅也有悔过之心,胤禛便也没公开提审。毕竟施琅在闽南这边声望极好的,若是真的公开提审,怕是面上也不好看。
私会了一次施琅后,胤禛便给他接了禁,允他可以会客,同部下有个交代,十日后随钦差回京,常住京中。
这施琅倒也是个明白人,言自己年岁高了,合该回京安享晚年。何况现在做下糊涂事,圣上宽宏大量,不予计较,自己却是不能不反省的。
又交代了一番边防海务,还民政于衙门,种种事情,不一而论。十日后,胤祉施琅,同随胤禛归京。数百位海防将士,跪送施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