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饮长歌
“但他能通过沙疏姑娘来牵制你。”庄欢道。
樊生苦笑,竟是他害了沙疏,不由叹道:“不知庄族长可有解除之法?”
“自然是有的。”庄欢道,“只是如今魔尊定然还未离开川弥,樊会主可否与我一同布置下去,告诫川弥之人防备东方青岩此人?”
樊生想了想,颔首道:“义不容辞。”
偏房之内,原本安静沉睡着的沙疏睁开眼,坐起身来看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确定没有什么禁制,这才手一翻从储物戒中拿出两张符篆来,匆匆写了几句,看着符篆燃烧殆尽,视线往仅有一墙之隔的主厅瞥了瞥,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便再一次躺了回去。
正厅之中正在交谈的两人对于偏房的动静毫无所觉。
巫邢与青岩刚将满桌菜肴吃完。
修者的胃就像无底洞,这些“凡尘浊物”甫一进入胃中便被身体之中的灵气扑灭,吞了个一干二净。
没有感受到饱胀感对青岩来说有些遗憾,不过既然已经入了修真的大门,自然是必须要舍弃某些东西。
青岩有些怔怔的出神,想到之前看见的仙帝,又想到与苍会还没开始就已经破裂了的合作。
他开始思考川弥四陆之中其他的选择。
北陆极寒,庄家在北陆发迹之后便举族迁去了相对而言好上许多的东陆,而原本就缺少强大宗派世家,在川弥四陆之中处于弱势的北陆,那些原本的大宗派对于庄家的发展乐见其成,没成想庄家强势崛起之后马上甩手就去了东陆。
北陆与其他三陆不同,北陆气候严酷,灵气比起其他三陆来说相对要稀薄一些,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修炼有成的,换在了其他三陆,那些大宗派都要赞上一声当真是有大毅力的人。
所以北陆之人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但能够撑得起大场面的宗派和世家却一巴掌都嫌多。
而且极少有医者或者阵法大师之类的修者愿意在这苦寒的北地落户。
所以庄家这朵在北陆算得上奇葩的世家开始发展壮大之后,受到了当时唯二两个大宗派的热烈欢迎,这两者不遗余力的扶植庄家。
结果转头就被白眼狼被抛弃了。
即便已经不止过了多久的时间,当初的那两大宗派没能如同庄家一般以夺天地造化的手段保证自身的发展,最终从内部轰然崩塌。
但如今在北陆数得上号的几个宗派的老祖宗,却大多都是从那两个宗派之中出来的。
北陆对于庄家虽然不至于有什么恨意,但也绝对不会给什么好脸。
而且就之前东方景明说过的那些来看,北陆那些宗派世家无意参与到南陆这边的纷争中来,就如同西陆一家独大的巫蛊宗一样,冷眼看着一直斗得如火如荼的东南二陆。
而东陆就没有被庄家完全放下的北陆那么幸运了。
对于东陆那些宗派来说,庄家虽能看透气运与天机,对于百花齐放的东陆来说却并没有特殊到让他们求贤若渴的地步。
庄家是外来者。
还是相当强有力的外来者,东陆的宗派自然不会像北陆一样那么好相与。他们毫不客气的打压着这个外来者,将所有已经发现并且能够占据的灵脉掠夺一空,让新来的庄家毫无立足之地。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刚崛起并没有多久的年轻十足的世家并不与他们相争,而是随意挑了一座那些大宗派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小灵脉安定了下来。
东陆的大宗派见庄家这般温驯的姿态,自然便不愿再与并庄家针对敌视,而是拿出了他们该有的气魄来,将这个新崛起的世家勉勉强强的接受了下来。
当然,一个已经有庄家这样规模的世家该被邀请参与的一些事情,是绝对没有庄家的份的。
然后世事变迁,那些老宗派重蹈了先前北陆那些宗派的覆辙,庞然大物轰然垮塌,一直安静蛰伏的庄家这才露出自己的利爪来。
他们在东陆再一次重新洗牌的时候一举跻身进入了前十之列,占据了先前被不知多少宗派眼红的灵脉,最后更是自己寻得了龙脉之源,在龙脉成长之时便占了去。
而时光流逝,到如今庄家耗死了不知多少宗派,而北陆不屑说当年之事,东陆知道庄家来历的便少之又少。
东陆与庄家交好的宗派,比起南陆可是多了去了。
至少东方景明给他的情报之中,参与当年崇光之事的,大多便是东陆的宗派,南陆也有,却远远比不上东陆之多。
东陆宗派与庄家之间虽然交好,但肯定会有嫌隙。
可那些嫌隙与整个宗派的发展能不能比,那就是个问题了。
而南陆不少宗派却并不会如此。
所以南陆要处理起来,比东陆要容易多了,青岩选择了苍会,却被庄欢占了先手。
之后若是要去东陆,恐怕往前迈一步都困难得很。
巫邢唤来仆从将桌上餐盘撤了下去,刚想对青岩说这些什么,却是眉头微微一拧,伸手接住了突然出现的符篆。
这倒符篆出自沙疏,将庄欢与樊生之间的交谈简单的总结了一下。
总而言之就是,庄欢打算让整个川弥都对青岩戒备起来。
凭借庄欢现在的号召力,这件事情想要真的做到并不多么难。
巫邢沉吟了一阵,偏头看了一眼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的青岩,想了想,说道:“近来可有何要事?”
青岩想了想,觉得自己大约还要在南陆留一阵子,到处看看有没有气运极佳的中等宗派,能够让他插上一脚的,于是便摇头道:“并无。”
“既然如此,那便在此地行医如何?”巫邢顿了顿,“这些凡人可不会因为你是我身边的人便质疑你。”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青岩瞥他一眼,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巫邢笑笑,青岩当真是敏感了许多。
于是便也不再隐瞒,直接将沙疏递来的符篆给了青岩,道:“这世间虽然修者的力量强大,但到底还是凡人为主。”
“所以?”青岩挑眉看他。
巫邢指了指天上,笑道:“其意可撼天道。”
凡人之念撼动天道之事古来有之,否则仙帝也不会如此处心积虑在凡人之中抹黑巫邢抬高自己了。
巫邢这便是想通过青岩原封不动的给仙帝甩回去。
“我不认为……我能与仙帝相比。”青岩眉头皱了皱。
“你是白泽,是医者,是救了他们命的人。”巫邢冷哼一声,“而那个仙帝,他不过是个传说。”
在救命恩人与传说中的人对立起来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后者。
☆、96·人之将死
若说青岩让巫邢觉得最为舒心的地方,便是这人对他所提出的事情都能听得进去,并且还会踏踏实实的做起来了——除了正视他们俩的感情这件事之外。
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自己心上人对自己有这样信任和驯服的姿态,巫邢自然不例外。
他看着搬了张桌子直接在宅邸门口挂上牌子就安然坐着的青岩,微微笑了笑,将手中密密麻麻写着药单交给候在一旁的管事,让他去从各个药房买了这些药材来。
那些药材青岩不是没有,只是他现在手上的即便是最普通的芍药与甘草都被养在试炼之地里,沾着浓郁的灵气,这些身上并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吃了怕是会因为药力过猛而出毛病。
浅薄的灵气能让凡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但过于浓厚的灵气对于凡人来说则是亡命之物了,所谓过犹不及,就好比原本健健康康的却还要去吃什么补药。
你看你会不会流鼻血。
苍会。
樊生还是第一次与赤霞宗的宗主面对面的交谈。
距仙帝与魔尊对峙已过去了两日,沙疏依旧昏迷不醒,而庄欢在征得赤霞那方同意之后,牵线搭桥让这两位争锋相对的死敌坐在了一起。
这两人自然是相看两厌。
庄欢不尴不尬的坐在两人中间,协调着两个人逐渐紧张起来的气氛。
“若我没记错,当年在浪宁镇之时,令郎不是为那东方青岩所救么?”樊生道,凉凉的看着对面一身赤色的男人,“如今却做出此等事情来,当真是令人寒心。”
那赤霞宗主却是笑道:“犬子之事不劳樊会主忧心,倒是樊会主心尖尖上那人可得悠着点儿。”
樊生冷哼一声,转向庄欢道:“此等忘恩负义狼子野心之辈,庄族长也放的下心来,在下当真佩服。”
庄欢看了赤霞宗主一眼,发觉对方眼中一闪而没的阴暗,笑笑道:“救下少宗主之时青岩尚未与巫邢相交,如今他这番模样,自然是另作计较。再者,我族与赤霞相交数百年,自然是相信宗主为人,如今既然已经决计相交,还望两位相互体谅些才好。”
樊生和赤霞宗主齐齐冷哼一声,却还是给了庄欢面子,虽在议事之时不时要相互刺上两句,但如此针锋相对的言语却是没再出现过。
正在三人定下各自要做的事情时,一张符篆到了樊生手中。
符篆来自炎龙宫,上面写了炎龙宫主与其女吴黛娥的死讯。
樊生眉头轻皱,将手中符篆给在座另外两人看了,轻敲桌面道:“两位自便,我去一趟炎龙宫。”
庄欢应了一声,低头看着符篆,眯起了一对桃花眼。
赤霞宗主看了他一眼,半晌,开口问道:“那东方青岩到底为何要拉拢丹阁与苍会?”
“怕是因为我与这两宗交集不多的缘故。”庄欢道,他抿了抿唇,事实上他对青岩那方到底是什么打算,一时间也没能参透,“大约是巫邢的意思,仙帝降神在我身上,他想要打击仙帝,自然是从我开始下手。”
赤霞宗主却道:“魔尊实力之强,即便有仙帝降神,想要弄死你也毫不费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言罢,他摇摇头,“即便是因着那东方青岩之故,将其带去魔界护着便可,何必在这人界之中耗费精力?”
“东方青岩是万花弟子。”庄欢道,他当然不可能将白泽真正的身份说出来,“万花谷久未现世,他恐怕是当年万花谷举派消失之前遗落在外的弟子,如今在川弥行走大约是想探知师门之处。”
赤霞宗主诧异道:“万花谷还在川弥?”
庄欢眉头微蹙,显得有些苦恼:“这我便不知晓了,但那东方青岩甫一出现目的便如此明确的逐个拜访,要么是巫邢授意,要么就是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事实上,庄欢比较倾向的是前一种猜测,尤其是仙帝告诉他白泽已经与巫邢缔结的时候,他对于前者就愈发的深信不疑了。
赤霞宗底蕴到底没有庄家深厚,即便赤霞宗主是个极为敏感且优秀的人,也没对当年万花谷之事有多少了解,庄欢这么煞有介事一说,他心中便信了七八分。
毕竟这么点儿事,从哪方面来看庄欢都没必要欺骗于他。
炎龙宫。
樊生脚程极快,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便到了炎龙宫所在。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自己宗派中医术精湛的医者,正面色严峻的穿过被人群围着的炎龙宫主的尸身所在的洞府。
炎龙宫主是在自己修炼用的洞府之中死去的,面上极为安详,周围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种种迹象像极了一种可能——坐化。
但炎龙宫主修行天赋虽然称不上极佳,却是也说得上优秀的,按照修者的年龄来说,这人正值壮年,刚求医归来重聚了神魂与丹田,正该是修为节节攀升之际,又怎会坐化在洞府之中?
显然这一点并不是樊生一个人的疑惑。
炎龙宫中的弟子们有些吵,樊生给跟在自己背后的医者让了位,转身释放出威压,让周围窃窃私语的人霎时一静。
樊生看了一眼距离洞府最近的青年,挥挥手让他走了进来。
这个青年正是炎龙宫主所收的大弟子,当年川弥大旱,炎龙宫主怜他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便要在那等环境下养着重病在身的母亲,便将这孤儿寡母都带回宫中,谁知其母福薄命浅,方一到了宫中不过两日便魂归西天。
炎龙宫主为人仁厚,便收了这孤儿做了门下大弟子,一直以来对其关怀备至,犹如亲子,他也争气,凭着不过中上的资质,堪堪跻身了川弥南陆年青一代的精英弟子之列。
而后吴宫主还将亲女吴黛娥许配给了他,可见对其的宠爱与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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