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砯涯
等不到三明治,萧瑜拿脚尖戳戳他,张嘴说‘啊’。
阿基米德:“……”
陆岑看了眼表,起身走到门厅取下西装外套穿上,说:“我去工作,你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最近巴黎戒严会比较严重,尽量避免出门,尤其你是——”他眼神示意阿基米德,“哪儿都不要去。”
萧瑜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沙发上撑起来,“你怎么还工作?”
“电话局项目收尾,而且现在所有出境交通工具的安检都会比平时更加严格,我们晚一些回去反而好,当然还是分开行动,航班已经预定好了。”
陆岑依次看过萧瑜和逸凡,提示道:“不出意外,我会连续加班几天,你们可以做些离开前的准备,比如我们有特殊癖好的女邻居,她应该已经收集到不少照片,记得处理掉。”
骆逸凡缓慢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萧瑜继续吃阿基米德喂过来的三明治,抬手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陆岑看他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觉得好笑,嘴角弯了弯,没再说话,提起电脑包和长柄伞,开门走了出去。
“还吃么?”又喂完一块,阿基米德问。
萧瑜摸摸肚皮,感觉已经有点撑了,吃太多睡觉也不舒服,所以摇了摇头。
“有多余的房间么?”
阿基米德问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这个从‘待撕票’到‘待观察确定’的保姆太自来熟有些不妥,其实主要还是怕萧瑜揍他,于是立马改口道:“呃……还是算了,我睡沙发也行。”
这货也太怕自己了吧?萧瑜闭着眼睛,嘴角抽了抽,强忍住笑场的冲动,说:“楼上左手边有一间,房间小,也没窗户,我们用不着就没收拾,空了一个月,可能不太干净,你要是不介意就凑合住两天?”
“我不介意!”阿基米德飞快答应下来,“那我去了?”
萧瑜摆摆手,“去吧。”
阿基米德获得老大批准,一溜烟儿似的冲上楼。
木质房门闭合发出咔哒一声,萧瑜竖着耳朵听动静,等阿基米德进屋了,他睁开眼睛,乌亮的黑眼珠转了转,偷偷打量起某人。
那天在会所明明说好回来说那件事的,现在都过去两周了,大盗先生心里纠结地啊啊啊啊,又开始天人交战,这尼玛耗着到底什么情况?!
难道自己会错意,这混蛋根本没那个意思?
那特么亲个毛线啊!
骆逸凡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正划着ipad看新闻,他垂眸阅读的显得很认真,也很帅,虽然熬了一个通宵,但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或许是某只怨念太深,骆逸凡若有所感地抬眼看过来,淡淡道:“你不睡了?”
“有事?”萧瑜一骨碌坐起来,假装自己一点也不期待。
“你要是不休息我们就处理一下隔壁邻居手里的照片。”
萧瑜:“……”
处!理!你!妹!的!照!片!
为什么要期待?某只心里怒而咆哮,这家伙一定是上帝派来惩罚我的吧?!
不幸言中的大盗先生捧着碎成渣的玻璃心,拖着史迪奇毛茸茸的睡衣尾巴,负气上楼补觉去了。
外面下着暴雨,气温降了十几度,这栋房子年头太长了,一到雨天潮气很重,墙壁上的旧空调往外呼呼吹风,却一点都暖和不起来。
萧瑜困得头疼,裹着被子还是被冻得手脚冰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熟。
半睡半醒间,敲门声响,他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感觉房门被打开又关上,来人抽出被他压住的被子,床边承重凹陷下去,下一秒他被人搂进了怀里。
男人身上带着沐浴后好闻的味道,身体温暖,修长而有力的右臂搭在腰侧,萧瑜脊背紧贴着对方肌肉紧实的胸膛和腹部,意识模糊地小幅挣扎了一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强行按了回去。
“唔——”
“别动。”
男人湿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力,萧瑜暖和过来,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横在脸侧的手臂,隐隐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屁股,很不爽。
某只皱皱眉头,无意识地摸过去,把那玩意儿往不碍事的地方推了推。
“……”
这下,即使是逸凡也淡定不了了。
上了这只史迪奇?
前探员先生神色凝重地想,还是算了……感觉像在强x卡通片角色,而且还是小孩喜欢的那种,口味实在是太重了些。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睡衣?
逸凡百思不得其解,把人抱得更紧一切,自己也睡了过去。
当天凌晨,萧瑜睡饱以后迷糊着揉揉眼睛,身体稍微一动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卧槽!难道他睡觉梦游跑到隔壁房间还爬上了别人的床?!
这也……太丢人了!
黑暗中的大盗先生默默纠结了一会儿,悲哀地叹了口气。
解掉缠在腰间的胳膊,萧瑜一寸一寸移向床边,确定没吵醒逸凡后,他轻手轻脚地撩开被子,脚尖刚刚沾地,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握紧他胳膊,萧瑜还没来得及起身整个人又被拖进被子!
萧瑜:“????”
他的脊背紧贴上对方胸膛,男人手臂缠上来,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萧瑜紧张得心脏狂跳,满脑子都是卧槽他竟然醒着!他竟然醒着!他知道我是谁还能抱着睡觉!
啊啊啊啊啊!意识到这点,某只被幸福地扫射成了筛子。
“哎?”萧瑜捏捏逸凡胳膊。
骆逸凡把那只不老实爪子按下去,困倦地嗯了一声。
萧瑜转过身,两人面对面侧卧,他伸手回抱回去,探过头,鼻尖蹭过对方光滑的下颚,然后轻轻舔吻起男人性感而又无比敏感的喉结。
在那种近似挑逗的舔舐下,骆逸凡瞬间清醒,手掌上移,钳制住萧瑜后颈,强迫他停下来,“你想做什么?”他低声问。
黑暗的室内,两人目光相遇,萧瑜宝石般狡黠的黑眼睛灌满笑意,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比语言更具有吸引力的目光定定注视着骆逸凡,唇角扬起,他感受到对方心跳加快,就和他每次心动时一样。
“我们……去处理一下隔壁邻居的照片?”萧瑜无辜地建议道。
原来是在报复,前探员先生深吸口气,一直以来竭力压抑的某种情绪濒临失控——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前世八年,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占据了主动,都会被怀里这个家伙轻而易举地抹杀殆尽。
骆逸凡一声不吭地合上眼睛,就在某只以为自己挑衅失败的时候,逸凡骤然翻身压住萧瑜,五指收紧,扣住脑后的发丝。
萧瑜惊得一愣,下颚被迫扬起,下一秒,属于那个男人的气息压迫下来,舌尖挑开唇瓣,一上来就是一记凶猛无比的霸道深吻。
“唔——”
萧瑜:“!!!!”
萧瑜心说尼玛这招真是屡试不爽,每次都特么能成功破坏老子辛苦建立起来的优势,更蛋疼的是对方越粗暴他感觉就兴奋,每一次的吮吸、啃噬和扫荡都带着难以抗拒的凌虐快感,被压住强吻地感觉简直爽飞了!
一吻结束,唇分时两人的呼吸都不可避免得急促起来。
骆逸凡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瑜,伸手抹掉嘴角残留的津液,沉声道:“还去么?”
萧瑜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坏笑道:“我要说去,还有么?”
骆逸凡:“……”
萧瑜手肘支在床上,半撑起身体,手指勾过逸凡衬衣领口,两人鼻尖碰在一起,气息轻颤,他抬起眼睫,轻佻地吻了吻对方嘴唇,说:“我想我看上你了,搭档。”
那是和上一世如出一辙的口吻,一模一样的表白,甚至连动作都有几分相似,骆逸凡伸手抚开萧瑜的额发,静静望着那张失而复得的脸。
“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嗯。”
第25章
一周后,巴黎戴高乐机场。
时间进入五月,天空放晴,阳光透过纤尘不染的玻璃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折射出一片明晃晃的光带。
大厅内人来人往,候机区的一间咖啡馆,萧瑜坐在高脚凳上,五官没做任何伪装,他穿着t恤和五分裤,戴了一顶鸭舌帽,柔黑的碎发落在额前和脸侧,衬得皮肤很白,气质温和无害。
萧瑜端起玻璃杯喝牛奶,帽檐的阴影下,一对狡黠的黑眼睛注视着玻璃墙外,快速锁定视野内所有混迹在旅客中的便衣。
“唔……13个。”他小声嘟哝道。
“什么?”邻座是个身材高大的法国青年,穿着无袖背心和运动裤,裸露在外的两臂肌肉健硕好看,正在埋头吃一份煎蛋吐司早餐,闻言,莫名其妙地扭头看过来。
“没什么,吃你的吧。”收回目光,萧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见阿基米德快吃完了,顺势把自己那份推过去,说:“喂,这次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都不跟家里说一声?”
“家里没人了,车祸,大概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阿基米德喝了一大口咖啡把食物顺下去,抹抹嘴,打了个饱嗝,拿起餐叉开始解决萧瑜那盘,含糊道:“我记不太清了,孤儿院里的修女嬷嬷说我很幸运,以后会遇见了不起的人。”
萧瑜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歪头看向他,笑道:“或许她说的对。”
阿基米德点头,咖啡馆柔和的顶灯在那双蔚蓝色的眼底投下一枚亮斑,他插起一截火腿,神采奕奕地说:“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决定以后就跟你们混了。”
“跟我们混你这辈子就毁了。”萧瑜晃着那杯奶,轻描淡写道。
“或许吧,不过我不在乎,”阿基米德盯着玻璃上映出的陌生面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活了26年,初中毕业就出来混了,做过服务员、搬砖工、黑车司机和讨债打手,健身教练是最体面的一份工作——”
尖头叉子戳着煎蛋,撞击在盘底发出嗒嗒的轻响,萧瑜注意到这处不自然的停顿,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二缺变得感性起来,像只无家可归的大狗。
萧瑜:“你混得这么惨还出去赌?”
“我就是那么一说,”阿基米德说:“把我养大的修女前段时间去世了,我需要钱,所以才答应了那个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懂得报恩。”萧瑜哂笑着摇头,端起杯子喝牛奶。
阿基米德认真道:“那当然了,你对我好我也会报答你的!”
就在此时,杯内牛奶喝尽,放下玻璃杯的瞬间,萧瑜垂眸不经意一瞥,隔着底层剩余的奶渍,他注意到杯底似乎黏着一片黑色的东西。
旁边阿基米德还在自顾自的说话,萧瑜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见这家伙完全没发觉。他状似无意地放斜杯子,食指深入杯底,那是一张硬卡纸,书写时的力度让纸面微微下凹,随着指腹掠过,萧瑜脸色登时就变了。
“你在这儿等着,”萧瑜打断他,叮嘱道:“别乱走,我有点事,很快回来。”
阿基米德:“???”
萧瑜把纸片攥进手里,离开座位,若无其事地走出咖啡厅。
他手指触感非常灵敏,即使不看内容也知道上面写着的是一个电话号码,而此时此地能用这种方式留下电话号码的人——萧瑜环顾四周,身边尽是过往的旅客,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平平无奇,他警惕地眯起眼睛,仔细搜罗一切可能属于那个人留下的线索。
一对带孩子的夫妇站在不远处整理随身行李,小男孩等在一边,手里拿着一只大白的玩偶,玩偶肚子里应该是装了某种感应装置,小孩子一戳,白胖子的眼睛就开始一闪一闪发光。
萧瑜盯着玩偶闪光的眼睛看了几秒,倏然掉头朝相反方向走去。
那是被人特意处理成长短光的摩尔斯电码,解密结果对应候机大厅的一处坐标,萧瑜根据指示来到一个自助充电桩前,有个人正背对着他给手机充电。
“你来了,”那个人说:“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