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九幽
这么高,让他怎么下去,溜下去么?吃了就跑,还真是有出息啊!
杨暄跑到尸横遍野的杀人现场,这才反应过来,糟糕,他把崔俣落树上了!方才他还察觉到四周有隐秘气息,有不世强者潜行于此,崔俣若遇危险怎么办!
他又火急火燎的往回跑。
还好,崔俣还在。
只是那脸色……黑的吓人,冷笑的样子也好可怕!
杨暄更不敢造次,飞上树就把崔俣抱下来了。
这一次,他可不敢再趁机占便宜,要多乖巧有多乖巧,手不敢乱放一分,视线不敢乱瞟一寸,连神色,都是有史以来最正经肃穆的。
把崔俣带出来,放好,他才瞅着时机,一溜烟的再次跑开,拒绝听崔俣任何拒绝责备的话。
崔俣:……
怎么像做错了事的大狼狗?又像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亲了就跑,还真是有本事啊,当他是什么?
崔俣眯着眼,冰冷视线一下又一下扎在杨暄背上。
杨暄不是没感觉,可他不敢回头,不敢看,装做‘我很忙什么都发现’的样子……
他倒也是真的忙。杀手们被干翻了,傅家人来了,彭传义主仆的性命已是无碍,他与崔俣这阶段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可现场怎么处理,傅家人怎么打招呼,潜伏在它处的强者……他都需要考虑考虑。
嗯,还有河帮的人,得安置了。
本来他不打算亲自露面,河帮上人际来往的事,有孙敏就够了,可今日他得让自己忙起来……便亲自出来与傅家人姿势彭传义,商量后面的事。
……
总的来说,一切算是相当顺利,只除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事情理过,双方道别,傅家人带着彭传义远远离开,背影都看不到时,崔俣也决定要走了。
此时,孙敏正带着人热火朝天的打扫战场,处理杀手们的尸体。孙敏此人与一般的河帮汉子不同,他的本事不在武功,不在管理,而在精奇准确的敏锐感。好似生就一颗玲珑心,他对八卦方面……嗅觉总是特别准,所以才消息特别多,在河道上闯出那么大名声。
跟着杨暄,这门本事也没荒废了,因顶头上司能力强悍,他不必时时担惊受怕担心别人抢地盘性命不何,在此方向更加兢兢业业。
越氏能察觉出杨暄对崔俣心思,因她是女人,对感情方面总是特别敏感,孙敏会知道……就全赖对上司的观察了。
据他多年跟随经验,沙三爷强悍精猛,能攻地盘,能抚兄弟,能安人心,又有锦绣谋思,总能以最小的力,得到最大的利益,手段辣的不行。可这位惊才绝艳,威震河道引八方拜首的枭雄,独独对崔俣不一样,任何事,只要沾到崔俣,一定被他列为头等重要。
不过沙三爷藏的很好,这份可感召日月的心,少有人能看出,除了他这样的聪明人,大概就只有三爷亲卫了。
按理说,但凡有崔俣出现的地方,沙三爷一定会不着痕迹的粘粘乎乎,舍不得离开片刻,今日这是怎么了?怎的只顾干事,甚至和他们属下抢着干事,把崔俣放在一边不管?
有问题啊……
他悄悄看了眼不远处大树。
方才他好像看到沙三爷同崔俣消失了一会儿,不久双双从这棵树的方向过来,莫非——嘿嘿嘿……
神思驰骋间,突然听到一管清越声音,似月下溪流,似夜风低吟:“孙管事。”
正是崔俣。
孙敏哪敢怠慢,立刻回身拱手行礼,笑如春风:“崔公子。”
“我这就进城了,你回头同沙三说一声。”
这等大事哪能自己传话?必要亲自离别啊!而且万一沙三爷没答应……孙敏眼珠子转了转:“公子稍待,我去请沙三爷过来。”
崔俣摇头:“他那么忙,还是别打扰他了。”
头儿一点都不忙!他闲的都跟手下抢事了!孙敏很想吐槽,突然意识到气氛不对,了然大悟,头儿这是……不想和崔公子接触啊!
是生气了?
孙敏看着杨暄,发现自家头儿耳朵支的高高的,虽然在忙,但走动间距离好像离自己更近了……
这哪里像生气闹脾气?明明还是放不下!
可是放不下为什么还绷着?难道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孙敏又着重观察了观察的崔俣的嘴唇眼眸……瞬间福灵心至,猜到一种可能。
是勇敢的踏出那一步了啊……踏出后害羞了,还是后悔?孙敏觉得,照自家头儿那性情,后悔是不可能的,有可能害羞了。可干过这种事就跑的害羞,有点伤人,会被误会成负心汉哟!
孙敏觉得,自家头儿不愧还是年轻小伙,于这情事实是青涩啊。
他眼珠一转,声音抬高:“哦崔公子要进城啊!这城里谁知安全不安全,不如请帮主送一程吧!”
崔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不必了。”
“不要啊——”孙敏一边扯着嗓子说话,一边悄悄打量杨暄,就差直接吼出声,提醒注意机会了。可杨暄继续瞎忙,眼神一点都没分过来,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崔俣被孙敏这夸张行为逗的笑出了声:“没事,他不会责你的,你莫担心,我这就走了。”
“这、就、走、了、啊!”孙敏一字一顿,喊的额角都泛青筋了,“真、走、了、啊!”
崔俣笑着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
孙敏小跑到杨暄身侧:“头儿,真走了啊!”神情焦急的不行。
杨暄幽深眸色转过来,狭长双眯危险眯起:“你很舍不得?”
“当然——”孙敏刚要表现为主急而急为主忧而忧,意识到头儿这语气不对,立刻拉住话头,“没有!”
杨暄嘴唇紧抿:“你竟不在乎他安危?”
孙敏差点伸手打自己的嘴,叫你多话!
他斟酌着:“小的哪敢?只是崔公子毕竟是头儿你的人,独自一人进城实在是不像话,落您的面子啊!”
‘你的人’这三个字好像对了杨暄的胃口,他放过迁怒孙敏,哼了一声:“叫人跟上。”
“是!”孙敏应的倍儿干脆。
杨暄这时也不装忙了,抱着胳膊直直看着崔俣前行的背影,目光灼灼,仿佛能沁出火星来。
这明明恨不得立刻跟上去,又要耍脾气的样子……
孙敏觑着杨暄表情,试探着劝:“我观崔公子刚刚看向你的眼神有点舍不得……头儿不如——”
“你说——他舍不得?”杨暄迅速转头,紧紧盯着孙敏。
孙敏点点头:“应该是吧……”
“你该点买眼药了。”杨暄深叹一声,崔俣那么生气,怎么会舍不得?你看他连等都不肯等,直接进城了!根本是不愿意再见到自己!
孙敏:……
……
崔俣独自进城,却是不怕的。他在洛阳又没仇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谁敢行凶不成?他的异能也没提醒啊,所以肯定是没问题的。
虽来的急,事先没安排,可洛阳这么大,怎会无安身之处?他可以住客栈,若不喜欢,可住范灵修之前送于他的礼物——一套洛阳的小宅院。这几年他与范灵修来往密切,范灵修靠他的面子赚了不少钱,回馈一间宅院,不算什么,崔俣凭信物便可取。
若不想接这份人情,他身上有钱,也可以自己买一个嘛。洛阳有他亲族,大伯就在这里当官,前身也是住过的,走近了没准还识的路。他还可以去找多年书信来往,交情甚笃的温书权,反正之前递过信,说要来洛阳,约着一起喝酒……
总之,选择非常多。不管到哪一处,只要见了人,就会有下人使,安全无虞。
可他想了又想,琢磨又琢磨,最后仍是浅浅一叹,走到了河帮经营的客栈。
这里是杨暄地盘,自己住在这里,也算另一种形式的报平安,杨暄就不会担心了。
拿出帮内玉信的那一刻,跑堂小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拿袖子擦了好几遍凳子请他稍坐,眼睛笑的都快抽了,极为殷勤小意,叫来掌柜亲自招待他。
掌柜的来后,和跑堂小二表现一模一样,极为小意殷勤,衣食住行,安排的再贴心不过,令崔俣很是唏嘘。
杨暄掌的河帮,服务态度还是蛮不错的嘛,完全没一点河帮对外的霸道不好惹形象。
玉信即出,知掌柜的必会往上报,崔俣更放心了。他在洛阳有事要谋,有人要关注,可这些都不算特别急,不是今天必须得办。一路奔波,大太阳烤着,再经历一番生死瞬间,火热辣吻……崔俣感觉经历有点太过丰富,身心俱疲,委实提不起兴趣干什么。
他接受了掌柜好意,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享用美食糕点,在放着冰盆异常凉快的房间里,窝到软被里舒舒服服的睡了个觉。
一觉醒来,满目昏暗,竟已入了夜。
崔俣长叹一声,窝在床上不想动。
他下意识摸上唇角,想起了白日那个吻。粗鲁又霸道,火辣又柔情……杨暄对他,不可能没意思。可那般跑开,是为什么?
是少年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还是怕自己拒绝?
脸皮薄这三个字,从未在杨暄身上见过,遂不可能是这个,只能是后者了。
如此害怕自己拒绝……应该是非常非常在乎吧。
自己呢?
崔俣目光闪动,慢慢正视自己的内心……他并非不动容,只是有些吃惊。此生轨迹已与上辈子全然不同,怎么杨暄竟还能喜欢上他?难道他二人兜兜转转,就是有这份缘么?
上辈子欠了杨暄一条命,他甘心相报,此生为杨暄筹谋,甚至为了杨暄死,他都甘愿。可若说情……他可不认为欠了杨暄的。
杨暄忒不坦诚,还粗鲁又霸道,让他吃尽了苦头,那份情,杨暄觉得委屈,他又何尝不委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两情相悦,方是最美。此生再来,不谈情便罢,若要谈,便要让自己遂意!
他可是被杨暄折磨够了,这辈子若不难一难杨暄,自己心里的坎都过不去!
杨暄不是要跑么?好啊……随便跑。
……
崔俣懒了好半天,才慢悠悠起床,睡的脸颊微红,神清气爽,感觉大大的不错。
他也不客气,当下就开门叫小二过来,点了几样爱吃的精美小菜,让小二帮他去置上好的笔墨纸砚,再给他寻个绣娘裁衣裳……嗯,还有书,往城里书斋去找,随便给他捡两箱。
这些都不算什么过分要求,若是旁的客人,给些跑腿赏钱,小二们也要干的,关键是现在天黑了啊!洛阳再繁华,正经店子也是到点关门,这个点了谁还做生意?绣娘再怎么着也是女人,哪会大晚上的出来接活?会被人误会的!
事难办,小二却不敢违,笑着应下来,苦着脸去找了掌柜。
掌柜也有点发愁,不过他们有后台啊,办不到的事往上面一递——一说是之前持玉信的要求,根本不用他们为难,事就一个接一个办完了。
崔俣刚吃完饭,量尺寸的绣娘来了,几大箱书送到了,笔墨纸砚也跟着送到,连带着送了一堆赏玩玉件小东西,件件皆是精品。
崔俣想,这么折腾,杨暄肯定知道自己活力十足,可安心回长安了。
谁知杨暄还真就放了大半心,觉得崔俣没生他气,可他也没回长安,半夜里又潜过来了。
彼时,崔俣正端神静气,笔走龙蛇,写一封信。
听到窗户轻响,他还以为听错了,只是夜风相撞,再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眉头微微蹙起,仍是没回头。
杨暄……感觉有些尴尬。他故意发出声音,怎么还是小了么?
既然人来了,不理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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