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九幽
“他们可能不知道咱们真正目的,就算有所猜测,也会以为我这太子想谋册子。”
册子那般重要,但凡知道,怎么会不想握在手里?尤其是这他们这些有夺嫡之争的人。可这册子,他与崔俣有一本,十分机密,外人不知道,这两拨人也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会猜到,他们做这个局,只是想知道这灰白衣幕后之人是谁,这册子,到底是个什么由来,藏着什么秘密。
“即便如此,能预料我们动作,并将计就计制造混乱顺利争抢,这人非常聪明。”崔俣感叹着,眸底一片欣赏。
杨暄最讨厌崔俣脑子里装着别的人,语态鄙视的说:“聪明有什么用,刻意制造混乱,拿老百姓不当人看,又是放火又是惊马,可堪贼子!”
“嗯……”崔俣无意识发出一声鼻音,继续思考。
杨暄见状,便又说道:“还冲着监牢撞,这要真撞上了,将那恶贯满盈要犯放出来,到处伤人怎……”说着说着,杨暄突然顿住,猛一拍桌子,把崔俣吓了一跳。
“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一事,那日后,刑部大牢抢了死伤,有死囚死了!”死刑犯,不到日子死在牢里,各方各处是要给个解释说明的,若是别人毒计倒也罢了,若是官员私下行刑,是要打板子的。因彭传义案子极大,他奉旨掌刑部,哪怕只那两日,刑部之事都得报与他知晓……
他情况波动这么强烈,崔俣目光一眨,立刻猜到:“可是林芷嫣的族叔?”
杨暄目光灼烈:“没错,是他。”
崔俣沉吟。
王家秋宴之上,册子是由林芷嫣拿出,继而引来争抢。当时他与杨暄十分好奇,为何这样的事林芷嫣一个内宅女子会知道,还放人人在她身边监视,可之后林芷嫣除了在荣炎彬后院搅风搅雨,什么都没干。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都怀疑林芷嫣是不是忘了振兴林家,救族叔出来之事。
就当林芷嫣献重要情报,获越王恩赏,地们改变了很多时,她死了。
死于后宅斗争。
崔俣与杨暄不是没觉得可疑过,但一切顺理成章,没半点可疑。且他们毕竟不是荣家人,很多事太难插手,便放开了。
没想到,不但林芷嫣死了,她一心一意要救出来的族叔,也这么离奇死了。
这只代表一件事……
“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二人异口同声,说出了一样的话。
杨暄还补充:“不死在一个时间点,也是为了避免别人怀疑!”
“可此事只你我二人知道,还隐藏的够深,对方也能如此谨慎……”崔俣眼睛微眯,“还是太聪明,所谋必定很大。”
杨暄颌首:“私底下经营力量也一定很庞大。”
若说杀林芷嫣一个弱女子不算难,可进刑部杀死囚,没有足够的关系能力,不可能做到。更何况,他们还知道册子,照这两次谋划架式来看,相当有预谋,还谋了很久。
崔俣神色十分郑重:“下次面对他们,必须谨慎!”
杨暄颌首,神色也很凝重。
良久,二人对视,看懂对方表情,皆是一叹。
“看来咱们又想到一处了……”崔俣微微咬唇,手指捏紧了杯子,似是十分担心。
林芷嫣的出现,是为了将册子抛出来,她一后宅女子,如何知道这般重要,连皇子都不知道的东西?
杨暄静静看着崔俣:“若是有人故意做计,策划彭平之死,借用林芷嫣过往及心思谋划,自自然然抛出册子,诱人现身……必会从头到尾盯着,我们护送彭传义到洛阳之事,亦不可能瞒住。”
他的身份,自然也就瞒不住。
一国太子,还是河帮老大,这是多么震撼的消息,多么重要的把柄!
崔俣指尖握的更紧,连声音都有些微涩:“是我疏忽了……”
杨暄倒很淡定:“顶多知道我手下有个河帮罢了,若嚷嚷出去,无凭无据,谁会相信?至多让宫里那几位再忌惮我一些。他们忌惮我也非一日,我已走到洛阳皇宫,走到现在,早晚也要展露实力,怕什么?”
崔俣没说话。
杨暄又道:“你都说了,对方是聪明人,既是聪明人,可会做蠢事?得了这么大消息,不拿来己用换点利益,故意嚷嚷出去造福别人,还被我记恨,有意思么?”
崔俣长叹一声:“他们许会来要胁你。”
“哈哈——”杨暄朗笑,“我还怕要胁?你可知我在张掖揍突厥人时,打仗被要胁多少次?”
见他这么看的开,崔俣很难不触动:“你——”
“再说了,这都是最不好的猜测结果,”杨暄拎起茶壶给崔俣续茶,“也有可能是咱俩都想多了,林芷嫣知道册子是她牢里族叔说的,还指点了方向,这灰白衣两拨人只是闻着味儿来的。”
崔俣垂眸,若是这样,自是最好,但内心理智告诉他,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不管怎么样,杨暄之前话没错,对方是聪明人,握到重要把柄,自然要换以利益,不会那么蠢,嚷的到处都是。
夺嫡路上危机四伏,能预料的,意料之外的,什么都可能发生,遇到事情不可怕,提防解决就是了,可怕的是不聪明,不知道四周情况,自己现状。
镇定下来,崔俣思维更活跃了:“你上次同我说过灰白两人争抢册子的事,这两人武功都非常高,便是你去单挑,想要赢都要花些力气……”
“是。”
崔俣目光微闪:“你说那灰衣人出的动作精准狠辣,决心很强,拼出性命,就为拿到册子;那白衣人却不然,他看起来是争抢册子,实则在帮灰衣人挡你与平郡王的人,确保灰衣人抢到册子……动作十分隐蔽,恰到好处,别人完全看不出来。”
杨暄承认这一点:“若非我看到风吹开册子,书页中记录东西很眼熟,内心放弃争抢,刻意观察,一定也看不出来。”
崔俣:“那灰衣人拿到册子,白衣人跟踪很久,确定其地址,仍然不去抢,像在等待什么,可灰衣人却自焚了,白衣人很失望。”
杨暄:“那时我们讨论,认为白衣人在钓灰衣人上封,他们可能互相为敌,对彼此存在知晓,却不知道幕后是谁。”
“如此看来,相比灰衣人的简单粗暴,白衣人更谨慎,也更执着。”崔俣思忖着,“若这次结果是白衣人抢去册子……那布这个局的,定是白衣人无疑。”
“虽我的人都在忙,没顾上追,但眼力尚在,那时最后拿走册子的,还真是白衣人,但灰衣人,越王平郡王的人都追了上去,后续如何,我却是不知。”
杨暄目光灼灼的看着崔俣:“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白衣人布的局?”
“既是聪明人,一计不成,万没有再重复的道理,册子给灰衣人,钓不出来人,那就握在自己手里,灰衣人眼馋,必会来取。”崔俣眼眸弯弯,露出狡狐一般的微笑,“小喽罗抢不到,就会上大喽罗,所有人都抢不到,就得上大当家……”
杨暄会意:“虽然风险很大,但只要白衣人实力够强,就一定会钓到想钓的人!”
“与册子,执着纠缠的对头相比,你这太子份量估计还不够,”崔俣也想开了,“白衣人就算知道,也没工夫来找你麻烦。”
杨暄便笑:“还好咱们得了彭传义的话后,也没自己动手,只出了些银子让人去取,取来就给了彭传义忠仆,否则更惹眼了。”
“嗯。”崔俣想了想,又道,“无论如何,这白衣人该列为咱们首要提防的对象,你好好想一想,让当时跟踪他的人也想一想,看他都有什么特点。相貌身材,有何特点,甚至衣上花纹,脚下靴履,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
说完这件事,崔俣又开始问杨暄宫里状况如何,并切切叮嘱:“你案子审的漂亮,得人心至此,不管宫中几位,还是殿上朝臣,不可能装看不到,哪怕为了本身职责,朝臣们都要上一上折要你住东宫,皇上也会迫于压力,给你派差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杨暄接话:“田贵妃会阻。”
“她会让你顺心。”崔俣看了眼杨暄,颇有些意味深长,“你那几个兄弟,憋屈的憋屈,愤怒的愤怒,也不会让你得了好。”
杨暄怕倒是不怕,就是有些无聊:“还不如真枪实刀的干场架。”
“宫斗么,你别中计,保护自己别受伤就行,皇上给你派差事,不可能是好的,你也别嫌弃,如今境况,你当再接再厉,让大家知道,不管什么难事,麻烦事,不好的事,到你手里,都能办好!一旦形成这样效果,有困难,朝臣们就会想到你,皇上也会下意识派你去,你的威望能力口碑,就能建立起来,屹立不倒,上面那几位注意到时,你地位形象已固若金汤,无人能移。至于东宫么……”
崔俣再次叮嘱,微笑神秘:“不许不搬进去,也不要自己要求,皇上和田贵妃不愿意,你就别搬,过不多久,他们就求着你搬进去。”
这话崔俣早前就说过,杨暄好奇的很,无奈崔俣就是不解释,说是要罚他。这回他就装不在意,轻轻“嗯”了一声,十分淡定的喝茶,只以眼角瞟了崔俣一下,看崔俣会不会耐不住,自己讲出来。
可惜这兔子耐心十足,不但没说,还饶有深意的回看他,似是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
杨暄一口茶好悬呛住。
“你最近肯定被盯的很紧,这次回去后,短时间内——”崔俣笑了笑,“至少十天半个月,不要再出来见我了,有事让下面人传话给我……宫内危险,顾好你自己。”
这个笑并不多灿烂,一如以往,头微垂,眉微低,唇角微扬,笑意很浅,却很勾人。
连声音,都似揉入了浓浓温情,回响在耳畔,萦绕在心田。
灯下观美人。烛火暖光似乎自带美化物质,哪怕相貌一般的,映着烛光都能显的面目柔和五官细腻,何况崔俣这样的长相?
他眉眼气质本就难描难画,不久前亲热一番又添了风情,眼梢绯红,明眸带水,就算一本正经说正事,眸底仍不免透出丝丝缕缕的温情,杨暄哪里受得了?
他可是正正经经没吃到呢!
不由自主的,杨暄喉头滚动了一下,蹭过去握住崔俣的手,低声唤着崔俣的名字:“崔俣……”
崔俣嫌弃的要甩开他:“说正事呢!”
杨暄不但不放,还抓的更紧,不但抓的更紧,还将崔俣手背执到面前,亲了一下。
“你——”崔俣额角直跳,刚刚说好的,这熊孩子怎么又闹起来了,一点也不听话!
杨暄也不叫崔俣名字了,换了个更肉麻的:“卿卿……”
崔俣甩两下甩不开,真不高兴了:“你放开我!”
“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不但不放,还一个劲亲,亲在手背还不算,还亲手心,舔手腕了!
崔俣黑脸:“你还学会耍流氓了?堂堂太子,羞是不羞!”
“原来卿卿喜欢我耍流氓……”
杨暄眸色幽深,用行动表示,这点毛毛雨算啥,他会演示一遍什么叫真正的耍流氓!
崔俣:“你放……唔……你放开……唔……你再不放我生气了!”
杨暄:“你心疼我,我真高兴……卿卿,亲亲……你是我的……”
崔俣:“我真生气了!你下回还想不想好了!”
杨暄顿了一下,委委屈屈的在崔俣身上蹭,大脑袋拱到他肩窝,又是啃又是吮:“……你别气……我就摸摸……”
杨暄最后是被崔俣狠狠踹开的。
毫不留情。
特别特别特别狠。
杨暄捂着腿,委屈的看着自家卿卿,就小兔子这身板,估计使出了浑身力气,还好自己反应快,否则那处就要交待了……
崔俣会踹开杨暄,当然不是因为害羞,他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没经过,早忘了害羞是什么,只是两人忘情亲吻时,他不经意看到了小老虎。
小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不撒娇也不谄媚,不学猫卖萌喵喵叫,就无声无息蹲在地上,歪着圆脑袋好奇的看着他们。
好像在问: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好不好玩呀?
不管谁站在这个房间,哪怕崔盈崔晋,崔俣都不会惊慌,可这是从小被自己养大的……小东西眼睛溜圆,清澈纯净,崔俣莫名觉得,在它面前做这种事……好像不大好。
一激动,下脚就狠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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