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九幽
越打越顺手,奴兵怎会不振奋?士气自然越来越高了。
和木同一起负责守护崔俣安全的奴兵小头领,看着下面战况也是非常佩服,可他没有崔俣那份敏锐,也没有那份耐性,时不时就问一句:“行了么?该变阵了么?”
崔俣指挥的十分轻松,甚至有些无聊,便也没制止这人聒噪,全当个乐看了。
他看着小头领头上的汗,声音带着笑意:“再等等。”
小头领这个急啊,结果最后证明,军师说的没错!
可个人性格改不了,他一边佩服崔俣,一边在战局胶着时忍不住发声:“行了……么?变,变阵么?”
崔俣就故意逗他,慢悠悠道:“再等等。”
小头领:QAQ
自家这位兔子脸军师,看着弱弱的,其实一点也不怕这血腥场面,还能笑着欣赏。欣赏不算,还能掐着时机发令……太妖孽了!
可即便是妖孽,也是自己这边的!
小头领不由自主挺起了胸膛。
守护军师,他骄傲!
……
整个作战过程,崔俣一直信心十足,面带微笑。
西突王子莫谟突自然是看不他的笑的,只能远远看到谷顶上坐着这么一个人,在指挥战阵。这个人戴着兔子脸面具,正是大安军师。
他突然想起那日军师谷的情形。
听说这兔子露了脸,在场所有人惊艳,一瞬间连架都不打了。
他直接嗤笑,太假了。不说别的,能来风云会的人,谁不是天之骄子,没见过世面的,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会对这兔子脸惊艳傻了?
当日,突然有消息说触木罗去杀军师了,各国危矣,所有听到消息的皇使都立刻赶往军师谷,他也听到了,但他没去。
因为他西突的人没人敢惹,许多人甚至会怕麻烦加身,出手护持,不可能死。
结果他的人回来,告诉他军师死了。
他不相信。怎么可能,他西突军师怎么可能会死!
可结果就是这样,他的军师,真死了。他相当愤怒,叫人去查,什么结果都没有,他的军师就是误食毒草死的。东突那军师萨纳推的干干净净,说大家是盟友没错,是要互相照顾,也的确互相照顾了,可再照顾,也不可能同食同寝吧,这人乱吃东西死了,关他什么事?
军师谷里别人也不说话。
室韦,契丹,靺鞨,所有人都默认了萨纳说辞。
他再觉得有问题,也没法查了。连他的死忠高丽人都死了,他还能问谁?
至于说大安军师好看,倾国倾城惊艳无比的,他全当笑话听了,并未多想。
如今,站在这战场上,看着那兔子脸在谷顶指挥,他突然有种荒谬的想法,自家军师,是不是这兔子搞死的?
这么聪明,能让大安太子信任,能指挥一场战争,运心计杀了他家军师,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他突然感觉到了这个人的美。
虽然离的远,这人又戴着面具,可那风姿,那气质,那似能扑面而来的,智慧从容,似妖似仙的感觉……
看不到脸,都觉得惊艳无比,看到脸了,又会是怎样情形?
许那日他人的表现,一点也不夸张!
这么可人疼惜的主,谁有谁不心疼?
可惜明白太晚。
若当日他不是执着南边狩猎,听到消息立刻往回赶,趁着大安皇使去接军师的当口,过来攻击,胜算一定很大!
即便他回来时时间已不太够,可大安太子准备亦不足,哪怕胜不了,也能狠狠撕下这地盘一块!
事已至此,后悔无用。
如今他陷在谷里,连个兔子都搞不定!
莫谟突为人阴狠,却并不好色,尤其在这危险当口。
他眯起眼睛,亲自搭起一弓,瞄准崔俣的方向——
所有战场技能里,他最强的,就是箭术!
“咻——”
箭矢带着破空锐响,迅速冲向崔俣。
崔俣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嗯,连头都没偏。
箭支来势迅猛,连崔俣的身都没近,就被木同一剑扫开了。
莫谟突不甘心,搭箭上弓,射了第二次。
这一次,箭势同时很快,却连木同都没出手,就被花斑大老虎给撞飞了!
再想动,却是不行了,接连两箭,已暴露了位置,不用崔俣挥手,站在边上的小头领就动了,他拉弓上弦,虎目圆瞪,回了一个快箭。
莫谟突这边所有人都在顾着谷里战势,没有崔俣的人反应快,这一箭,莫谟突反应再快,也没逃开,直接越过他的衣服,蹭破一层油皮,射中了胯下的马!
马受痛惊了,立刻往石头堆里的跑,莫谟突不得不下来,再也不能高高在上,姿态超然了。
“阿丑回来啦。”崔俣把小老虎叫到身边,轻轻给它撸毛,“可是玩累了?”
小老虎现在已经是大老虎的,超有本事,能驭百兽,可到了崔俣面前,仍然爱撒娇,叫也不好好叫,还是学着猫咪的样子,“喵嗷”两声,腻歪的不行。
“刚刚很帅!”
崔俣一边揉小老虎的圆脑袋,一边朝下面莫谟突的方向看了一眼。
莫谟突看不到崔俣眼神,可他直觉这兔子就是在挑衅,在嘲笑他!
他要杀了这兔子!!必须杀了!
然而这个愿望是达成不了了。
杨暄回来了。
他带人跑去抄去了莫谟突的老窝,打下守兵其少的腹地地盘,将所有人收服了,也没用多长时间。
打完了,他杀了回马枪,直直往谷里方向冲来,不多时,就到了阵前。
“哈哈哈哈——”他手中长枪指着莫谟突,“你还没死呐!”
莫谟突起先追着杨暄,突然人不见了,还怀疑他去哪了,是否有诈,可被眼前阵法,一波波流氓攻击气的不行,就将这件事给忘了,现在看到杨暄,看到他身后的旗帜,特有的西突地盘标记,哪还不知道这人干了什么?
一瞬间,愤怒,羞耻等情绪齐齐涌上。
方才一切,都是这人故意的!
他的东边小队,中路西路小队,都是这人使了诱计!
还怕他不上当,不跟上,次次都装的特别像特别惨,连北边烽火都很配合,先小后大,到最后浓的跟什么似的,还适时传来对战时才有惨叫,也是用来吸引他的!
最后还来个保险,大安太子亲身上,亲自诱他追!
每一次怀疑,都有各种各样的鼓励,他不得不跟随心中想法往前冲……直到现在,所有东西,他所有打下的东西,全部没有了!
莫谟突目眦欲裂,瞪着杨暄:“我要杀了你!”
杨暄先是欢快的冲谷顶崔俣吹了个口哨,才十分怜悯的看着莫谟突:“就凭你?连我家兔子都赢不了,还想搞我?”
话音里浓浓的鄙夷讽刺,离多远都能听出来。
莫谟突恨的直磨牙。
他的计划明明很好,为什么……会失败?
杨暄掏了掏耳朵,随便一招手,不远处奴兵就拎了几个人过来。
有活的,有死的,但无一例外,都是莫谟突派去和室韦通信的人!
莫谟突眼瞳骤然一缩。
杨暄还假模假式叹气呢,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说你,这么重要的战事,通信也找几个本事大的,这样的小虾米抓起来太容易,老子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莫谟突心内震惊,怎么可能!
这几个人,全部是他的心腹,是他身边最忠心也最强悍的力量,怎么可能被人抓住,还如此轻易的背叛,将他的作战计划露了出去?
有个活着的,此刻见了莫谟突特别激动:“主子,我——我——”
他想说他们没背叛西突,忠心不二,作战计划不是他们泄露了,定然有别的原因,可一个‘我’字刚脱口,他就脖子一痛,视野旋转,看到了被押跪时不应该看到的脚。
杨暄随手抄起一大刀,砍了这人的头。
既然做出表象是从这些人嘴里问到消息的,自然要做到底,保护盟友契丹和室韦么。
杀完人,他将刀扛上肩上,也不怕血脏,嘴里啧啧两声:“你看你,不仅打仗不行,眼光也不行,什么垃圾都敢当心腹……你那在西突的好名声,到底是怎么来的?”
当着自己面,杀了自己的人,还装成长辈样子教育自己,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脸了,这是踩脸了!
换谁谁受得了?
莫谟突气的大吼一声,举着武器飞身上前,直冲杨暄。
杨暄等的就是这个,也不让别人挡,挥退众人,将大刀甩开,执着长枪,亲自上了!
今日他不知战过多少场,杀过多少人,长枪上红缨已被血水浸透,夏日干热,晒干了又湿,湿了又晒干,已呈黑红色,一个抖手,似能抖出万千鲜血,骇人的不行!
双方无论是能力形势,还是心态斗志,都差的很远,想也知道,莫谟突根本不可能赢过杨暄。
杨暄也坏,风云会未完,赌约在那里人,不好杀人,他便趁着这时机,左一下右一下,给莫谟突身上制造了多处伤痕。每一处位置都十分微妙,夏日里根本藏不住。
不致命,但丢脸。
莫谟突差点疯了。
一步错,步步错,太过信任自己,反倒次次隐入对方陷阱,如今还被如此羞辱!
若是死在这里,他也不怕了,死都死了,担心别人说什么干什么?可他死不了。大安太子像逗耗子的猫似的,不为杀他,就为羞辱他!
到底是聪明人,关键时候脑子还是对的,明白了对方意思,莫谟突也不再蛮干,将喉间鲜血狠狠咽下,压下满腔恨意,带着身后心腹护卫,逃跑了!
战场之上,奴兵数千,战阵仍在,带着这些人一块跑是不现实的,但自身武功不错,和心腹护卫杀出一条血路,完全可以!
杨暄意思意思拦了一下,就没管了,让莫谟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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