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九幽
崔俣莫名怜惜项令一秒。
“那他不想你?”
“想我时就会来找我呀。”崔枢看看崔俣,一脸‘登临顶峰,一览众山小’的优越,“你以为我们会同你和熊太子一样,只要有空就粘一块?我们是大人。”
崔俣差点呵呵出声。
推己及人,小叔叔大概以为,项令来找他,也是因为想干那事。这恋爱观,一定很让项令头疼。
见漂亮侄儿半天不说话,崔枢摸了摸他的手,觉得稍稍有些凉,顺手塞了个手炉过去:“想什么呢?”
崔俣眉睫微垂,低头看着手炉:“我在想……距离产生美,越是不常见,越是会想念,项令肯定会常常想来见你。”
“是啊,总是来找我,有空就来,也不看我是不是正有事不方便,好几回都找到胭脂巷了,还瞎吃醋!”
崔枢一脸纠结,眉毛都皱成一团,看似是真烦恼,并不是有意秀恩爱。
崔俣:……
小叔叔性子活泼,爱闹腾,除非有事,绝不会在同一地点闷着,他却不一样,若是无事,很享受清闲清静的生活,条件满足的话,他在家里宅几个月都没问题。小叔叔担心他孤单,无聊,他其实一点都没有。
但小叔叔这份惦记,让他心内一片柔软。
这,才叫家人吧。
小叔叔走后,崔俣一如既往,喝茶,吃饭,玩老虎,看书,借着整理消息的机会,顺便练字……时辰到了,上床睡觉。
次日午后,看着外面灿烂阳光,崔俣有些担心杨暄。
昨夜里,暗卫消息传回说,有人动了,杨暄已经跟过去,许会有大收获,可一夜又一上午过去,未有回音。
有些不正常。
崔俣心绪有些乱,在房间里绕了好几圈,忍不住要派木同出去探消息时,杨暄回来了。
还未傍晚,天光大亮,可杨暄进了崔家院子,就不再避,大步流星过来,冲到了崔俣房间,进门什么都没说,先灌了一壶水。
一壶水喝完,解了渴,杨暄才大力把茶壶放回桌上,咬牙切齿骂人:“那混蛋王八蛋,竟然准备了替身!”
崔俣抚了抚杨暄的背,拍哄两下,压着杨暄肩膀让人坐下:“怎么回事?”
他眼眸清澈,不怒不惧,神色平和,连声音里都带着平静的,让人心安的力量。
杨暄就委屈了,大头顶在他小腹:“卿卿……”
崔俣摸着杨暄狗头,好生顺了会儿毛,才再又问:“到底怎么了,嗯?”
杨暄抱着崔俣,让他坐在他腿上:“昨晚我让人发来的消息,你可有看到?”
“嗯,”崔俣点头,“说是有个人动了,你亲自去跟踪。”
“这个人,我以是阿史那呼云……”
杨暄将昨夜的事说了一遍。
贾宜修生前招的东西不少,结合他当时的精神状态,应该是真的,若是假的,大约他本人得知当时,就不是真的。这些东西颇为复杂,杨暄带着人迅速布控监视排查,很快确定了这些消息的真实性,只是这些人太多,身份不同,社交圈子人脉也不同,大多数看起来并没有交集……
还好人手足够,每个都以一当十,不多时,就揪出了一条线。这些疑似阿史那呼去的下线,圈子网络不同,但有个相同聚合点,那么这个聚合点,这个人,就是关键。
许就是阿史那呼云本人。
昨天晚上,被监视的人里,有一个低调乔装打扮,走出了家门。
此人是个司吏小官,平日里为人做事十分规矩,心思很细,文书工作做的特别好,可正因为规矩的性子,他行事略板正,并不喜晚上出门。
遂他一动,负责跟踪的暗卫就觉得不对,给杨暄递了消息。
“我们都认为,定然是他身上的子母蛊时间到了,必须拿解药……”
杨暄第一时间赶到,跟着那司吏小官,左拐右拐,甚至穿过了胭脂巷,进了一处偏僻暗房……
等不多时,果然有人到了。
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的男人突然出现,给了这司吏小官一个小瓷瓶,司吏小官立刻打开塞子,仰脖喝了。
杨暄眯眼:“那瓶子里装的,一定是子母蛊的压制药剂!”
崔俣便问:“他们说了什么?”
“只说了几句话,日常的寒暄问候,瞧不出什么玄机。”杨暄摇了摇头,“可就因为太寻常,一点端倪都寻不到,我才怀疑。”
隐秘的控制方法,隔很长时间才会出现的规律见面,每次会面必然都十分重要,再有旁的信息传达渠道,也不如面对面沟通来的好,可都见面了,气氛却如此安静,除了寥寥问候,便没其它,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细想一想,连这寥寥问候,都似是为了缓解尴尬,随意拉的。
杨暄本来打算,跟着这司吏小官找到了人,就要一举拿下,如此情况,他就犹豫了。
他没下令抓,而是继续跟踪。
他想看看,这个兜帽男子,最终去向哪里。
可这兜帽男十分警觉,不知是突然发现他们跟踪了,还是早就发现了,装做不知,意图一举逃离,总之,他动了。
特意选了个巷道十分复杂的区域,身体似游鱼一样,灵活的不像话,迅速在巷道内钻进钻出,身体于夜色和于一处,差点让杨暄都吃了亏。
这人很有急智,还擅用毒,暗卫们伤了两个,杨暄觉得不行,亲自过去抓他。
对比杨暄实力,兜帽男就差远了,最后自是不敌,被杨暄抓住。
“抓是抓住了,却是一具尸体!”
杨暄愤愤咬牙,这厮嘴里藏了毒,自尽了!
“把他头上兜帽一掀,这人看年纪最多二十五,可阿史那呼云在大安潜伏数十年,同田贵妃的奸生子都快二十了,这人怎么可能是!”
可他有解子母蛊的东西,同那吏部小司对接顺利,很明显,他是阿史那呼云的人,是故意抛出来的替身!果然他想的没错,抓了也没用!
杨暄像头愤怒的牛,呼哧呼哧气的喘的特别粗。
崔俣任他发泄情绪,自己也在努力思考。
“咱们行事机密,贾宜修一事也处理的很好,并没有漏洞,阿史那呼云不可能知道咱们已经了然这么多,心起提防,才放替身出来……”
杨暄拍桌:“那老匹夫是奸猾成性,一早就这么习惯性应对了,藏在这一层层人身后,保证出现任何意外,他都不会有事!”
“所以……”崔俣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你处理现场了么?”
杨暄看了崔俣一眼,委屈又幽怨:“就是处理了,我才这么晚才回来……”
发现不对,他立刻想办法补救。
阿史那呼云对身边人肯定有数,这兜帽男迟迟不归,必会引起他警惕,他们做了这么多,还未有结果,如何能打草惊蛇!
杨暄倒是想把现场清理的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不留,可就怕对方有什么暗记,画在地上的,表现在明面上的,他们能抹,但毒物味道呢?使用后效呢?有没有藏着什么玄机?
左思右想不行,不能强行抹去,不如使其曲解。
崔俣颌首:“你顾虑的很对。而且兜帽男同你们捉迷藏了一路,巷子里,街道边,哪哪都是痕迹,想要一点不漏的完全抹去,并不容易。”
而且时间也不多。
“所以我就布置了个犯罪现场。”
杨暄捏了捏崔俣软软的手:“昨夜亥时,刑部大牢有个恶犯越狱,惊动了守卫,众多当值差吏齐齐追出抓捕,追捕过程中,正好撞到了这兜帽男……”
“兜帽男本身打扮可疑,自是要被查问,可他不配合,停都不停就跑,差吏们以为是成功换装的恶犯,紧追不舍。”
“那恶犯看到了,正好耍小聪明,藏身于一处不出,任兜帽男做替死鬼。”
“一对多,兜帽男不敌,也不肯说清楚,落到差吏手里,就咬了毒。差吏们以为抓到了恶犯,结果人死了,一摘帽子,才发现不是……”
崔俣唇角微扬,声音轻润:“差吏们有错,没抓到对的人,可这兜帽男错更大,差吏问话,你直接说不就行了,不说话,还跑,差吏们起疑,紧追不舍,也很正常。”
这意外虽然太过碰巧,却也相当合理,符合逻辑。
杨暄得意的亲了崔俣一口中:“那当然!”
主意是他想的,恶犯是暗卫们找的,一直盯着,到最后,兜帽男死了,现场布置完全,恶犯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转了一道手,让他在出城途中,最惊险万分的时刻,被差吏抓住。
崔俣:“可确定那兜帽男没留下其它痕迹?”
“我请傅容森和尹子墨帮着检查了,还真在经过的路上,发现了两枚小小的特殊标记,两人帮着处理掉了。”
杨暄眼睛微眯,想想略有些后怕。那两枚标记极不起眼,他的暗卫们转了一圈,擦掉了几个,就那两个,没有发现,若非有这两个龙卫,这一把,他肯定要吃大亏。
“傅容森和尹子墨似是极有偏才,特别擅长处理这些后手……”
许龙卫内部,管理训练方向本就不一,各有擅长。
崔俣看着杨暄:“确定现场没问题,没任何遗漏?”
“我亲自盯着后续,各处未有任何异样才过来见你。”
崔俣轻轻嗯了声。
房间一时安静无比,只有炭盆里木炭燃烧的声音。
良久。
杨暄大头靠在崔俣肩窝:“可是卿卿……这接下来怎么办,我有些不确定。”
这个现场布的合情合理,能顺利骗过阿史那呼云,可到如今,他也只是知道了这个名字,阿史那呼云长什么样子,现在住在哪里,又在谋划着什么,他一无所知。
贾宜修招的东西不少,却不是全部。他再受阿史那呼云,这老匹夫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让他知道,老匹夫的力量,许比他想象的多的多。
他知道那老匹夫与田贵妃有奸情,还有个奸生子昌郡王,但他没证据。没证据,就钉不死人,相当于没有。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可以继续跟踪监视排查,可再出来的还是替身怎么办?
坚持下去,倒是一定能跟到阿史那呼云,可这个时间……大概会很久。
这么长的时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或是他们打草惊蛇,或是那老匹夫起了贼心,干出什么不好的事,哪样都很不美好。
“所以……”崔俣拍了拍杨暄的头,“我们用昌郡王钓鱼吧!”
杨暄刷的抬起头,目光从游移到了然:“你是说——”
崔俣狡黠的眨眨眼:“他跟田贵妃的事,理不清楚,谁知道真爱还是假爱,但他对昌郡王,哪怕没有告诉昌郡王实情,也是实在疼爱的吧……”
杨暄对此很是肯定:“这是自然。”
只凭屡次让手下刺青暗杀团行刺越王一点,就能看到老匹夫那颗为父的心!
一个突厥人,潜伏大安数十年,能为什么?不是私仇就是国恨,想要灭大安。私仇上,看不出来,以阿史那呼云干下的这些事,明显是想反大安,或许起初是想反大安,后来有了儿子,就想帮儿子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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