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卿相 第422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穿越重生

  这事大张旗鼓的曝出来,亲事自然是结不成,陶家名声一落千丈。

  再就是前些日子,陶应青的堂妹陶惜惜突然发声,不遗余力抹黑崔俣,不但说崔俣是江湖骗子,各种品行不端,在她十二岁时,就对她有意思了!

  为什么说是抹黑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真要那么欺负过你,之前怎么不说,过了这么久突然跳出来,还不顾名声,真身指正?来势这么猛,这么邪乎,一定有问题么!

  果不其然,这陶惜惜很快被扒了皮,她早与戏子私订了终身。

  眼下,陶应青跳出来说崔俣杀了他妹妹,是哪一个?

  那陶楚楚早就嫁了人,远离洛阳,再没听到过消息,指的应该是陶惜惜?

  陶应青晃到崔俣面前,往嘴里倒了口酒,目光阴狠:“你有本事,会骗人,可杀人得偿命!和公主关系好就能混过去么?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他“啪”一声把酒壶摔在地上,跪下砰砰磕头:“请皇上为小民做主!请皇上明察!”

  太康帝气的额头青筋直蹦,谁把这么个东西放进来了!

  他不欲大好局面被破坏,也不能随便听信一个醉鬼,处置了与阿布可儿关系良好的崔俣,眼色示意了下身边老太监,老太监手微微一动,立刻有护卫上来拉陶应青。

  哪知陶应青见人过来拉,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打开,作势要往自己嘴边放:“都别过来,过来我就把这包毒药吃下去!”

  护卫们顿时停住。

  太康帝一张脸瞬间全黑。

  他不能在靺鞨公主面前闹笑话,更不能草菅人命!

  他挥了挥手,让护卫退下。

  “贵妃呢?不是让她招呼女眷么?既是女人的事,来人,把陶应青带去给贵妃!”

  这种大场面,按习惯田贵妃是要坐在太康帝身边随侍的,此次因越郡王与阿布可儿有冲突,太康帝心有顾虑,不想让田贵妃到前头来。

  不想让人往前头来,他还不说实话,而是将宴会中女眷分出来,让田贵妃在后头照顾。

  以前这种事,总能两全,田贵妃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所有人满意,此次连招待的公主都是女眷,太康帝还故意这么做,怎么想的,谁都明白。

  田贵妃不哭不闹,安静的接了差事,太康帝相当满意,觉得这一回,田贵妃定也不会辜负他的信任,把事情处理的好好。

  结果,他失算了。

  有小太监过来报信儿:“皇上……贵妃娘娘,就在殿外,等候召见呢!”

  太康帝眉一横,她来干什么?

  可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好直接把人赶回去。

  “让她进来吧。”

  田贵妃进来,走到太康帝面前,行大礼。

  “臣妾无能,后面陶家老太太闹起来了,怎么也安抚不下去,说是……”她似是到此时,方才看清楚陶应青拿着毒药要磕的姿势,立刻闭了嘴。

  可她再闭嘴,大家也能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

  都是陶家人,闹的肯定是一样么!

  太康帝眉梢一凛,第一次对田贵妃表现不满:“些许误会,说清楚便是,何至于在国宴上闹?”

  “臣妾知罪……”田贵妃再次行礼,头抬起来时面色发白,楚楚可怜,整个人没一点气势,没一点自信,“臣妾实在是没有办法……”

  太康帝心内叹了一下。

  也怪不得她。

  后宫中,皇宠是风向标,田贵妃凭着他宠爱,膝下两个儿子,一直风头无两,什么事都能办,可如今,她的小儿子被撸成光头皇子,关在天牢,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大儿子虽只关在宫里,也派人守的死死,得罪了靺鞨公主,连这样的国宴都不能参加,看样子要倒霉;她本人,连往日能露面的宴会都参加不了,怎会不让外面人轻看?

  没了宠爱,没了儿子,没了权势,再聪明,也没法让人心服了。

  田贵妃语音幽幽:“臣妾是想着,理越辩越明,道越论越清,与其回避,不如正面说清楚,有皇上金口玉言亲自裁决,谁敢不听?”

  相处多年,她最懂如何以各种表情神态,微妙语态影响太康帝思考:“皇家无私事,一切皆可揭开来看,臣民为何不可?今日把此事压下,会不会有人议论皇上故意偏私?臣妾观公主殿下是个大气之人,定不会介意大安无礼。靺鞨同大安联盟,想要的肯定也是一个清楚明白,敢于坦诚一切的盟友,而非花团锦簇,透着假象,不能交心的冰冷皇室。这天底下,有谁能是完美的呢?”

  “可只要心中没鬼,任何人都能顶天立地,站在这阳光之下!”

  田贵妃一番表演着实精彩,崔俣都差点忍不住为她鼓掌。戏演到现在,他哪能猜不出这是个什么局?

  他以眼色安抚了下眉眼间透出丝缕戾气,显然已气疯的太子,又看了眼一边趁机用勺子舀菜吃,一边兴高采烈围观,满脸写着‘求精彩大戏’的阿布可儿。

  既然万众期待,一战不可免,那就来吧!

  你有算计,安知我就没有后手!

  崔俣理了理衣角,从容站起,走到大殿中间,推手行礼:“遇人如此污蔑,便是皇上有意说和,在下也是不愿意的,在下愿当堂对质,还请皇上恩准!”

  太康帝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不想丢面子,也不想太得罪崔俣,别说这位还有个半仙头衔,就是同靺鞨公主的关系,都得让他好好想一想,拿捏分寸。

  崔俣主动站出来,还说他有意说和都不愿意,这是给他台阶下,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呢!

  “朕准了!”

  太康帝当即高声大喝:“那陶应青是吧,你站出来,好生同崔俣对质!”

  陶应青把毒药攥在手里,狠狠咬着牙站起来,对上崔俣:“你害了我妹妹,就得——”

  崔俣截了他的话:“兄台这话好笑,张口闭口我杀了人,请问我杀的是谁?”

  “我堂妹,陶惜惜!”

  “你堂妹确实死了?”

  “自然!没死我如何会无理歪缠,找你偿命!”

  “死了啊……”崔俣看着陶应青,眼睛微眯,眸色突的尖锐起来,“死在何时?何时?死时环境如何,可有目击证人?可有寻到凶器,杀人动机,可有请仵作验尸,出具验尸格目?可有报官,请官差捕头寻找线索,排查死者社会关系,问寻事件相关人不在场证明?”

  陶应青有些傻眼,不知道是被问懵了,还是被崔俣突然迸发的气场所慑,下意识答:“没……”

  “什么都没有,就指我杀人?和着陶兄一张嘴便是天下公下,天地正理?”崔俣嗤笑,“若如此,咱们大安也不需要设什么刑部派什么堂官了,拉着陶兄问一问,就能尽知天下罪犯!”

第286章 半仙威武

  大殿之上,皇上驾前, 当堂对质命案!

  诸位围观大臣差点忍不住冲陶应青竖起大拇指, 你有胆,有种!

  是人都能看出来陶应青姿态不对, 没醉, 却借酒装疯无理取闹, 连毒药都带上殿了, 显然是下了决心。这决心一下, 成事了便罢,若是没成……这条命也别想要了。

  可半仙崔俣会让你成事?人家料事如神, 许早就算到了有这一出,做了准备!

  看,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吧?

  啧啧, 既然想怼人,就准备的周全点么, 这样跳出来, 就是个必死局啊。

  知道不够周全, 还这般仓皇的跳出来……陶应青为什么敢?

  众围观大臣们眸色微敛, 指尖轻捻, 这里头, 必然有事。

  很多人下意识把视线投向了还在跪着的田贵妃身上。

  崔俣也在看田贵妃。

  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杀人,之所以大殿上会有这一出……想是这位手笔。

  田贵妃经历挫折,仍然不放弃,继续进行未尽计划, 精神可嘉,值得点个赞。不过真是抱歉了,不管她在谋什么,他都不会让她成功!

  崔俣眼梢浅浅一勾,拉回了视线。

  田贵妃跪的顺从,跪的安然,仿佛没意识到这么多人在看她,她束着手,垂着头,没动一下,没看旁的地方一分,安安静静的跪着,就透出一份‘遗世独立,周遭一切与我无关’的恬淡,坦然,以及,楚楚可怜。

  太康帝就心疼了,刚刚怎么就忘了呢,赶紧叫起:“贵妃起来吧。”

  “是。”田贵妃缓缓站起,姿态无比优雅。

  大家都在看田贵妃,陶应青自然也在看。

  他被崔俣堵的没话说,下意识看向田贵妃求救,可田贵妃没答理他,莫说眼神了,连小动作,小手势,微表情都没回一个。他不由大骇,田贵妃这是放弃他了么!

  眼下见田贵妃表现悠然从容,不惧不急,不怒不骇,一颗心立刻稳回来了。

  只要贵妃娘娘能站得住,他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想抱大树,这点风险,他还是要承受的!

  陶应青给自己打好气,继续拉崔俣会战:“你这话我听不懂,谁能长出一张断天下正理的嘴?我不过是苦主家属,深知此事内情,方才能一语中地,揭穿你的禽兽行径!你与我堂妹往来,干的那些事,还用什么证据?你早早就想弄死她了!”

  “原来仍然是没证据的臆想。”崔俣神色十分冷静,“敢问令堂妹是如何死的?”

  陶应青十分激动:“上吊!”

  崔俣轻笑出声:“原来是自杀,不是在下亲自拿刀砍的,感谢陶兄为在下力证清白。”

  众围观大臣没忍住,笑出了声。

  陶应青一张脸通红通红,不知道是臊的,还是被噎的,但冲动之下,勇气丁点没少,指着崔俣鼻子继续耍无赖:“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不必负责任么?你的道义呢,你的风骨呢,你的君子之气呢!”

  崔俣继续轻笑:“陶兄上来就在下骂衣冠禽兽不知廉耻,在下还以为,在陶兄心里,在下没有这些品质呢。”

  众人又是一阵憋不住的“噗噗”笑声。

  半仙太坏了,太会堵人了!

  “你猥亵幼女在前,未得手一直心心念念,如今见我堂妹长成,颇有姿色,就以当年之事威逼,我堂妹不允,你就暗中安排,让人光天化日抖出此事,羞辱我堂妹,使其名声全无,生活无望,不得不自残以保家族颜面,崔俣,你敢说你没错!”

  陶应青越说声音越大,越说底气越足,仿佛他家人确是无辜,被崔俣欺负的活不下去了,演技附身,深入角色,凛凛然一身正气,把他自己都感动了!

  崔俣回了声大大的嘲讽。

  “所以你家的人全是金子,比世间万事万物都金贵,只有你们污蔑别人的,别人不能回嘴,不能讨公道说自己清白无辜,只能认栽,否则就是错?”

  他顿了一顿,往前一步,紧紧盯着陶应青,目露锋芒:“还是那句话,证据呢?”

  “你说在下猥亵幼女,不停痴缠,何样时间,何样地点,可有人证,可有物证?不要说类似之事都会避着人,没人发现,你陶家是八小世家之一,不缺银钱世仆,家中嫡女,便是入官房,身边也必有丫鬟婆子伺候!你可敢请她们出来同在下对质!”

  陶应青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这崔俣也忒能较真了!

  崔俣又往前欺了一步,目光逼视,气势冽冽:“坊间指你堂妹尚未出阁,便与人通奸之事,却是铁证如山,陶兄若愿意,在下可请你街坊邻居,那戏子所在草台班子,甚至曾给你堂妹打过胎的王姑子上殿为证!”

  他往前一步,陶应青就被逼的退后一步,一步一步,气势就弱了下来。

  陶应青两手颤抖,哪敢应这话?他堂妹就是因为做下这些脏事,又不能为家族谋利,才被家里处置了的!

  “陶兄言令堂妹因在下而死,此罪,在下不敢领。”

  崔俣又言:“她自杀谢罪,是因为她做错了事,无法挽回,无法继续生存。”正如贵妃娘娘所言,他颇有深意的看了眼田贵妃,“人无完人,是人都有缺点,都会做错事,长辈家人是干什么用的?是保护年轻小辈,教他们道理,处事的规矩。令堂妹犯错,尔等家人不教导,不安抚,不处理,反倒嚷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