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 第28章

作者:九州月下 标签: 强强 种田 穿越重生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灭掉郑国之后,韩国还没高兴几天,魏国就开始变法强国,把韩国按住一顿摩擦;然后就是秦国变法崛起,把韩国当成了肥肉,啃了几乎一半的韩国土地;再然后是赵国崛起又是一通乱掐,等韩王想明白也得变法后,时间已经迟了!

  之后的百年间,韩国就成了四战之地,因为上党郡是秦国东出的重要出口,韩国不得不一再让道,给秦军过路时提供粮草,把大爷送走,等到六国合纵攻秦时,又要把国土让出来供诸国大军揉捏,几乎就是四面漏风,谁都不敢得罪。

  可就算如此,秦国还是不满足,三十年前白起打韩国,韩国尸横遍野、百姓四散流亡,五万人成了白起军功上不起眼的一个成绩,却让韩国不得不割让上党郡给秦。上党是千里太行山门户,若失此地韩国再无天险可守,无奈之下,韩王玩了一手祸水东引,让当时上党郡守把国土送给赵国——没办法,赵国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给赵国只是送地,给另外一个怕不是要送命。

  谁知道这事直接就引发了秦赵长平大战,当时其它五国想的是两个强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掐两败俱伤才好,谁知道秦国居然大胜,韩国上下忧惧秦国报复,先是将公主嫁给了秦王异人,又全力支持韩公主生的公子成橋,奈何赌注失败,秦王政继位后,吕不韦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攻占了韩国的荥阳成皋两地,离国都只有一百里不到了。

  无奈之下,宰相张平提议让当时因为精通水利的郑国前来修渠,求一点暂时的安宁。

  这计也无错,秦国这些年并未找韩国太多麻烦,至于韩国,依然是贵族执政,听说宰相张平的儿子这些年对其子张良多有赞唉,称是继续相位的首选。

  还有韩国南阳郡太守腾,此人出身低微,已经当不了几年太守了。

  韩国多是贵族治政,平民需要依附靠山才有上位之路,如他当年因为得罪了一个宗室,便被派过来行此计,但在修渠上他是半点没有保留的,皆尽全力,这些年老得不成样子。

  如今韩国只剩下新郑和南阳两地,面积比不过秦国一郡,差不多得了,上边还有赵和魏呢,你国要不去了解一下……

  严江听得都为韩国掬一把同情泪水,这简直就是幸运值跌出字母表了,不时安慰了几句,又打听了一些贵族关系,便告退了。

  “这韩国可真不怎么样。”严江如此对陛下说,“咱们看看张良韩非就走吧。”

  陛下闻言,神情越发幽深,不给仆人一点多余的反应。

  严江摸了一它把,打了个呼哨唤来花花和阿黄,继续上路。

  -

  天色将明,临江宫中,秦王缓缓睁开双目。

  侍者在旁边举盆端水,大气不也敢出。

  秦王斜倚榻上,以手支颐,细细思索。

  如今还是秋日,正值秋收,大军不可轻起,当年攻占上党时,韩卒死战不退,又有强兵劲弩,都城新郑墙高粮足,便是无五国相援,攻占也至少需时半载,这么长时间,足够严江在韩赵魏玩一个来回。

  沉思了一会,秦王淡淡道:“传喻杨端和,陈兵荥阳,令韩王交出——韩非及张平一家事秦。”

  你想看谁,都得回寡人身边来看。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年……秦攻韩,韩非使秦,非死——《秦始皇本纪》

  大王要人时就是那么霸气,只是不如意就丢掉了。

第45章 王权

  关中平原落差不大, 为了修筑郑国渠与其支渠, 水渠附近的道路也比较完善,加上严江身骑好马, 一看就是个大人物,又手续齐全, 所以沿途的官兵们也不敢多加查问, 一时间也算得上畅通无阻。

  中间也有可投奔的客舍, 只是都要查看验传,当年商鞅就是因为没传热心群从举报被抓回咸阳,好在严江早准备三套合适的身份随时变换,加上身上带着纸和糖等财物, 一路无阻, 给阿黄吃的都是最上好的豆子,贫民都吃不上那种。

  因为阿黄的金毛太显眼,严江还用墨水把它刷成了黑马。

  阿黄对此十分淡定, 早已习惯, 但就算如此,它身形挺拔俊俏,气势非凡, 哪怕对马一窍不通的人,看一眼也知道这就是千里马本马了。

  靠着阿黄,严江一路欣赏了郑国渠与田间乡下的民间风情,询问了这里的老农们一年收多少粟米,日子过得如何, 还有沿途的水文和气候,把这些一一做了记录,当成游记写下来,陛下特别喜欢看他的游记,看不懂的还喜欢拿爪子指着让他讲清楚,否则人也好马也好都别想安生。

  一人一马一鸟一虎行路上简直称得上悠哉游哉,半点没有会被追杀的恐惧。

  唯一可惜的是在遇到活人时,花花就得远远避着,否则就特别扰民。

  一行人渡过洛水,游泳健将花花路着船游过来,就到了黄河东线,只见浪涛滚滚,由北而南,汹涌咆哮,奔流至海,万里黄河在这里转弯,形成“几”字右下最后一转,冲刷出了关中天险。

  这条爱家暴儿女的母亲河东岸极为凶险,时常泛滥,古时根本成不了经济带,渡口极少,只有转过那个弯后,才会平缓起来,形成黄河全境中最大的风陵渡口,渡口不远就是涵谷关。

  这涵谷关旁边就是汹涌黄河,本身是悬崖中间两条只有数米的缝隙,一夫当关万夫没开之语便是从此地而来,旁边修有军营城池,百年间就靠此关,秦国稳如磐石,六国难入。

  马没办法跟着攀岩——严江想了想,将阿黄卖给了一个在涵谷关口等待送货回国的韩国商人,那商人一见阿黄就爱若珍宝,恨不得与它同吃同睡,说是小侄儿将满十二生辰,此马定能让他欣喜,跟本就不顾及秦时行商交易必须进商市的条款,给了十块金子就飞快带马地跑了。

  陛下在他肩上看着这重复了无数的把戏,心中尽是一片被万马奔腾过后的漠然。

  万万没想到,这套路自己都已经看过这么多次了,也有上当的一天,它感觉到挫败。

  严江哼着小曲,说走过了函谷关,河东平原就可以让阿黄随便跑了,这些日子也是辛苦它了,然后便招呼着花花,从函谷关旁边的悬崖峻岭上绕了过去,这种别说大军、普通人也别想过去的险山峻岭,对严江来说却是充满了熟悉感,勾索军铲登山铐,没路也能开路,对花花这中山岭之王更是不值一提,绕过只用了两日,后者还咬到了一只野山羊给陛下加餐。

  随后他追上了商队,微笑着用金把马换了回来,还多送了一块红糖当赔罪——虽然是悄悄换的,因为他只点燃了一支蚊香,不到半刻,阿黄就带着那位商人跑到主人身边亲呢嘶啸,还“不小心”踩了花花一蹄子,让后者咆哮了一声,不是主人阻止,都想挠它了。

  商人看着花花那比普通老虎大上一倍的身体,百般推拒说这十金都送给先生他真的不要了,求您放过我吧——被严江言辞拒绝了,说自己不是那种人,还多有赔罪,商人推脱不过,这才飞快地跑掉了。

  严江一边欣慰着世上还是好人多,然后牵着马上路,先走过万里黄河最凶险的三门峡,这里因为江中有三块高低不同的巨礁,分出三条河道,分别被称为人神鬼三门,触礁遇难的事故常有发生,中流砥柱一词就在这里诞生,可惜建国后这里已经成了安详的天鹅湖公园,只能看到一块在三门峡水库里冒个尖的砥柱山了。

  顺着黄河走下去,便是东周的土地,可惜几年前那次五国合纵,信陵君让周天子当反秦盟主,把坑得东周破产不说,吕不韦还一不作二不休地带兵占领周朝最后一块土地,把东都洛阳当成了自己的封地。

  严江行至洛阳,这里有洛水依水注入黄河,行船北可至齐赵,南可至吴楚,商贸繁华,红糖黄纸都已在此贩卖,甚至有很多在咸阳拓印的书籍也有充足货源,就是贵了些,依然供不应求。

  要不是有秦王通缉不可久留,他还挺想留下来多看几天的。

  走过洛阳,向南就入韩国土地。

  但才走了不远,严江便感觉到不同——若说秦国百姓的日子自是苦的,毕竟摇役征召无数,可秦国庶民却无如此的——麻木、对就是麻木,秦地男儿念不忘的便是出战立功,每回有丁卒(士兵)征召,大多妻儿皆望门而候,嘱咐夫君多得首级,万不可逃跑害了家人性命。

  这里的人们,暮气沉沉,仿佛看不到半点出头之日,他想问了一下田赋,可惜不通韩国之语,在秦国他虽然学了六国上层通用的雅言,但小气的秦皇不愿意帮找几个外语人才教他。

  正想着,他居然又巧遇了那位商人。

  只是这次,那位商人却没有如上次那般恐惧,而是谨慎下马,跪地叩拜:“见过上卿。”

  “……”

  -

  “你说这秦王怎么没有抓我呢?”严江撸着陛下,在张府家的客榻上百思不得其解,几乎就想去看看秦王在想什么,“他这样我很为难啊,怎么让我继续玩呢?这两年就算了,过两年等他挥兵东进,我还能好好玩么?”

  如今秦未开始灭六国,自然没事,等韩国一灭,五国自危,他一秦国上卿四处在敌国游晃,别人能安心?搞不好要大军抓他去祭旗哦。

  猫头鹰一脸骄傲,爪子落在他手腕上,任他怎么移动都不松开,仿佛一只大形的鸟挂件。

  “罢了,能浪多久是多久,还有今天咱们遇到那个商人张许,怎么就突然间对我那么恭敬,我只是个上卿,又无实权。”严江略困惑,“有求于人……你说咱们大王又干什么好事?”

  陛下更加骄傲。

  就在这时,那位给他们安排行住的商人找来,说有要事相商,跪在门外不走。

  严江一时好奇,便带鸟去看。

  “求上卿救救我家主君,愿以千金相赠。”对方开门特别见山,直接就是三叩九拜的大礼。

  “你抬举我了,”严江微笑道,“万事不可急,先入席说罢。”

  于是各自对坐于席上,张许小心地给他倒水:“吾名张许,出生韩国新郑张氏,张家诸代事韩,上代与如今家主,皆为韩国邦相。”

  “如此么?倒是严江失礼了。”严江温和道,他没报自己的氏族,因为没有,这也代表他是白身,“不知有何事相求?”

  张许惨然道:“上卿有所不知,前几日,贵国突然陈兵荥阳,锋指韩地,强令公子非入秦,并且称我家族长张平出疲秦计败露,惹怒秦王,要我家上下皆去秦国修渠,渠一日不成,张家老小一日不得归国。”

  “……”严江一时哑口无言,这尼玛秦王想干嘛,不是过几年才找韩非入秦么?而且这怎么还买一送多,张良一家有入过秦吗?历史书上没写啊!

  “吾刚入韩,便闻此噩耗,正欲回秦国上下打点相求,便遇到上卿您……”张许低声道,“上卿,您备受秦王宠幸,还望您出手相助,救救我家上下,张氏必定感激不尽,犬马相效!”

  “哪有宠幸……唉痛,你别抓我啊。”严江把肩膀上的大鸟推开,衣服都抓坏了,好在没有流血。

  陛下更高傲了。

  严江叹息一声,拿它没办法,这才歉意地回头道:“此事颇大,可容我细想一晚?”

  “自是应该。还请大人施以援手,我家上下老小,全看您一心之间了。”张许又是大礼叩拜,严江没有再躲避,受了他一礼,看他离开。

  然后便熄灯换上黑衣,带上行囊,翻窗就走——就换马过境又抢马的那种骚操作,张许一定看出他离开秦国是非官方的,若是不答应,怕是就把他先绑了再说。

  只是才过转角,他便听到张许在不远处廊下劝慰着一名悲愤的少年,屋檐灯火之下,那少年仅有十一二岁,却生得眉目姣好若少女,连见多识广的严江看了都忍不住小小赞了声美人如玉。

  陛下狠狠地抓了他一爪,严江不敢出声,生生忍了。

  “……此事未到最后,韩王定不会允,安心些,子房。”张许低声道。

  子房?严江猛然停步,无声无息地靠过去。

  “如何安心?”那少年强行压抑着心中郁愤,沙哑道,“王上病重数月,国中大小事物皆由公子安主持,父亲前日上朝苦苦跪求,说愿以命相抵,只公子让使者入秦以求宽恕,放了我家中老小——可叔叔,你看那公子安!父亲都未出宫,便被他扣在宫廷,更派兵围了我家相府,若非有密道,我都不能出来找您相救。”

  韩王病重将死,公子安不愿为他们家向秦国求一句情,竟然是要将他们全数扣押,免得无法向秦国交代,可他们张家落此境地,又是为了谁?

  “强秦压境,我们一家哪有转寰之地,”张许也痛苦至极,“我沿途未有收到一点消息,若非你来会知,怕是就要入新郑受缚了。”

  “公子安分明是看王上病重,他可即位,不想生枝,是以连一句担当之话也无。可我张家三代事韩,遇事无不尽心竭力,祖父更是三朝为相,死于任上,就为一渠,便要我家老小抵命么?”那小少年突然抬头,毅然道,“叔叔,公子安孱弱无德,我们能否与公子非联手以图自救?”

  公子非一身文章锦绣,是集法家大成者,若由他继位,韩国未必不能图强。

  “子房……你还太小,没想清楚,疲秦事败,秦王一怒,流血千里,我韩早已无险可守,如何能挡,”张许叹息道,“便是公子非即位,我们又能如何,秦军不退啊,为之奈何。子房,你还是先逃吧,去齐国、楚国……”

  “不,我不去,我宁愿与父亲一起修渠,也不会逃的!”少年悲声道,这些他如何不知,但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一家亲人入秦受死?

  于两人抱头痛哭,悲愤无比。

  严江抱着鸟,看得津津有味,然后低声道:“哇哦,陛下看到没有,这真是暴秦现场了,你就别喜欢秦国了,换一个吧。”

  陛下闻言大怒,又抓了他一爪,他不敢出声,受了,然后又挨了好几爪……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快月底了,大家想要国家宝藏体番外还是知乎体呢?国家宝藏可以选阿育王刀和狄奥多图之令,知乎体就是《我老婆天天想着出门看美人冷落我,我该怎么办》,由严江回答。

第46章 辩论

  严江听了一耳朵, 转身就走了。

  并有半点出手搭救的意思, 这点小事,对将来的汉初三杰只是一点波折而已, 犯不上把自己填进去,这种小美人的内里还不坚定, 没经过国破家亡的磨砺, 过几年再看也不迟。

  倒是秦王, 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严江打晕看守马厩的仆人,把阿黄牵了出来,一行三个潜行出去——虽然中途有不少人守卫,但对严江来说, 把看到的人都收拾了, 也算是潜行了。

  然后转入山岭,便没人能找到他们了,严江最喜欢古代世界的一点就是植被茂密, 走几步就能看到, 非常有安全感,就是阿黄不喜欢而已,既然已经出国了, 那是不是可以回到找秦国使者,把阿黄还给秦王算了。

  不能翻山越岭,带着它很不方便啊……

  于是又花了点时间,入了新郑,这里城高民富, 水路繁华,商贸来往,人流如织,商品经济比洛阳更强。

  严江想着韩非既然要入秦,还是提前一见好了,结果一问,说公子非不在自家的公子府上,他早已经被公子安收拾行装,派入秦国使者的驿馆中,要他速去事秦,不得有误。

  既然知道了下落,严江便不急了,他一路上游荡,观察着这里的商品,发现多是卖出各种铁器,买入粮食盐酒,这里的铁器质量非常好,严江买了几把小刀,发现这已经是白口生铁,代表其中的科技含量已经不比自己在陇西建立的高炉差了,甚至还有过之。

  不过等他仔细打听了一下后,知道这铁器冶炼是韩国绝密之技,只有那么三五个高层知晓关窍,传说懂行的铁匠们都是奴隶,终生不能出治铁之地,且很多被割了舌头。

  他还听说,这些都是为了防范暴秦,因为秦国青铜武器便已经可卷天下,若是得到上好铁器,韩国就更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