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 第44章

作者:九州月下 标签: 强强 种田 穿越重生

  于是李信的人也僵住了。

  严江上前,提住对方领子,把这位在韩国丢下扶苏就跑的家伙揍得从哇哇大叫揖手求饶到口吐魂烟瘫成人饼。

  然后他才问起蒙恬人呢。

  李信虚弱地道:“那竖子早前几天突然说你要回咸阳,然后便去了中牟,还说若了祸要躲——这竖子竟然早料到了,也不提醒于我!”

  其实蒙恬早就提醒过他了,只是他自己自信满满,觉得江兄肯定不会怪罪他,谁知道……

  严江哼了一声,把他丢在地上,带着扶苏走了。

  花花还悠然地在他身上嗅了一下主人味道,然后嫌弃地踩过去。

  主人没发表意见,所以不能在他身上磨爪子。

  阿黄似乎还记得他,路过时直接跨过去,没踩他。

  严江继续前行,便看到了大片苜蓿田,询问下去,才知这是冬小麦采收后,夏播的苜蓿,牛马羊都十分喜欢的这种牧草,因为种它可以用来抵税,占得又是休耕地,几乎整个咸阳周围的休耕地都种上了它。

  还未入城,他就遇到驱车守候于咸阳城门前的赵高,这位白面无须,颜色甚好的宦官低头向他行礼,说是王上等待已久,请上卿速上车架,入宫晋见。

  严江微微一笑,把扶苏放上车架:“公子已至咸阳,江责任已尽,但不叨扰大,告辞。”

  说罢,把阿黄的缰绳递给赵高,带着老虎转就走。

  阿黄失落地耳朵都垂了下来,主人又把它丢了……

  扶苏委屈地叫了一声先生,对方没有回头,于是又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师父~

  严江回头,微微一笑,向他挥手,便渐渐消失在官道里。

  赵高无奈,带扶苏回宫。

  扶苏整个人都焉了。

  他看父王也只是恭敬地叩首行礼,并没有一点欢喜的模样。

  他父亲看他也并不欢喜,只是皱眉道:“你也留不住他么?”

  扶苏更委屈了。

  秦王政铁石心肠,只是淡淡道:“这一年你也辛苦,下去休息罢。”

  扶苏小声告退。

  “慢着,”秦王突然道,“把你画本留下,寡人要查观你之一年,所学为何。”

  扶苏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哭了。

  秦王依然铁石心肠。

  终于,扶苏万分不舍地从怀里拿出小本本,瘪着嘴上前,递给了父王。

  “退下罢。”秦王挥手,见孩子退下,便继续伏案批阅。

  一直到下午,他才奋力解决了今是的公文上书,比平时早了一个多时辰。

  揉了揉手腕,他翻看那画本,指尖摸索过那精致准确的线条,有些不悦,又有些愉悦。

  果然,扶苏对你,也不那么重要。

  -

  游荡在咸阳城外,严江心知秦王心眼甚小,上次他一声不吭便走,也不知秦王憋了多少怨气,且先躲着吧。

  他先前在咸阳城外为陛下减肥时,曾经在临江宫外围的一个小院居住,院中种着辣椒香料,也不知张苍那小子照顾好没有,如今正好去那收菜。

  去岁在咸阳都住的王宫,这次倒该自己找个地方落脚了。

  也许盖聂说得有道理,没有家,或许建一个家,总这样飘零来去,心底总是空的。

  建一个带阳台的二层别墅,烧陶管用山溪引水,平日种茶讲经,在外玩累了偶尔回家歇息,如果在路上有幸遇到喜欢的人,就带回来……

  他素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便带着老虎在咸阳乡间溜达的,寻找合适的地点,好在这个时代地广人稀,只要不入村,带着只老虎也就吓那么一两个人。

  路上他还遇到两个人在头牛身边起争执,上前相问。

  原来从官吏要求收粪为肥,灌溉官田后,大家便渐渐发现不寻常,灌肥的庄稼无论长势还是收成,都远比无肥的庄稼长得好,收得多。

  民以食为天,这个诀窍很快就被众人周知,但普通人家积蓄的那点份量就很可笑,所以遇到牲口留肥,便要第一时间拿木叉带走,若是同时被两人遇到,便要各分一半。

  严江感觉非常有成就感,撸着花花,一路步伐都轻快不少。

  他还在一家农户前看到了挂着的一串红辣椒。

  然后花花饿了。

  严江给它买了一只羊,发现又钱财又见底了。

  一人一虎来到河边的山坡,避开乔木,拔草开辟出隔火圈,这才开火烤肉。

  “养你可真贵啊。”他叹息了一声,把头埋在花花脖颈里,用力吸了一口。

  花花被主人撩拨,非常愉快,翻身和主人闹在一起。

  挂在它身上的包袱因此被甩下来,翻滚两下,从山坡上滚下来,掉出一只沉睡的猫头鹰,倒栽在坡下的湿地里。

  严江急忙把陛下从沼泽里捞出来,清洗,擦干,还轻敲了过来骚扰的花花一下。

  但陛下如此被折腾,还是没有醒来。

  不会是被堵住鼻孔窒息了吧?

  他低下头,试图吸出鸟喙孔里也许存在的泥水。

  ……

  下一秒,他得到一只被惊呆,眼睛瞪到最大的猫头鹰。

  严江松了口气,看着这一脸被非礼模样的鸟儿,又看它落汤鸡一般狼狈的模样,想到这事的起因,便掩饰地笑了一声,把鸟儿的注意力引开:“宝贝,你是已经我的鸟了,要嫁给我么?”

  陛下立刻忘记了其它事情,湿淋淋地站在他手上,深深地皱起眉,仿佛在思考着天大的难题。

第66章 迷弟

  九月的咸阳依然炎热, 秋老虎横行霸道,全国上下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

  严江细心地给陛下擦着羽毛——今天它醒的也太早了,天都还没全黑呢,不过想到刚刚差点不小心淹死它,他也就释然了。

  喂了鹰和老虎, 严江寻到一处村落准备借宿, 老虎自己去玩。

  花花伸了个懒腰, 蹭了蹭主人, 又翻身露出肚皮,见主人依然铁石心肠,只能恹恹地走开, 潜入山岭中了。

  见此情景,陛下顶着湿哒哒的羽毛, 冷笑一声, 神情睥睨。

  严江找到村中里正, 他衣着不凡, 贵为上卿,又有验传, 里正哪敢为难,立时把自己房间让出来给他居住, 同时按严江的要求留下来给他讲述咸阳如今的农耕情况。

  在里正有些拘谨的言谈里,严江了解到如今粟米依然是饮食的主流,但冬小麦已经渐渐脱离了低贱贫民所食的窘境,身价暴涨——当然, 这主要靠秦王的推广,这位大王十分地以身做责,特别喜欢吃油泼辣子面、羊肉面、饺子等面食,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咸阳贵族皆以吃面为荣,于是面粉价格上扬,直接促进了农民种小麦的积极性。

  更重要的是,冬小麦有着其它作物无法比拟的优势——五月可收。

  粟米收春种秋收,极为靠天吃饭,一但夏季遇到旱灾或者水灾,庄稼还没有成熟,陈粮已经吃完,那便会入青黄不接之时,很多饥荒因此而起,可冬小麦最大的优势就可以在初夏收割,避开天灾最易出现的夏季。

  又或者可以用小麦在粟米因夏灾绝收之时补种,接住青黄,可以说是大善之物。

  严江听着老里正的叙述,面带微笑,对秦王政的治国越发有好感,这位大王真的是很不错了,一切选择都是最利于国家,不像韩赵两国,成天琢磨着勾心斗角,没事找事。

  他又问了有哪些种苜蓿田的农户。

  里正答道凡是种了苜蓿的,大多买了羊羔或者牛犊牧养,以前者居多。

  说着,还带他去看了里村中一户有爵人家娶妻。

  秦国的婚礼都在黄昏时分举行,所以这里还叫“昏礼”。新郎与新娘隔着布幔在门内外交拜,没有鼓乐也没有亲友祝贺,但男方宰了一只羊,给一起迎亲的好友分肉,那羊甚是肥美,丰富的蛋白质和脂肪在高温下进化成最美好的形状,让旁边的小孩们口水都拖到了地上。

  里正便说,这是今年用苜蓿养的羊。

  见里正到来,那户人家还切了一小块羊肉,送予他吃,里正道了谢,有些尴尬地看了上卿,称这也是他家亲戚,收块肉不算行贿。

  严江当然不会在意,于贫穷的庶民而言,肉这种东西拥有无法抵抗的吸引力,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会本能拒绝脂肪,但在秦时匮乏的庶民看来,没有比油更美好的存在,没有比肉更美的事物,只是受限于粟米产量低下,普通庶民大多被种地吸纳了全部精力,实在没有余力寻找牧草,喂养牲口。

  而如今苜蓿肥地又可畜牧,生长极快,于农人而言,实在上佳之补物,加上牛、马、羊、猪、鸡都可以喂之苜蓿,严江估计了一下咸阳周围的产量,发现这简直可以温饱的水平了。

  要知道,食肉可以显著减少粮食的消耗,如果每年关中闲置修耕的田地能利用起来……

  可惜苜蓿怕涝,只能北方种植,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如今华夏农耕之地大多在北方。

  严江回到住处后,对秦国非常满意了:“这推广速度简直让我不敢相信,按里正的说法,每个里村分到的种子都很有限,但这样遍地开花,再到明年,这些种子怕是能推广到巴蜀河西之地。”

  陛下微微抬头,十分自得。

  一年多里,他可是亲自盯着农耕,每处种子发放和田吏指点都亲自过问,若非如此,又怎会有这样完美的推行,只要他再盯上两年,这小麦便能推行自大河南北,被他大秦驯化。

  严江表扬了两句,便又叹息道:“按里正提到的令法来看,这是秦王亲自过问,能一眼看穿小麦好处,倒真乃人杰,只是这事必亲躬习惯,真不怕累死。”

  猫头赢僵住了。

  严江摸着主子,放到窗沿:“我一路回来也累了,陛下找漂亮雌鸟去,我先休息了。”

  猫头赢眼睛都瞪大了,眼神凌厉,杀气四溢。

  严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微笑道:“宝贝,我是说过要娶你,但是你刚刚思考半天没有点头,证明你我无缘,乖,自己去找漂亮鸟儿,啵~”

  他低头用力在鸟脸上亲了一口,把窗户放下来。

  -

  第二天,严江进入咸阳城外的学宫。

  这座依城墙而建立的学宫范围明显扩大,被镶嵌了泥范的城墙长度已经达到了四十多米,涉及经文有诸子百家,严江问了一下,这事如今是交给张苍统管,他把诸子百家典籍分类,每家划了一块区域,于是如今的学宫每块地方都聚集了不同的学者。

  严江正到了墨家的泥范墙处,就看到穿着粗布草鞋、面黑手粗、布巾包头墨家弟子们正虔诚地排队,等着拓印书本。

  而不远处的儒家刚是丝鞋锦衣,头戴美冠,气度风流,看墨家眼光带着很强的优越感。

  这当然引起了墨家弟子们的反感,双方先的嘴仗,但不出一刻,墨家子便败下阵来,没办法,在嘴皮打仗上,儒家纵横法家三者才是王者,墨家差不多只能在青铜段位徘徊。

  但让严江万万没想到的是,墨者们被气走后很快就回来,拿出弹弓、橡胶箭、弩机等各种装备,儒生们纷纷脸色大变喊着斯文扫地,逃跑了。

  “秦国不是禁私斗么?”严江难以置信问,这都没人管?

  “这哪里是私斗?”一位年轻墨者扬唇一笑,璨然道,“我等墨者只是在原地较准武器罢了,少府令让我等墨者设法制器,将棉花中的棉籽取出,我等在这里拓印书本,以求线索,是那些人自己离得近了,挨了波及,怎么能说我等私斗?”

  严江险些笑出声来:“此言有理,只是我听闻墨子不是以兼爱、非攻么,怎得如此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