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潭落月
北苍国主得王子一名,公主一名。
南祈国主却有些奇怪,后宫有人怀孕,却无一人在除夕前诞生一子半女。
当然,这只是各国探子探得的结果,各国那年到底喜得几多龙种?知晓的恐怕也就四国国主而已……
接下来的,便是这些“帝星”候选人的成才了。
或许各国都顾着自己门前“雪”,尽管百年已过,帝星已现,四国征战不断,战火却未一次漫及四国,毕竟教育孩子是很重要的,再天生的“帝星”没受到帝业之传也好不哪去,他们为此可是苦等五十余年了!
——帝星,才是能一统天下之人!
于此同时,由于这群“帝星”的存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四国中暗中势力骤兴,不是一般的抢手!
混混沌沌,圣佑大陆又过去了二十年……
——南国佳人,凤于九天,帝灼其华,凤藏龙出,烽烟四起。
又作何解?
——缺魂少魄,命里纠缠,痴情惹祸,难得归位,天下……
天下四分,犄角百年,不可起烽烟;如今,帝星欲出,又落何家?天下属谁?
楔子
夜空月圆,月光如水,倾泻一地的浮光。
戒备森严的东宫太子殿楼顶雕龙檐角,一名白衣人负手迎月而立。微扬的头,凝望这如玉的月盘,晚风吹起他如墨的鬓发轻扬,飘逸出尘。
突然,大殿之下,又腾起一道年轻的白色身影,无声的飘落在那人身畔,并肩而立,默然赏月。
“落儿,你打算何时接管凤栖宫?”先前的白衣中年人首先打破沉寂。
“师父,我……”身边后来飘上来的人影言语犹豫。
“落儿可是不愿?”侧头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白静羽清冷的脸上划过一丝暖意。
“不是,师父,我只是……只是……”简低的声音显露了年轻男子迷惘的心。
“只是什么?落儿,你已经长大了,为师已经给不了你什么了。”或许是受那孩子心绪的影响,白静羽的话语间也多了一些沧桑,一些落寞。
“师父,落儿有些不懂……落儿怕……”不知人生为何?他的人生除了小爹的遗言,该何去何从?如今,师父也要离开自己了,他蓦然发现,自己匆匆忙忙二十年,在芸芸众生之中,居然没有一个是他的相伴之人!所以他不安,他害怕。
寂寞,无人不惧呀!
白静羽楞了半响才回过神,自落儿跟着他,多少艰苦训练,命悬一线的时刻,他都未说过怕,可刚才他说……怕?!听到坚忍的孩子忽然说害怕,白静羽心中一软,放柔声音道:“落儿可是担心辜负你小爹的遗愿?”
“不是的,落儿是害怕……一个人。”小爹的愿望有完成的一天,师父不过是答应小爹照顾我成人,时候到了自会离开,他害怕兜兜转转许多年后,回顾身侧,孑然孤单一人。
看着眼前绝世容颜人脸上迷惘的表情,白静羽单手拍上他的肩,低沉的嗓音说:“落儿,相伴一生的人,需要自己去找寻。”十多年来,他似乎忽略了落儿终究也是个孩子。
“要自己找吗?”迷芒的眼有了一丝清明,白衣绝世的人儿喃喃的问。
“是的,要自己找。”白静羽坚定的回答。
“师父,落儿想凭自己的力量去寻找……”白衣人抬头看向白静羽,眼眸灿如星辰,流光溢彩。
白静羽迎着那双见过无数黑暗却依旧清明纯透的星眸,心中欣慰不已。栖梧,你有个好儿子!
只是,即便没有凤栖宫的羁绊,身处乱世,生在帝王家,你能摆脱那许多宿命吗?
“三年,为师再代你掌管凤栖宫三年!”留下这句话,白静羽如大鹏展翅般无声的离开了皇宫。
孤月清寒,白衣男子居高望着那轮无数人看过的婵娟。
三年,他有三年的时间……
第一章 决意为质子
南祈王都夙阳
灯火通明,装修华丽富贵的王宫御书房。
“洛儿,你真的要去吗?”玄色广袖王袍金线暗绣五爪腾龙,秋明威草草打发朝堂上吵的一片混乱的文臣武将,毫不耽搁的赶到御书房,果然见一旁软椅一人正斜躺着,手执茶盏,慵散高贵。
“刚在朝会上不是已经决定了吗?”轻淡而平静的声音,仿佛说着与他无关的事。
秋明威神色一黯,是啊,他方才也同意了!可是,“洛儿,你可以不去的……”
月白的衣袖微移,白皙手腕一转,散慢而优雅的将茶盅置放在案几上,秋洛风抬眼,黑曜石般眸子透着几分如梦方醒的朦胧。
“我不去,难道让王姐去?”不重的声音,却多了分凉意。
便是那一丝些微的凉意,让威武一世的南祈王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年。他的无能,为何要让子女,而且是他最亏欠的儿子,来承担后果?
“璇儿确实比你合适……你明明知道你若不愿,父王能坚持的……”眼见软椅上人儿眼底的寒意加深,南祈王秋明威明智的话转了个弯,心中多了一个决意:洛儿,即使是昏君之举,父王为你也能义无反顾的做到,此刻南祈的王者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何必呢?父王,我是自己要去的,与他人无关。”看出男人眼底的决绝,秋洛风顿感无趣。
“洛儿,你真的不能原谅父王吗?”秋明威眼底的伤痛更深,他当真那么恨他,为了离开他身边,不惜甘为敌国质子?这天下谁人不知王子为质,在敌国他们的下场和遭遇。
“洛儿,你若现在改口,为父可以……”轻言软语的哀求,哪还有一国之君的威严尊贵,他此时不过是一个做错事的平凡父亲而已。
“不必说了!我意已诀便不会更改。”秋洛风冷冷的打断秋明威的软言相劝,起身便要离开。
秋明威反手扣住秋洛风的手臂,艰涩的开口:“秋洛风,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明明知道,王子为质,无一不沦为……,你这样作践自己,是要惩罚我对不对?……”说到最后,那个尊严胜过一切的男人竟然哽咽的话不成声。
甩开手臂的束缚,秋洛风冷哼一声,挑眉嘲讽道:“是又如何?我作践自己,甘做他人禁脔又如何?现在觉得丢脸会不会晚了点?”拂袖离开御书房,几步后,洛风微微一顿,厉声道:“再说一次,我不姓秋!”
颓然的垂下手,秋明威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望着洛风离去的身影,缓缓的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垂头间沧桑尽显。
他说他不姓秋呀!
为什么连一个补偿的机会都不给?
为什么想还到头来却欠的更多?
栖梧,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对不起!可是,即使时光倒转,我还是同样的选择,所以,只能对不起!
世间无回头路可走,亦无后悔药可求!错误一旦造成,要弥补,何其难矣?更遑论那是摆脱不了的宿命!
……
秋洛风一出了御书房,见秋洛璇正僵立在殿外,微微低下头,轻唤了声“王姐”便不再说话,心中猜测方才的话她听到多少?作何感想?
许久不闻秋洛璇出声,秋洛风心中忐忑不安,难道连王姐也如那人一般想法?掩去心脏传来的阵痛,秋洛风抬眼,意外的撞上了秋洛璇正用担忧而心疼的眼神凝望着他。秋洛风心中不禁一暖,这偌大的王宫,真正关心他的,恐怕也就王姐一人吧……
第二章 姐,我要走了!
“洛儿,可是为了王姐?”秋洛璇疼惜的看着回宫不到一年的王弟,眼中隐隐泛起泪光。
秋洛风垂眸默然。
“洛儿,不值得的,王姐不值得你这般的牺牲,王姐是女子,到他国为质最遭也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但是你不一样,王室黑暗肮脏,你会万劫不复的,所以,你不可以去……”泪水划过无暇的脸颊,一向坚强的秋洛璇泣不成声。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即使是南祈的护国长公主秋洛璇也不能例外。
轻揽秋洛璇因哭泣而颤抖的双肩,秋洛风温柔的说:“姐,洛儿去西越之事与他人无关,并未为了谁。若要真要个理由,或许是……在我想要离开的时候,它正好出现了……”说到最后,语音中带着浓浓的迷惘茫然。
秋洛璇不解的抬起头,清晰的捕捉到秋洛风眼中毫不掩饰的迷茫,不由的更加担忧,洛儿在她面前从不说谎。但她知道,洛儿这个时候选择去西越,还是因为她呀!不然,天地浩大,以他的能力,若要离开,何必要选择那样一个耻辱的身份离开……
——战败国求和的质子!
现实是肮脏残酷的,洛儿呀,你可知道敌国王子为质,与禁脔、男宠何异?甚至不如呀!
明白秋洛璇眼中的忧心自责为何,秋洛风浅浅一笑,道:“姐难道还不信任洛儿的能力吗?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见秋洛风笑的云淡风轻,秋洛璇不禁想起半年前那场反对她摄政的造反阴谋,若不是因为洛风的出手,她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永远不会忘记他始终温润的浅笑,谈笑间,国舅策划了十年的窃国阴谋灰飞烟灭!
“可是……”秋洛璇还是不放下,到嘴边的话却湮没在秋洛风轻风般的微笑中;是啊,她要相信他!
“洛儿,!三年,最多三年,王姐一定让你回家!”秋洛璇转身,肃然仰首,张开双臂,目光越过这高耸雄伟的宫墙,仿佛正俯瞰整个南祈国。朗日清风下,王宫殿前廊前,南祈国护国长公主豪迈自信的许下承诺。
三月前是西越卑鄙无耻,乘国舅策反,南祈内乱之危才侥幸得胜。如今,南祈国由王姐守护,给王姐三年时间,王姐给你缔造一个不惧外敌、繁荣昌盛的国家!所以,在此之前,洛儿,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洛儿一定看着王姐巾帼不让须眉,一展治世之才!”秋洛风看着临阶而立,豪气万千的秋洛璇,眼中满是温柔。
秋洛璇听出秋洛风话语中的打趣,俏脸不禁微红,道:“洛儿不许取笑王姐,若是你愿意,南祈不该由我来主政。”
忽视秋洛璇话语中的失落,秋洛风笑道:“王姐,有我这个王弟,你就认了吧!”
秋洛璇见秋洛风耍赖,恼羞的说:“哼,谁说我认了,大不了让父王再生一个!”话一出口,秋洛璇便意识到空气的多了几分冷意。
暗骂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及父王,然而话已出口,覆水难收,秋洛璇狠了狠心,继续说:“洛儿,父王也有他的苦衷……”
秋洛风周身的寒意不过一纵即逝,脸上的笑意不变,依旧云淡风清,让人如沐春风,给人平静和熙的感觉,只是眼底却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挣扎。半响,秋洛风再次开言,说:“王姐先回吧,我也要回去了。”
已知再强迫无益,秋洛璇转身,依依不舍的迈步。突然,秋洛璇猛的回头,见秋洛风并未离去,正神色复杂的凝望着她的背影;许是见到她突兀的回头,他如墨的眼中闪过一道耀人流光;然后仿佛下定决心般,说:“王姐,我要走了!”
绽放出一个最幸福的笑容,秋洛璇诚心慨言到:“洛儿,再见,保重!”
回以一个微弱却依旧安人心神的浅笑,秋洛风只是望着秋洛璇再次转身离去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喃喃的低语:“不见,姐……”
低不可觉宛如轻叹般的自语,连散开都未曾便消失在空中……
王姐,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事情的真相,还会温柔的唤自己“洛儿”吗?还会敞开怀抱迎洛儿回家吗?还会盼然回眸道这声“再见”吗?……
第三章 夜离南祈
华灯初上,明廓八角宫灯在秋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殿中央的八宝炉鼎内的檀木熏香飘满每个角落,轻纱微扬,秋洛风凤眸半垂懒懒的躺在竹椅上摇晃着,纳着这秋日凉爽的清风,好不悠闲自在。
迷蝶手里拿着张薄毯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刚要把丝毯往上盖,便见竹椅上的人如羽的睫毛扬起,凤眸微睁,抱怨着说:“小蝶呀,好不容易上天送阵凉风给我,你想热死你家主子呀!”
迷蝶被秋洛风逗得一笑,道:“主子,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秋洛风微微调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轻缓散淡是说:“在想该怎么做好质子啊。”
“主子,做质子不是很光荣的事吧?”你至于这么正职吗?迷蝶拂额,提醒道:“而且听说……质子身处他国,孤立无援,很‘悲惨’的耶!主子就不怕真的住人家的后院?”迷蝶脑子转的快,挑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小蝶呀,你要明白,我们到西越是客人,不住后院,难不成还想住主屋?”秋洛风一副你没脑子的斜睨了一眼迷蝶。
迷蝶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到底是谁不明白了?但为了主子的身家性命未来荣辱,迷蝶还是要确定:“主子真的要乖乖的去西越王都?”
“哎……”秋洛风长叹一声,无比伤心的道:“怎么我想出趟远门,这么多人质疑呢?”
“咳咳~,我就是证实一下嘛,没别的意思。”迷蝶被说的有些心虚,但心中还是翻了翻白眼,要是就这么傻乎乎的相信了,会死的很惨的!
秋洛风再度眯起了眼,换了个舒服的趟法。迷蝶正要离开,身后却悠悠的传来秋洛风轻缓缥缈的声音:“小蝶,去看看我们有什么行李,打个包吧!”
“现在?”迷蝶疑惑的转头问道。
“嗯,待会就走,省得你们个个跑来证实,我以行动证明一切。”秋洛风独有的轻柔的语调,到最后竟仿佛梦呓。
“可是,主子,现在已经天黑了呀?”迷蝶瞪大双瞳,有没有搞错,现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