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呱补天
两个人凑在一起,关在一个房间里写作业,很容易让谢景联想到当初和沈晏清关在拘留所里写卷子的时候。
有点类似。
谢景记得,那个时候,沈晏清写完一套完整的试卷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左右,而且还有不少错误。
所以,虽然当时他在拘留所里不屈不挠地写作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开创拘留所心历史,谢景只能想到好狠一男的,没想到他是个大学霸。
因为他做题太慢了,学霸都不这样。
现在他用一个半小时就写完了小青菊地狱难度的试卷,题量大于一套半试卷了。
谢景后来就没和沈晏清一起写过作业,通常都是各写各的。谢景真的没有注意到,沈晏清写作业的时间的,只知道他写作业快,具体多快没注意,
那他是什么时候做题这么快的?
谢景心想,是不是所有人进步都那么神速?还是只有沈晏清?
“a在必修二第四单元,141页,bc在必修三第六单元,211页,d在第七单元231页。”沈晏清忽然出声打断谢景思路。
谢景抬头,迷茫地看着他。
沈晏清解释道:“每一个选项对应的课本的知识点的位置。”
谢景把必修二拿出来,翻到141页,果然在其中一段文字里找到了a的原型,
谢景叹为观止,他第一次简单能把涉及的知识点,精准到页数的人。
当初的谢景都办不到。
一般很少有人去记每一页的页码,因为真的没什么屁用。
“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个?”谢景问道。
沈晏清漫不经心地转着笔:“以前做过汇总。小同桌,你是不是也要改邪归正了?”
谢景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叫改邪归正?”
沈晏清道:“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如果想让理综考一个正常的分数也算的话,那确实是改邪归正了。
谢景点点头。
“那我给你一个东西。”沈晏清站起来,走到大书柜的旁边,打开书柜的玻璃门,伸手在最上面一层翻找东西。
九月底十月初,刚来了一波秋老虎,现在还在穿短袖。沈晏清一抬手露出劲瘦的手臂,隐隐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
“找到了。”沈晏清从顶层抽下来一沓a4纸,用订书机订的整整齐齐。
谢景问道:“什么东西?”
沈晏清整本扔给谢景: “我整理的笔记。”
谢景伸手接住,看了第一页。
沈晏清亲手整理的高中三年理化生12本必修书所有的知识点,按点分布,写满了正反两面,重点经常考的地方用红笔圈起来,下面也整理了常见题型。
竣工于今年暑假的上半部分,耗时十六天整。
一共91页,可以说是十二本教科书里,精华的精华,放在外面高价难求。
还是沈晏清亲比书写的。甚至连平时飞扬跋扈的草书都手敛不少,板正地立在那里,骨锋尽显。
谢景被他一本子砸的七荤八素,简直快要哭了: “这种好东西,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沈晏清斜斜地靠在书架旁:“我以为你不需要。毕竟你经常在……”沈晏清闭上眼睛,头一歪,靠在架子上。
谢景:“我需要!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他俩写完作业,沈晏清给谢景收拾出了一间客房住,毕竟他家面积大,房间多。谢景在沈晏清家住了三天,把沈晏清整理出来的全部理综要点,来回背了三遍。
谢景能够在二中一骑绝尘考出七百多的高分,不仅仅是因为他努力。他是个天才,即使他现在吊车尾,这一点也不可否认。
耳聪目明、一目十行,记忆力好到惊人。
三天的时间,足够他把这不到一百页的笔记背的七七八八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大a小a,核糖、脱氧核糖、核苷酸。
被第二天大联考的气氛影响,周末开学的夜自习并没有像平时一样作业卷子满天飞的鸡毛狗跳,大家都很沉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抄作业的安静抄作业,复习的安静复习。
第一节 是自习课,没写完作业的都在拼命补作业。第二节小春菊来了,发了一套上周收上去的卷子开始讲题。第三节铃声一响,张宪斌就进来了。
按照惯例,大型考试以前,所有教室的课本都必须清理到走廊上,教室里的桌子从里到外干干净净,并且要拆开城单人单桌,一排五个,一共10排。多余的两张桌子拼在一起。
清理考场过程也是生产垃圾的过程。每个桌肚掉下来的垃圾就能雪花一样,簌簌地往地下掉。
走读的先回家,住校的留下来打扫卫生。顺便给每一个桌子贴上考号。
住校生就那么几个,谢景光垃圾就倒了五次。回到宿舍就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谢景走的时候特意把沈晏清的笔记揣在书包里,准备来个考前冲刺。但是一个人学习好像特别没劲。谢景懒得看,躺在床上准备洗洗睡觉。
刚眯一会儿,谢景就被手机吵醒了。
一看是宁浩远的电话。
“有屁快放。”谢景拿起来不耐烦道,“睡觉呢?”
宁浩远特别虚伪地问道:“景儿,复习的怎么样了。”
大半夜的问这个干啥。还是从宁浩远嘴里说出来的。
谢景特别疑惑:“还成,咋了?”
宁浩远:“我那饭的事情,还有指望吗。”
饭?
什么饭?
谢景愣了一会,迷迷瞪瞪的想起来了宁浩远和他班里的小女生约饭的事情。
去他妈的学神谢景为爱叛逆的故事。
谢景瞬间清醒了:“没有,你做梦去吧。”
谢景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床头灯,从书包里掏出笔记又开始看了。
知识改变命运。
是真的。
第二天一大早,谢景顶着两只巨大的熊猫眼进班了,整个人显得特别憔悴。
沈晏清叼着一袋酸奶含糊不清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谢景太困了,感觉像是在不带脑移动,整个人都是放空的:“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沈晏清从桌子里摸出一袋牛奶塞给谢景:“什么梦。”
谢景接过来,还是热的。他把包装袋撕开一个口,喝了一口牛奶,大致给沈晏清讲了昨天做的梦。就是把结尾稍微改了改。
谢景昨天晚上冒着猝死的风险熬夜复习熬到凌晨两点。关了灯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个把小时,好不容易意识模糊了一点,又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
谢景梦到他和宁浩远、顾善杰一起去考理综,但是他们三个不是一个考场,谢景到了腾飞园后面的科技楼,才知道这是宁浩远和顾善杰的考场,谢景自己的考场还在腾飞园。谢景跑啊跑,跑啊跑,穿过了一个垃圾场,跨过了一个火圈,终于进了腾飞园。
又在腾飞园错综复杂的各种回廊里绕来绕去,最后赶到考场的时候,刚好到开考时间。
就差了一秒钟,考场大门在谢景面前关上了。
监考老师说什么也不让谢景进去。
这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红发女人突然跳了出来,说道:“哈哈,你考不了理综了,快来和我早恋吧。”
说着,红发女人狰狞地笑着,然后抬起头,露出了沈晏清的脸。
谢景直接吓醒了。
考的不好就要离开一班,接受谣言的鞭打。
谢景觉得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改天一定要找个时候把他的一头小红毛给染回来。
沈晏清听谢景讲完,真的很认真地忍住没笑,接着说道:“是你压力太大了,不会写也没关系,打不了我偷偷给你传答案。”
“不行!”谢景立即拒绝了,作弊是原则问题,零分也要堂堂正正的零分。
谢景把牛奶喝了。上午第一场考语文,早自习也是语文。临近考试,语文也没啥好复习的,几乎所有人都在背古诗文。
二中全校都在用一个小册子,蓝色皮,出版商不明,学校内部书店里买的,交《高考必备古诗文14篇》。
谢景随手一翻,翻到的那一页《阿房宫赋》。
仔细一看,“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就是谢景在梦里在各种回廊里找不到考场的正式写照。
简直不堪回首。
谢景回头对沈晏清说:“我睡了。老师来了,帮我打个掩护。”
说完,用手撑着脸,闭上眼睛睡觉了。
顾翠玲作为一个高级语文教师,年年都带重点班,手底下带出国无数个优秀的学生。
今年腾飞园的理科小班一班和文科小班二班都是她带。顾翠玲一直信奉的准则是,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就比如谢景,以前再怎么风光无限,现在不还是面临着要从一班下调的困境。
顾翠玲和别人不一样,她不觉得谢景在怄气,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顾翠玲觉得,谢景就是退步了。
今天他能把理综考20分,明天就能把语文考20分,这是一块好苗子,必须积极要时长鞭策他,不能让他走弯路。
每周的语文早自习,顾翠玲都会在一班和二班之间来回转。她从二班前门出来,又从一班的后门进去,琅琅的背书声听的顾翠玲身心愉悦。
顾翠玲任教多年,仅从背影就能判断出哪些人在小鸡叨米,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一般看到这种,顾翠玲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个都算账,顾翠玲估计要从教室的这头,喊道教室的那头。
而且主要是,打瞌睡和睡觉有些本质的区别,一个主观可控,一个主观不可控。
可能因为一个小时之后就要考试了,大家的精神状态都绷的比较近,破天荒的没有打瞌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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