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呱补天
“还绝世武功,”谢景从后面按着沈晏清的肩膀:“来,朋友过两招?”
沈晏清打断他:“过什么招,大半夜的,还怪能的,早去早回早睡觉。”
教学楼夜晚不锁门,因为西边阶梯教室夹着两条出口,都是没有门的。
两个人从楼梯爬到五楼的大天台上。
夜风很大,一股脑地刮到脸上,把谢景额前的发丝一股脑吹到了脑后。
谢景趴在栏杆上朝下看。
这是他第一次上大天台,也是他第一次上夜晚的大天台。
大天台作为腾飞园的网红观景地,视野真的很好,几乎可以把半个二中收入眼底。腾飞园在二中的正西边,本来地势就偏高,大天台在腾飞园整栋建筑的东边,从这里刚好能看见学校中间的人工湖,湖心的小岛,人工湖后边的扇形图书馆,左面的篮球场和操场,右边的广场和花圃。
月光很亮,路灯发着暖黄色的光,像星子一样点缀在黑暗中,整个校园寂静无声,浸润在温柔的夜色中。
谢景缓缓道:“这是我第一次上大天台。”
沈晏清:“你在二中两年没来过?”
谢景摇头。
他之前学校、家、食堂,三点一线,连近在咫尺的大天台都没有踏足过。
谢景心想,当初我都在干什么。
如果不是随口打了个赌,是不是之后也忘了到这里来看看。
谢景道:“下次在这里,我一定要听到三句‘安文山是傻逼’。”
夜风把他的声音带走,消散在夜空中。
“那当然。”沈晏清不假思索地说道。他把目光从谢景身上挪开,看着学校中间的人工湖,笑了一下。
“我们小神仙,所向披靡。”
第42章
沈晏清声音不大, 而且语气很随意,因为周围安静的只有风声,全灌进了谢景的耳朵里。
谢景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他。
沈晏清的眼尾微微下弯, 嘴角漫不经心地翘起, 应该是在笑。
谢景有时候上课无聊了,也会偷偷看沈晏清,尤其是以前还坐在靠墙的时候, 老师站在中间,看老师的时候,总会不经意扫到沈晏清的侧脸。
他上课的时候习惯身体后倾,两只手搭在桌子上,握着笔,随时写写画画。
这是一种非常随性的姿势, 但是沈晏清低眉抬眼间没什么表情, 显的有点冷淡和不耐, 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审判。
谢景鲜少见到这种温柔笑意的侧脸,心想道, 难道今天的月色把沈晏清也传染了。
十月底,天台的夜风刮的有点冷。
谢景出来的时候没有加衣服, 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情不自禁地一哆嗦。
沈晏清转身往身后的楼梯走:“先回去吧,这里风有点太大了。”
他刚抬脚, 还没下台阶, 突然顿住了, 然后脚又收了回来,说道:“哦对,差点忘了正事。”
谢景看他没动,也停下了,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了?”
沈晏清看了他一眼,说道:“忘了为什么来了,沈晏清大帅逼,来,说一遍,反正这里没人,就我一个人知道。”
谢景:“……”
虽然沈晏清确实挺帅的,但平时心里想想也就算了,这么面对面地吹彩虹屁,也太傻逼了。
谢景啧了一声,谴责道:“你怎么这么自恋?”
沈晏清抬眼,特别无辜道:“原话可是你说的,和我没关系。”
沈晏清靠在墙上,漫不经心的看着他,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无赖之感。
谢景觉得他要是不夸两句,今天估计回不去了。
“沈晏清。”谢景突然叫他。
沈晏清条件反射地抬头,应了一声。
“大帅哥,我们能回去了吗?这里还怪冷的。”
沈晏清心情看上去不错:“回去了。”
他俩原路返回,这次是谢景在前面开路。
中厅还是只开了半面灯,还挺黑的。
谢景一脚刚踏进一楼走廊,忽然听到“咚”的一声,接着一个易拉罐“咕噜咕噜”滚到谢景脚下,谢景低头一看是一瓶空可乐。
沈晏清在后面尴尬的收脚。
人不能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但是一个坑可以连续绊倒两个人。
这个空可乐罐走的时候坑他们一次,回来的时候又要坑他们一次。
走的时候谢景踢到了,砸到地面上,滚到了大厅。回来的时候,路过大厅的时候,沈晏清又不小心踢到了。
真他妈天道好轮回。
到底哪个傻逼喝过的可乐罐不回收,要是被谢景逮到了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刚才是在外面,能卡视觉四角,现在是在里面空旷的大厅,谢景目光飞速在周围扫视一圈,盘算着等下要是宿管大爷出来了,能躲在哪里。
就在这时,沈晏清从快步上前,一把拉着谢景的手,略过他耳边,急道:“走!”
沈晏清拉着谢景,快步穿过宿管大爷的门口。
就在谢景路过的那一刻,宿管大爷的门上的窗户闪起了微弱的光。
他起来了。
但是下一秒,沈晏清和谢景已经到自己宿舍门口了。
沈晏清干脆利落的推开门,先把谢景推进去,再转身进门插门,一气呵成。
安全到宿舍了,谢景松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宿……”
沈晏清大步上前,一只手拉着谢景的胳膊,把他转过来,按在墙上,另一只手竖起食指,贴在谢景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少年柔软的嘴唇被夜风吹的有点凉。
骤然的靠近让谢景非常不适应,两个人身高相近,谢景都能感觉到沈晏清炙热的气息。
谢景有点想挣脱。
沈晏清按住他,用口型说道:“别动,别说话。”
接着,一道亮光从门口照了进来。
宿舍门和教室门一模一样,铁皮木门,外面挂锁,中间有一个小窗户。
因为宿舍是私人领域,不知道那一任舍友在玻璃窗上糊了一层纸,但是年久失修,已经掉了好几个窟窿。
光就是从那里来的。
宿管大爷照着玻璃窗在找刚刚外面流窜的人。
但是视线能够看到的地方空空如也。
宿舍进门一边是卫生间,一边是储物柜,储物柜和桌子相连。床铺在卫生间侧边。
床宽小于卫生间宽,多出来的一块就是他们站的地方。塞下一个人绰绰有余。
从门上的窗户看,这块什么也不到。
但是手电筒光还是顽强不屈地在宿舍里扫射。
谢景能听见沈晏清沉稳的呼吸,还有自己如雷的心跳。
没一会儿,手电光收回去了,门口的人放弃了,脚步声往旁边去了。
谢景一颗心揣到了肚子里,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面前的这个人身上。
他俩离的很近。
谢景能闻到沈晏清身上一股很清冽的味道。像是清晨森林里的雾,清凉又混杂着一点草木的清香。
那是他沐浴露的味道,谢景在卫生间里见过,蓝色瓶子,法文,画着被白雪压着的雪松。
沈晏清走之前洗过澡,被夜风吹过,味道已经很淡了。
谢景有一瞬间的晃神。
室内开灯,很黑。
沈晏清送来按着谢景的手,回退两步,坐在放杂物的床上:“只要不和他正面撞上,一般都不会有问题。大爷抓不到人,也不会撬开门把你揪出去,这边这么多宿舍,万一弄错了,会打扰了休息,而且都进宿舍了,他也没有证据。”
夜风把谢景的皮肤吹的有点凉,只有被沈晏清握过的地方还有一点温度:“有点动静就出来了,大爷都不睡觉的吗?”
沈晏清道:“年纪大了觉少,而且长期和学生斗智斗勇养成了一点风吹草动就起床看看的习惯。”
谢景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这都知道?”
沈晏清点头:“老沈以前就是管高中宿舍的,都是他和我说的。”
老沈同志要是知道自己从一个堂堂大学教授沦落成一个宿舍门口看门的,一定能手撕了沈晏清。
既然这样了,沈晏清毫不留情地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了老沈头上。
“怎么翻窗也是老沈教的,都是他从他管的学生那里学到的,老沈说了,技多不压身。”
教翻墙、教爬窗,那是教出来以后是要干啥。
谢景记得沈晏清奶奶曾经提过老沈,应该就是沈晏清爷爷了。
这夫妻俩还真是都很神奇。
桌上的闹钟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沈晏清继续道:“不早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
一晚上连续惊魂两次,谢景睡的非常不安稳,他做梦梦到可乐罐长出长手长脚,挥舞着大刀在后面追杀他,沈晏清拉着谢景在看不到尽头里拼命奔跑,还没到尽头,突然沈晏清揽着他的肩膀从二楼跳一跃而下,然后一道强光劈头盖脸地打在他俩脸上,宿管大爷面目一脸狞笑,说道:“抓住你们了。”
谢景直接被吓醒了。一看时间五点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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