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呱补天
校医院和小卖部在同一条路上,只隔了两百米,在腾飞园旁边,不远,东西不多,没有保温杯,只有暖瓶,作用差不多,也可以用。
教学楼前面的小卖部和宿舍楼附近的小卖部,虽然不是一个老板,但是审美如出一辙。
沈晏清在货架上来回转了两圈,实在没得选,勉为其难地从货架上挑了一个水红色没花纹的。
这还是稍微正常一点的。
除此之外,有若干大红色印着错位水墨大团花的,有玫红色印着白色小碎花的,竟然还有印着“囍”的铁皮暖瓶。
一眼望下去惨不忍睹,浓浓的八十年代乡土风。
沈晏清觉得自己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老板娘现在门口,特别热情的招呼:“小帅哥,你来的太巧了,这是我们这两天新到的货,都是我亲自去市场上挑的,和外面按类批发的都不一样,阿姨可是用了心的,不仅好看,而且质量保证没问题。”
“哎呀,”老板娘意犹未尽,走过来,“小帅哥,你这个不行啊。你看这个,多鲜亮,多通透,这颜色,这花纹,我跟你说,你拎着肯定好看。”
沈晏清看着她手上,大红色,大团牡丹花的红铁皮,赶紧付了钱溜了。
刚出门,还没走两步,沈晏清忽然脚步一顿,在原地楞了一下,想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又回到了小卖部。
沈晏清回来的时候,谢景正在对着一把小药丸,一脸放空。
医生给谢景开的是处方要,用白色的纸包成一小块,一拆开什么颜色的都有,黄色的牛黄解毒片,白色的安乃近,棕色的甘草片……一靠近就是一阵清苦的药味儿。
谢景很少看医生,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不喜欢吃药。
因为“有回甘”。
别人吃药都是一把吞了,这种谢景特别佩服。
他是一片一片吃的,还要先喝一口水,就着水一块下去。
在谢景有限的关于吃药的记忆中,每次把药片吞下去,总有种卡在喉咙里的错觉,不上不下,嗓子里像是含着东西,特别难受,还涌上来一股怪味。
沈晏清给谢景倒了一杯水。
暖瓶是新的,杯子也是新的。
沈晏清弹了一下杯壁:“按时吃药。”
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谢景视死如归,全部倒在手里,一口吞了,差点呛个半死,嘴里一股乱七八糟的怪味。
要命的是,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卡在谢景的后槽牙,糖衣破了,泛了谢景满嘴的苦味。
谢景赶紧抱着杯子,连灌了两大口水,眉毛都快打结了。
太他妈苦了。
“这个给你。”沈晏清小声道。
谢景低头一看。
草莓味的阿尔卑斯,小小一颗,躺在沈晏清的手心。
谢景有点发愣。
嗜甜的人大多不喜苦,小同桌喜欢棉花糖,大概也不喜欢药的苦味吧。
沈晏清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来,又折返回去,买了一包糖。
“但是只能吃一个,感冒吃糖影响消化。”看谢景一直不动,沈晏清直接把糖纸撕了,塞到谢景嘴里,然后从地上拎起他大红大紫的暖瓶,又往杯子里加了一杯水,“还是要多喝热水。”
第44章
谢景其实不怎么喜欢草莓味。
那股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 和药的苦味搅合在一起,有种说不清的怪异,一半苦, 一半甜。
连带着谢景的心里也有点微妙了。
谢景和沈晏清一起住了也快半个月了, 知道他不是随身带糖的人,这颗阿尔卑斯大概率是沈晏清买暖瓶的时候,顺手买的。
他为什么会买这个?
是怕我觉得药苦吗?
沈晏清把热水杯递过来:“吃完了再喝杯水,对嗓子好。”
谢景把水杯握住, 是热的。就像嘴里的糖, 已经盖过了药的苦味, 是甜的。
退烧药都有一定的安眠作用,谢景刚喝下去没一会,又困了, 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 感觉有有东西兜头盖到了自己身上, 有股雾后森林般清冽的味道, 很淡很淡,但是距离太近了, 谢景闻到了。他睁开半只眼睛,从缝隙里透出的光线看到了白色的网格。
是二中校服的内衬。
大概是沈晏清的校服吧, 谢景迷迷糊糊地想, 然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沈晏清和老张打了招呼, 说谢景病了, 谢景断断续续睡了下午三节课, 也没有老师叫他。
下午下课,大家都去食堂了,班里没几个人,谢景没什么胃口,坐在座位上懒得动,扭头一看,沈晏清也在旁边没动。
谢景问:“你不去吃饭吗?”
沈晏清看了一眼旁边的挂钟:“吴女士马上到了,我得在教室里等她。”
说曹操曹操到。
教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黑色墨镜,红色边框,外面套着棕色长风衣,风衣里面穿着一件米色毛衣,短裤,长筒靴。
可不就是吴奶奶。
每次出现都要刷新谢景对青春靓丽的概念。
吴奶奶拎着大包小包,坐在沈晏清和谢景的前面的位置上,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又把墨镜摘了:“让我好找,你们学校太大了,我差点迷路。”
沈晏清道:“我错了,我应该去门口接你的。”
吴奶奶不屑道:“算了吧,万一没接到,我找不着你,你找不到我,那不是白跑一趟。”
沈晏清笑了:“您这么打眼,怎么可能找不到。”
“你也就说的好听。算了,今天也不是来找你的。”吴女士嘴角已经压不下去了,扭头对旁边趴在桌子上的谢景柔声说道,“感冒好点了吗?”
谢景一个激灵,吴奶奶怎么知道的。
吴奶奶弯腰,掏出来一个白色的保温桶:“小沈让我做点清淡的粥送过来,感冒了肠胃不好,外面的东西不干净,还是自己做的最放心。”
吴奶奶说着,打开了保温桶,又从下面拿出来两个碗,给谢景和沈晏清一人盛了一碗:“小沈同志也陪病人一起吃清淡的。”
小米粥,加了皮蛋瘦肉和葱花。
特别香。
二中是个半寄宿的学校,所以每次饭点,学校外面的每个犄角旮旯都能找到送饭的家长,坐在小马扎上,坐在台阶上,到处都是。
谢景每次路过心里都没什么波动。
大概是习惯了,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谢景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在二中给他送饭的人,竟然是他同桌的奶奶。
吴奶奶一人碗里放了一个小瓷勺:“粥是老沈熬的,我送过来了,不吃完就是不给面子啊。”
谢景挖了一勺,还是烫的,热气熏的谢景眼睛疼。
他俩一边吃饭,吴奶奶一边数落道:“最近降温,流感多发,你么也不注意点,这不小景感冒了,多穿衣服,多喝点热水。哦对!”
吴奶奶忽然想起了什么,弯腰从她的大包小包里掏东西,“小沈不是让我在外面给你买保温杯吗,我带过来了。”
话音刚落,吴奶奶拿着保温杯“砰”地砸在了桌子上,动静大的谢景手里的汤勺都掉到了碗里。
保温杯看上去容量很大,很紧实,做工很好,非常有分量。
粉红色,上面印着一只带发夹的小猫。
沈晏清:“……”
谢景:“……”
确实是沈晏清让吴奶奶买的,玫红色的暖瓶太丑了,沈晏清十分嫌弃,实在拿不出手。沈晏清出去也不方便,想着吴奶奶既然要来送饭,不如一起带进来。
吴奶奶年纪大了,非常偏爱很少女的颜色,喜欢的不得了。
沈晏清很清楚,但是不好打击吴奶奶的审美,凭借他偶尔去超市从货架上路过,对保温杯寥寥无几的印象,就提了一个要求。
要贵的,越贵越好。
高端、大气,低调、商务。
不像手上这个暖瓶,一看就充满了浓浓的塑料廉价风。
但是现在,好像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他一个阳光向上的高中生,拎着一个粉红色的,带着小猫咪的热水壶,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
但是吴奶奶非常满意,并且对这款保温杯爱不释手:“我挑了一下午才选好的,联名款,太好看了,价格也还可以,一个三万,也很符合你的要求。”
沈晏清皱着眉头,斟酌道:“你喜欢也可以自己拿回去用,我不介意。”
“太重了,我才不带回去,好不容易才拿过来的。而且我又不止买了这一个,家里还有两个,”吴奶奶说着又从下面摸出来一个,砸到桌子上,“我带了两个过来,给小景也买了一个,为了防混,我还买了两个不一样的颜色,这两天气温变化太快了,你们多喝点热水可以预防感冒。已经感冒的,多喝点热水也能好的快一点。”
这个是蓝色的,和那个粉色一模一样,就是颜色不同。
刚才谢景做梦也没想到第一个给自己送饭的是沈晏清的奶奶,现在谢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重生回来的第一件礼物竟然是一个浅蓝色的死贵死贵的保温杯。
谢景哭笑不得:“谢谢奶奶,但是这个太贵重了,我……”
“唉,也不是很贵,都是小钱,”吴奶奶打断他,“奶奶就特别喜欢你,合奶奶的眼缘,而且又和我们家小沈是同桌也是缘分。都是奶奶的一点小心意,还是你觉得奶奶选的你不喜欢,不想要,嫌弃奶奶。”
吴奶奶越说越委屈,还用手背偷偷抹了一下眼角。
虽然半滴眼泪也没有。
“我不是这个……”
“那不就行了,喜欢就行,听奶奶的话,多喝点热水,好的快。”吴奶奶赶紧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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