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淳于歌
“他有同伙!”有人惊呼。
几个护卫调转刀头,戒备地在黑夜中搜寻偷袭的人。
林疋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陈湮没了踪影,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只能先脱了身再做打算。
于是趁着众护卫慌乱之际,突开重围,飞身跃上房顶。
然而暗处突然出现几个弓|弩手,短箭瞬间发出,林疋闪身躲过几支,但右肩上仍旧中了一箭。
他身子一个趔趄,强忍着疼痛跳到街上,往对面的小巷里逃去。
弓|弩手欲在发箭,却同时感到脖子一阵刺痛,昏倒过去。
护卫们冲出门来,分散开去正要追寻,忽而在他们前面炸开两个圆球,一股白烟冒出来,顿时熏得他们头晕目眩。
等到众人略微恢复了些,再想去追人,早没了踪影。
话说陈湮被拖进屋子里的时候,正要大喊林疋救命,就被人捂住了嘴。
这个人掌心有着厚厚的老茧,十分粗糙,还混杂着一股奇怪而复杂的气味儿。
他正要挣扎,却听那人凑在耳边对他说:“别叫,我是来救你的。”
陈湮这才不动了,微微点了点头,扭过头去看他,但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得出来是个十分年轻的声音。
那人继续说道:“趁珺少爷来不及找过来,你赶紧走。”
说完一把将陈湮从地上拽起来,拉着他推开一扇小门,走到一条偏僻小径。
两个人在黑夜里跑了一阵,来到一处墙根。
年轻人取下一处角门上的门闩,把陈湮推出去,道:“这里的门是我在看,璟少爷,你从这里走,不会有人发现的。”
璟少爷?这沉烟,竟是这陈家的少爷!
陈湮努力压下心中的惊讶,正欲开口问年轻人姓名,表达谢意,却见他探出头来,在门外小灯笼的映照下,清秀的脸上,一双清澈的眼中盈盈然竟有泪光。
他捉住陈湮的手用力捏了捏,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璟少爷,看见你好好的,小的也就无憾了,你要好好保重。”
说完不等陈湮再开口,就把头缩了回去。
听见门上闩的声音,陈湮也不再纠结,只是心情复杂地疾步离开了。
凭着模糊的记忆,陈湮在漆黑的巷子里穿梭,因为这一天下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
刚穿越过来就一直在疲于奔命,陈湮甚至来不及好好了解和接受这个世界和新的身份。
他走出一条巷子,满腹心事闷头往前走,忽然一个巨大的身影扬起,他抬头一看,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他竟是撞到了人家的马车前,车夫正死命拉住缰绳,免得马蹄把陈湮踏成肉泥。
陈湮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幸好车夫是个经验丰富的,很快控制住马儿,跳下车来破口大骂:“你不要命了!”
陈湮拍着胸口爬起来,急忙道歉:“对不起啊,没注意,不过我可不是碰瓷的!”
车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嫌恶道:“一边去!”
这时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看见陈湮的那一刻,脸上满布的皱纹都僵住了,耷拉着眼皮的小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远处一阵脚步声响,陈湮望见一群人正朝这个方向急速跑来,从服饰上看正是陈家的护卫。
且说轮椅上的年轻人正是陈家如今的掌事人陈珺,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陈湮被踢进草丛里,等让人去寻却遍寻不着,这才让护卫们出门大肆搜索。
车上的老人也看见了,冲陈湮招手:“快上来!”
陈湮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反应过来这正是之前在陈家书房那个姓顾的老头,急忙摇头。
他和陈家是一丘之貉,他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老头急了:“想保命就快上来!”
陈湮听着话头似乎内有隐情,只好爬上马车,进去关住了小门。
不一会儿,脚步声停下来,有人敲了敲车门,问:“顾老爷离府多时,怎么还未归家。”
顾老头掀开一边的小帘子,道:“原来是王护卫,我突然有点急事,刚办完,这就准备回去了。”
王护卫趁机往车里瞄了好几眼,问:“顾老爷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顾老头一只手死死地把陈湮按在马车的座位底下,一边笑道:“我坐在车里,什么也看不见。这个时辰,王护卫不在府里巡逻,怎么出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王护卫没从车厢里看见什么东西,加之这个顾老爷从来和自家少爷过从甚密,因此也不疑有他,只道:“哦,没什么,夜深了,顾老爷早些回去吧。”
等脚步声远去之后,顾老头才放开陈湮,陈湮爬起来坐在他对面,揉了揉酸痛的膝盖,只怕轻易露馅,不敢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珺珺出场啦!
陈湮:我不想看见他。
我:哦。
☆、三个戏精
果然顾老头先吩咐车夫赶紧回府,一边在辚辚的车轮声中问:“你是何时来的金川?柳儿怎么没告诉我?”
陈湮皱了皱眉头,柳儿?难不成这老头和顾柳有什么渊源,他嘴上敷衍道:“来的匆忙,想必她还来不及跟您说吧。”
顾老头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又问:“你一个人来的吗?住在哪里?”
陈湮想了想,道:“和朋友一起来的,住在客栈。”
顾老头奇怪道:“朋友?”
陈湮不想轻易透露了林疋的身份,虽然他具体什么身份陈湮并不清楚,但还是道:“说了你也不认识。”
顾老头也不疑心,看来这身体的原主行事风格便是如此,这老头似乎早就习惯了。
“在客栈里太显眼,金川城里遍布陈家的眼线。既然来了,不如去我家住吧。主院后面有座小院子,不常有人去,你住在那里。”
陈湮一愣,没料到顾老头来这么一着。他想着自己若不回客栈去跟林疋说明,只怕他担心,便道:“我朋友还在客栈等着,须得跟他说一声才行。”
顾老头道:“这会儿过去容易让人起疑,我们先回家,明天一早我派小厮去说一声,或者让你朋友也住过来。”
陈湮担心再推辞反生更多事端,只好先应下。马车一路急速奔驰,不一会儿停了下来。
顾老头先下了车,带着陈湮从偏门进了一座古朴的宅院,随后亲自提着灯笼引他去了一个僻静的院子,道:“这个院子我日日派人打扫,你直接住下,有什么缺的,我再派人送来。我还有些事要办,其他的咱们明天再谈。”
看顾老头眉头紧皱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陈湮巴不得他赶紧走,好让自己一个顺顺思路。
等顾老头走了之后,陈湮疲惫地瘫倒在床上,想着不知林疋这会儿怎么样了,他会不会连夜出来寻自己,抑或者再冒险回陈宅。
但连日来紧绷的神经这会儿稍稍松懈,一阵倦意就席卷而来,不知何时就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陈湮见到了陈珺,他那双阴鸷的眼睛如同淬了毒,忽而变成青面獠牙的怪兽,朝着陈湮扑了下来。
陈湮猛地惊醒,睡意顿时全无。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轻响,陈湮这会儿神经敏感,听得清清楚楚。他把窗户扒开一个缝,正看见一个人影跳进主院去了。
担心顾老头有什么差池,赶紧跟了出去,凭着刚才来时的记忆摸进院子里,听到有间屋子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杀廖大金,他手里有什么陈家的把柄,我便饶了你的性命。”黑暗中,这个声音陈湮听得分明,忍不住一阵激动,猛地推门进去,大喊道:“自己人!”
月色映照下,一脸惊惶的顾老爷身后,林疋的声音从黑暗里传了出来:“子玉?你怎么在这儿?”
等掌了灯,三人分坐定了,顾老爷仍心有余悸地偷偷打量林疋。
陈湮忙道:“这是林疋,他是个江湖侠客,曾数次救我性命。”
顾老爷这才定下心来,冲林疋拱手道:“原来是林少侠。既是救过子玉性命,那便也是我们顾家的恩人。”
林疋有些惭愧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望顾老爷见谅。”
顾老爷摆摆手,意味深长道:“林少侠只身一人入我顾家却无人察觉,年纪轻轻就有此身手,令人钦佩。”
陈湮在心里暗笑,为了缓解林疋的尴尬,赶忙问他:“你怎么来这里,我正打算明天早上去给你送信的。”
林疋道:“我见你困在陈家,想着若能来这里打听出廖大金手里的把柄,拿着这个去陈家换你……”
陈湮:“……”
顾老爷却是一头雾水,但想了想却又明白了,脸色大变,道:“原来是你们闯进了陈府,所以那些护卫才大晚上到处搜人!想来我和陈珺在书房的谈话你们听见了?”
陈湮和林疋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那陈府是什么地方,子玉你又是什么身份!若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柳儿交代!”顾老爷忍不住责备道。
陈湮听得他语气里的焦急担忧倒像是十分真心的,心下少了两分防备。
“正好今晚林疋来了,我们想问问,廖大金的死到底怎么回事?”陈湮干脆直接问道。
顾老爷眼睛瞟了瞟林疋,陈湮知道他有所顾忌,便道:“林疋和我都在调查此事,事关我是否能洗脱杀人嫌疑,只要是您方便说的,还劳烦透露一些。”
顾老爷心领神会,缉拿陈湮的告示已经贴到了金川,因此他没有多问,道:“自从半年前柳儿离开,我假意投入陈珺手下,实则是为了打探陈家机要。陈珺自然不肯轻易信我,但也没有拒绝我的投诚,说白了,也是为了利用我。”
说到这儿,顾老爷脸上一副疲态。陈湮有点于心不忍,虽然他并不知道个中隐情,但听来应该是与顾柳有关,而既然顾柳和这个陈璟在谋划些什么,那么顾老爷也很有可能是其中的参与者。
林疋听得聚精会神,陈湮压下心头的猜测,赶紧收敛心神。
“前段时间,陈珺接到消息,从陈家出去的一个护卫竟然探听到了陈家隐秘,这个人是谁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刘峰?”林疋接话道。
顾老爷点了点头,道:“听闻刘峰在同州,我自请要过去灭口。但陈珺不同意,就通知了廖大金。据我查到的线索,廖大金表面上是绢布商人,实际是经商之便为陈家收集和发布消息。果然没多久,刘峰身死的消息就传过来了。可没想到的是,刘峰的死让廖大金有了危机感,他知道一旦有人顺着刘峰查到他身上,他就随时可能成为陈家的弃子。”
“所以他从陈家偷出了一件让陈珺不安的东西。”林疋立刻猜到了接下来的情况。
“不错,”顾老爷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他原以为这个可以成为自己的保命符,却不知道这反而是他的催命钟。陈珺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背叛,就假意让廖大金来拿最新需要送出去的消息,实际是借机灭口。”
“杀他的人是谁?”林疋问。
顾老爷看了陈湮一眼,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他的具体身份我也不清楚,但表面上,他是个游医,叫苗源。”
陈湮和林疋同时看向对方,一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那既然你们没找到东西,廖大金可能把它交给谁呢?”陈湮转而问道。
“我也不知,”顾老爷摇头叹息道,“正如我跟陈珺说的,廖大金交游太广,要找到它顶如大海捞针。”
三人同时沉默下来,廖大金手里的秘密是揭开陈家隐秘的关键,但随着廖大金的死石沉大海,凶手苗源又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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