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丛音
易雪逢道:“松开我,我要睡觉了。”
宁虞却没有松开按着他的那只手,他抬手一点,从储物戒中掏出来一小瓶灵药,倒出来一点往易雪逢的伤痕处抹去。
易雪逢嗅到药味,皱眉道:“方才我已经上了药了。”
宁虞没有理会他这番话,依然用手轻轻地将那些灵药推开,直到伤痕消散个七七八八了,他才将手移开,低眸道:“好些了?”
易雪逢没多少灵药,用的还是从寒淮川拿来的,哪里比得上财大气粗的宁虞,那灵药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涂在背上没一会,那火辣辣的痛意便飞快的消失不见了。
不难受了,易雪逢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他推开宁虞的手,冷着脸将衣衫披上,道:“你来做什么?”
宁虞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陪你睡觉啊,我们之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易雪逢盘腿坐在榻上,打算和他讲道理:“师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每回都是在朔日的时候,您老人家才会勉为其难地陪我一晚,而且大多数都是你在一旁打坐修炼,平日里也根本不顾我死活吧?”
宁虞死不认账:“胡说八道。”
易雪逢被他气得头疼,道:“我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休息,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宁虞将白日里易雪逢说的话搬出来:“你今日不是还说让我看清自己的心吗,我离你这么远,怎么看清自己的心?”
易雪逢:“这……”
他竟然不知要如何反驳。
仔细一看,宁虞竟然是沐浴过后才过来的,长发垂在背后,发尾还在滴着水,他见易雪逢没有再反驳,便像是再自己房间一样,十分随意地将外袍解开扔在一旁。
易雪逢忍无可忍:“你还真打算宿在我这里?难道你就不怕明日一早切云趁你睡着把你杀了?”
宁虞不耐烦地一掀眼皮,直接上了塌,道:“啰嗦,他要是敢来就尽管试试看吧。”
易雪逢:“你……”
宁虞没让他说完,直接双臂搂着他滚到了榻上,顺道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易雪逢挣扎了两下,宁虞的双臂仿佛是钢铁铸成的,易雪逢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能撼动半分,反而把自己累够呛。
他挣扎半天后颓然在一旁喘息,整个过程中宁虞就一直垂眸看着他折腾,瞧见他累成这样,才终于开口了:“你这具身体太弱了,明日一早起来我教你练剑。”
易雪逢:“……”
易雪逢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后脑勺了,原本他还以为宁虞过来是真心陪他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诚心来堵他的。
易雪逢见他不松手,也不想再累着自己,索性一闭眼,冷冷道:“睡觉。”
宁虞道:“明早练……”
易雪逢一睁眼,冷冷看着宁虞,硬生生让他将后面那个“剑”字给堵回去了。
易雪逢抬起手轻轻抚在宁虞的脖颈处,微微一按,感受着指腹下缓缓流动的血脉,阴测测道:“再多说一句废话,我现在就弄死你。”
宁虞:“……”
宁虞只好住了嘴。
易雪逢终于清净了,不情不愿地窝在宁虞怀中闭上眸子打算睡去。
宁虞自己沉思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轻轻戳了戳易雪逢的脸。
易雪逢没理他,他等了一会,又戳了两下。
易雪逢被气得没脾气了,忍无可忍地张开眼睛:“又怎么了?”
宁虞手指轻轻比划了两下,易雪逢道:“看不懂,说人话。”
宁虞又比划了两下,易雪逢才想起来方才自己“再说废话弄死你”,他差点被宁虞气笑了,强行忍着笑意,道:“三句。”
宁虞这才像是解了禁口令似的,松了一口气,道:“第一句,我什么时候能认清自己的心?”
易雪逢道:“这个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宁虞道:“但是我说我已经认清了,是你让我再想想的。”
他说完后又立刻解释:“这句话和方才算是同一句,不能另算。”
易雪逢:“……”
易雪逢只好忍气吞声道:“继续想,彻底想通了再说。第二句。”
宁虞道:“第二句,我如果亲你,你不会生气吧?”
易雪逢一愣,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招架宁虞这句太过直白的话。
宁虞说完后,见易雪逢没有回答,又自顾自地嘀咕:“算了,自己试吧。”
他说完,便轻轻扶住易雪逢的下巴,覆唇凑了上去,许是怕易雪逢拒绝,他另外一只手托着易雪逢的后脑,非但没有给他任何逃脱的余地,还将这个如蜻蜓点水似的吻彻底加深了。
易雪逢:“……”
易雪逢稀里糊涂被吻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宁虞才终于放开他。
易雪逢整个人都软成一滩水,腰身几乎都使不上来力气,只能任由宁虞环抱着靠近他炽热的身体,他一向苍白的唇终于有了些血色,宁虞轻轻摩挲了两下,看到易雪逢呆愣的神色,自顾自地想到:“嗯,没生气。”
半晌后,终于回过神的易雪逢怔然看着宁虞,突然不知要如何反应了。
宁虞道:“还有最后一句。”
易雪逢茫然看着他,方才的气焰已经完全不见,满脑子全是方才宁虞那个吻,他像是一团软泥被宁虞随意拿捏在手中,无法思考,只能本能地顺着他的话讷讷道:“还有什么?”
宁虞认真地看着他:“明早起来练剑,辰时可以吗?你若是想睡懒觉,能宽限你一刻钟,再多一点就不行了。”
易雪逢:“……”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
第83章 迎合
易雪逢气得到半夜都没睡着,而罪魁祸首却是一到了入睡时间就沉沉睡去, 明明都睡得没意识了, 手却依然紧紧抱着易雪逢。
易雪逢自顾自生闷气了半天,发现宁虞竟然自己睡着了, 直接没脾气了,他也懒得再和一个脑子一根筋的人置气, 不情不愿地缩在宁虞怀里睡去了。
翌日卯时三刻,宁虞准时醒来,易雪逢还在睡觉。
宁虞低眸看着易雪逢的睡颜半天,才轻手轻脚地放开他, 起身穿衣打算去院中练剑。
昨日他将衣服随意扔在易雪逢的脏衣上,随手翻了翻要去寻自己腰封上的佩玉时,手突然碰到了个什么坚硬的东西。
宁虞愣了一下,皱着眉将易雪逢的衣服甩了甩, 还没甩两下, 便从衣袖里掉出来几本书。
宁虞随手捡起来,随便瞥了一眼,脸都绿了。
辰时一刻,宁虞收剑回房,坐在床沿上推了推睡得正熟的易雪逢:“雪逢, 雪逢。”
易雪逢平日也是这么时间起,但是昨晚他睡得太晚,只觉得自己才刚睡下就被人吵醒了。
他翻个身随手一拍,皱着眉有些烦躁地含糊开口:“起开, 别吵我。”
宁虞锲而不舍:“雪逢,起来练剑。”
易雪逢:“滚。”
宁虞被他骂了滚也不动怒,又叫了几声,易雪逢索性不理他,任由他“雪逢”个不停。
宁虞连叫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盯着易雪逢的脸看了半天,才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着俯下身,将双手从易雪逢的双臂下穿过去,从后背反手抱住他的肩膀,接着猛地一用力,竟然直接将易雪逢从床上抱了起来。
易雪逢:“……”
宁虞双手从易雪逢背后穿过抱着他的肩膀,将他半个身子揽在怀里,硬生生把他给弄醒了。
易雪逢几乎要疯了,张开惺忪的睡眼,直接张嘴就想要骂人,但是他才刚睡醒,脑子有些迷糊,嘴唇张张合合竟然不知道要骂什么。
宁虞抱着他,感觉他身上有些发抖,低下头看了看,道:“醒了吗?”
易雪逢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张嘴就咬了上去。
只一口就让宁虞见了血。
宁虞动都没动,手抚在易雪逢的后脑上,大概是觉得这样抱起来很舒服,他竟然还在易雪逢脖颈上揉了揉。
易雪逢:“……”
他咬上去就后悔了,乍一被摸上后颈,浑身鸡皮疙瘩险些起来了,他缩了缩头,按着宁虞的肩膀让两人分开一点。
宁虞道:“醒了?”
易雪逢怔怔看了他半天,沉着脸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片刻后,易雪逢满脸阴沉地握着罂粟剑,站在院中怨气冲天地挥剑。
宁虞的剑从未被人碰过,哪怕是秋满溪想要碰一下也要被宁虞记仇好长时间,现在竟然能让易雪逢拿着小孩子似的练剑,就连罂粟自己都没想到。
见易雪逢乖乖练剑,宁虞也没有再作妖,自顾自坐在一旁树荫下的石凳上,翻开了石桌上看了一半的书。
易雪逢一边挥一边小声地骂宁虞,罂粟见他脸都白了,悄悄将剑身的重量变轻了些,易雪逢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罂粟小声道:“雪逢啊……”
他刚喊出口,想起来宁虞之前小心眼不让他亲昵喊“雪逢”的话,只好换了个称呼:“易雪逢啊,你在生剑尊的气吗?”
易雪逢自然生气,连带着也生罂粟剑的气,闻言没好气道:“你看不到吗?”
他的声音有点大,在不远处的宁虞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易雪逢才不情不愿地放轻声音继续挥剑:“若是你与我易地而处,你会不会生气?”
罂粟只看着就觉得怒火朝天,更何况是易雪逢自己了,但是就算宁虞在情爱之事上蠢得像头猪,也毕竟是自己的主人。
罂粟干咳一声,道:“剑尊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是总归是为了你好,我还从未见过他对谁会这样包容。”
宁虞脖子都被咬出了两个小虎牙血印,被人骂了好几句滚都没有丝毫生气,若是换了旁人,他恐怕直接一掌拍过去了。
易雪逢:“呵,包容?你见过哪个人在对别人说合籍之后,扭头就逼着人大清早练剑的?也就你主人是这副德行,若是换了个旁人,早就被人打死了。”
易雪逢自小脾气就好,不过就算脾气再暴躁的人同宁虞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脾气也要被磨炼的看破红尘了。
罂粟还在劝:“剑尊并无恶意,他只是……性子一向如此,也许他自己都未意识到哪里做得不对,您就算再生气,也多担待些。”
像宁虞这样的人,自小性子就定下了,他执拗冷酷,早已经在那市井摸爬滚打的几年中形成了自己固有的是非观,而之后无论他经历多少,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却是再如何都不会更改了。
易雪逢了解宁虞的性子,也知晓他并非是有意为之,若不是这样,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可笑至极的练剑。
易雪逢冷声道:“我知道,无需你多言。”
罂粟悄无声息叹了一口气,心道百年前的易雪逢对宁虞一向是百依百顺,就算是再生气也很少显在明面上,大多数都默默忍了,但是不知是不是在蛮荒那些年的经历,让之前那个不谙世事天真至极的少年变成现在这番模样。
“也没什么不好的。”罂粟心想,“至少现在他能同剑尊发脾气,受了委屈也不会独自忍着。”
大概是两人在谈话,易雪逢手中的动作越来越慢,宁虞随意瞥了一眼,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他将书折了一角再阖上,起身走到了易雪逢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