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今天也在艰难求生 第11章

作者:今夕故年 标签: 年下 甜文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眼见的四长老又摸出来一把散发着古怪味道的灵药丸,沈知弦绝望地闭了闭眼,决然赴死般将它们全塞进嘴里,一边含泪咀嚼一边含糊道:“四师叔,你那儿还有没有升六阶护体护灵根的灵丹?”

  “有。又要给你那徒儿?”

  沈知弦艰难吞下满嘴苦涩,一口气灌了两杯水,才道:“嗯,是阿瑾。我瞧着他快要升阶了。”

  “——升阶?!”四长老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置信,“这才几年呢,就六阶了?你那徒弟的天赋全然不输于你啊!”

  沈知弦笑而不语。废话,那可是主角呢!他把手一摊,“四师叔给我两颗,回头划账。”

  四长老笑骂了一句“就你宠徒弟”,找到灵丹递过去时,忽然顿了顿,“你的心疾……我前几日终于试出来一个方子。”

  他迟疑了一瞬,“可惜只能替你缓解一二,并不能根治。你……”

  沈知弦眉梢轻动,露出个松快笑容来:“这样就很好……多谢四师叔。还请您再为我多费心些,过段日子我打算……”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话刚说完就看见四长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四师叔,我自有分寸。”沈知弦轻声道,“何况还有阿瑾在,不会出事的。”

  四长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叹气道:“你那徒弟……倒还不错。行吧,随你打算,只是出去受委屈了别忘记回来。”面容端正和蔼的中年人露出慈祥包容的笑,“你师伯师叔都在。”

  沈知弦微微动容,慎重又感激地应了声好。

  ——明明最容易出事的点明明就在晏瑾身上啊!可这事又偏偏不能绕开他!

  沈知弦内心流泪,等四长老一走,就忧愁地又钻进了被窝。

第16章 升阶

  晏瑾的升阶渡劫来得意料之中又猝不及防。

  沈知弦半夜被剧烈的灵气波动惊醒,匆匆披了件衣裳,带上灵丹就去敲晏瑾的门。

  这个世界的仙修分十三个境界,第六阶段是个小分水岭,主要考验修行者的心境是否稳定。只有升上六阶,才算是正是踏入了修仙的世界。

  虽然沈知弦觉得以晏瑾的资质和心态,升个阶是轻而易举,但还是找四长老要了灵丹以防万一,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做得太对了。

  敲了一会门没有回应,沈知弦暗觉不妙,直接推门而入,结果差点儿就被高速飞旋宛若飞刀的灵气划伤脸。

  他匆匆避开,看清屋内晏瑾的情形,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晏瑾大概是睡梦中突然感悟升阶的,身上只穿着里衣,情形不太妙。他盘膝坐于榻上,身躯微微颤抖着。

  沈知弦走近了,瞧见他一张脸忽青忽白,额头冷汗如雨下,略略蹙眉,不敢打扰他,只能坐在旁侧,替他护法。

  但凡生灵,都会有七情六欲。

  而各种情绪若是太过,便会成执念,成心魔——六阶这个境界,就是一道专门将心境不稳的人筛下来的门槛。

  周围灵气波动越发剧烈,浓郁的灵气争相往他身上涌。晏瑾无法抗拒,只得一并容纳,脸色逐渐涨得通红。

  沈知弦暗叫不妙,以晏瑾此时的境界,体内灵气海之大小,根本无法尽数容纳这么多灵气,若是强行容纳,只会毁坏灵根,撑爆他的灵气海!

  他不及细想,抬手就握住了晏瑾的手腕,顾不得四长老的叮嘱,调动灵力替他阻拦外界蜂拥而至的灵气。

  仿佛是整个峰顶的灵气都在往这儿聚拢,沈知弦喘息着,心头隐约浮现痛感,可他不敢停手——他这个时候要是停手了,晏瑾要被这些疯狂的灵气吞没撕碎。

  他眼前有些发黑,外界的灵力在横冲直撞,晏瑾体内无法尽数容纳的灵气也在冲撞着他,叫他几乎承受不住。

  “师尊!”正煎熬时,晏瑾忽地惨然失声,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声音都在颤抖,“求您放过弟子……求您……”

  沈知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晃神,诧异地一抬头,就被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住,各种声音瞬间充斥耳中,混乱又嘈杂——

  晏瑾的情绪波动太厉害,以至于牵动了四周的灵气,将沈知弦的意识也一块带入他的梦境中了。

  初时的黑暗过后,便是一片素白,人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冽冽寒风声。沈知弦视线刚恢复清明,一团雪花就扑面而来。

  他匆匆一躲,雪花擦着他耳朵边飞去,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沈知弦反应过来,心知是入了晏瑾升阶渡劫的梦境——这多半便是导致晏瑾不能安稳升阶的源头了。

  他有心想弄清楚晏瑾究竟在介怀着什么,便也不急着离开,往四周一看,这里是……思过崖?晏瑾梦见了思过崖?

  在晏瑾的梦境里,沈知弦就是一团空气,心念一动,便轻飘飘地往峰顶“走”。

  那浅浅的小山洞里,果然蜷缩着一个瘦削的小少年。他衣衫褴褛,被冰雪掩埋了大半边身体,半睁着眼,手指颤了许久,都凝不起一丝灵气——他的灵根被冻伤了。

  沈知弦愣了愣,这和他记忆中不一样,倒是符合原书剧情……不对,晏瑾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小少年脸色苍白如瓷,几乎要和白雪融作一体了。沈知弦有点心疼,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主角,也是养过好几年的徒弟。

  他下意识想碰碰小少年的脸,什么都碰不到。然而小少年似有所觉,朝他这个方向略略睁大了眼,露出一点迷茫的神色。

  下一瞬场景骤变,沈知弦只觉得眼前一花,满身是血的小少年倒在地上,浑身痉挛着,艰难地仰起头来看他。

  “师尊……”小少年脸上是卑微又绝望的神色,声声泣血地祈求着,“求您……”

  他身上全是伤口,剑气割的小刀划的,一道道血淋淋的。他痛到极致,声音沙哑得不像样,“求您……求您放过弟子……”

  沈知弦心疼得手都在颤抖,想也不想地就要将小少年抱起来,但另一个人要比他更快一步——

  神色冷漠的白衣人漫不经心地几步越过他,站到小少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长剑缓慢又无情地举起。

  锋利的剑尖搁在少年为数不多的完好肌肤上,轻轻一点,血珠子就冒了出来。

  沈知弦震惊地看着另一个“自己”,轻描淡写地挑断了少年的灵根后,像是失了兴趣,随手将剑一扔,就漠然离去,觉得整个灵魂都在颤抖,甚至连场景再度转换为思过崖都没有留意——怪不得!

  原来如此!

  一瞬间什么谜团都解开了,为何当初思过崖初见时,小少年会这般排斥他、甚至目露恨意,那是因为晏瑾他是重生的啊!

  为何晏瑾对他芥蒂这般深,三年多了仍旧这般防备和疏远,那是因为,在晏瑾眼里,他就是前世断他灵根害他殒命的凶手啊!

  沈知弦意识回笼,恍惚了一瞬才回神,一回神便见晏瑾快要撑不住了,连忙找出来灵丹喂他。

  可晏瑾很不配合,在不停挣扎着,躲避着梦中的折磨。沈知弦差点儿摁不住人,好不容易才把灵丹给他喂下去。

  还好找四长老要了灵丹,就算晏瑾这次升阶失败也不会太伤身。

  灵丹入口即化作灵液,飞快地起着作用,四处冲撞的灵力逐渐平复下来。晏瑾的身体还在微微痉挛着,但显然已经在慢慢平静下来了。

  “师尊……”沈知弦还是像三年前哄小晏瑾一样,抱着他轻柔缓慢地拍着背,闻声下意识地“嗯?”了声。

  他还以为晏瑾醒了,将人略略拉开些距离才发现晏瑾仍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缀着颗汗珠。

  沈知弦拈起袖子替他擦了汗,没说话,见他不颤了,只道是没事了,正要扶着他躺下,却被他猛地拽住了袖子。

  “师尊……”晏瑾幽幽地睁开了眼,黑漆漆的眼里弥漫着一层雾气,有些迷蒙,像是还沉浸在梦境里。他道:“您是不是要杀我了?”

  沈知弦没有来得心头一跳,低头望他,一时分不清他是犹在梦中还是已经清醒了。

  青年俊朗的面容上有一丝疲倦和脆弱,他眨了眨眼,那眸底的雾气就更浓了,昏昏然似乎又要睡过去一般,“师尊。”

  沈知弦惊疑不定。

  青年轻声道:“……太疼了,您还是一剑将弟子杀了吧。”他喘息一声,近乎呢喃,“只消一剑……就结束了……”

  尾音渐渐消散,晏瑾松开手,闭了眼,引颈就戮般,是全然无防备的姿态。

  他的剑就搁在床榻边。

  无论是他还是沈知弦,一伸手就能摸到。

  晏瑾周身的灵气渐渐平静下来,近乎弥散——那是升阶失败的迹象,因为晏瑾走不出他的梦境。

  沈知弦抿了抿唇,伸手拿过长剑,握住他的手,温和又不失强势地把剑柄放在他的手心,又微微用力,让他牢牢握住。

  “睁眼。”

  晏瑾茫茫然地睁开了眼。

  “低头看。”

  晏瑾顺从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低头看剑。

  沈知弦一手覆在他手上,和他一同握着剑柄,另一手握住剑鞘,略一用力,长剑出鞘半尺,泠泠剑光带起些许寒意。

  “看到了吗?”沈知弦平静道,“为师赠你剑,不是让你怂着的。谁要欺负你,拔剑便是。”

  话音刚落,灵气陡然间又翻涌了起来,晏瑾清晰地听见,灵气海中那禁锢着他修为的屏障,砰然碎裂。

第17章 相扣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出乎彼此意料。

  晏瑾不会想到,表面平静的沈知弦其实内心已经震惊成乱码,沈知弦也不会想到,他佯装镇定地前脚刚走,门刚掩上,晏瑾便将那一点儿茫然和脆弱收敛得一干二净。

  他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剑,眼底雾气逐渐散去,一抹赤红若隐若现。

  又梦见了上辈子的事,他情绪起伏不定,方才睁眼时甚至有那么瞬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不知沈知弦何时进的屋,也不知沈知弦进来后做了什么……但依照方才的情形,或许沈知弦也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最多是以为自己梦见了过往被欺负的事。

  手背上似乎还留有沈知弦掌心的余温,他唰得一声将剑推回剑鞘,随手掷回榻边。

  剑身不知碰着了什么,清脆的一声响,晏瑾下意识望过去,就望见了一个小玉瓶。

  是沈知弦惯常用来装灵丹的小玉瓶,想来是方才一番折腾掉在这,忘拿了。

  他将小玉瓶拾起,捏在指间晃了晃,没有声音,是空的。

  有隐约一点儿药味从没盖紧的瓶口散发出来,晏瑾抿了抿唇,忽然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就好像……他方才吃过?

  他舌尖舔了舔嘴唇,尝到了一丝残留的药味,迟疑片刻,他轻轻挑开瓶盖,置于鼻端闻了闻,确定了这个猜测。

  淡淡药香中,晏瑾沉默许久,才将瓶盖盖好,赤足下了榻,在柜子里翻出来一个小包裹。

  小包裹因极少拿出来翻动,布料还很新。晏瑾解开小包裹,将那个空玉瓶也放了进去,重新系好结,放回柜子里去。

  小包裹拿起来时,传来叮当轻响,是里头一堆玉瓶相碰的声音。

  清脆悦耳。

  一夜过去,仿佛无事发生。

  各自装傻的师徒俩继续表面和平地相处着。

  晏瑾沉默寡言依旧,沈知弦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也就继续若无其事地当什么都不知道,待他如旧——这件事拆穿了,对他弊大于利,他当然是愿意装傻到底了。

  至少要装傻到解决心疾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