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夕故年
沈知弦抬手,轻轻摩挲过画册首页的画像。
与晏瑾一般的身形,与晏瑾一般的气质,只是那脸上,带着半张面具的,将他半张脸遮挡得结结实实,只露出线条冷峻的下巴,与微微抿着的唇。
沈知弦的指尖在那唇上停驻了片刻,微微露出笑来,抬手将画册合上:“我要一本这个。”
“啊?”年轻姑娘没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问了一遍:“要这魔物的,还是要仙修们的?”
“要这个。”沈知弦点了点画着晏瑾的画册,大方地放下一颗上品灵石。
年轻姑娘没接灵石,先是手脚利落地替他选了本新画册,用纸包好递给沈知弦,好奇道:“公子怎么会想着买这个……几乎都没有仙修们买这本的呢。”
沈知弦温和笑着将画册接过:“因为榜首很帅,我很喜欢。”
被目瞪口呆的年轻姑娘目送着出了书斋门,天色也差不多暗了。后日才开始集会,沈知弦想了想,还是决定自个儿再住一晚,明天再去玄机楼。
玄机楼那群人,他可是印象深刻,上至掌门,下至小弟子,最是喜欢逮着人算命,还尽喜欢替他算姻缘,他实在是遭不住这份热情。
先去定了客栈房间,沈知弦便去吃晚饭,吃完了也懒得再去街上闲走了,打算直接回房里歇息去。
甫一推开门,他就察觉不妙,极为迅速地侧身一避——没避过,晏瑾实在是太懂他了,正正拦截在他的躲避路线上,将他抱了个满怀,反手又关紧了门。
沈知弦笑着唤了声阿瑾,问:“怎么来啦?”
虽然是问句,倒也没有太大的惊讶,晏瑾懂他,他也很懂晏瑾,那一夜晏瑾不回话,他就猜到这小徒弟要想法子来找他了。
晏瑾抱着他在床榻边坐下,闷闷不乐地将脑袋搁在沈知弦肩头:“我若不来,又要好久见不着岁见了。”
沈知弦抱着他轻车熟路哄了两句,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冲冲地翻出来那美人榜给晏瑾看:“我觉得这画师水平还不够,画不出阿瑾三分姿色,太敷衍了。”
“而且这才一个姿势,全然体现不出阿瑾的俊俏,就该多画几个样子……哎呀,这画师见不到阿瑾真面目,作品到底是差了些。”
晏瑾只轻轻瞥了一眼,便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知弦:“岁见画。”
“嗯?”
“岁见若想画,我什么姿势都可以摆给岁见看。”低沉的嗓音充满诱惑,晏瑾偏头,嘴唇几乎要碰着沈知弦的耳垂了,“若是看不够,岁见甚至可以摸一摸……”
沈知弦实在是受不了他这腔调说话,被他喷了一耳朵的热气,浑身都忍不住要发软,没好气地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下意识就回道:“我想看你不穿衣服呢,你也给看吗……”
大抵是距离容易产生美,小别容易让人生出些旖旎心思,这一年来,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前世的岁见又回来了——是那个时不时就喜欢撩拨晏瑾的岁见。
后来是怎么煽风点火闹起来的,沈知弦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最后关头晏瑾突然停了手。
沈知弦好歹是个正常的大男人,该有的反应全都有。这回两人闹得格外厉害,沈知弦迷蒙之中,都下定决心要给晏瑾了,几乎是无限纵容着晏瑾的一举一动。
结果晏瑾原地刹车。
沈知弦气得想咬他,面色泛着红,微微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给什么弄的,他咬着牙恨声道:“你给不给?”
晏瑾显然也是很难受,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额头滑落,可他手撑在沈知弦身侧,就是不碰他,摇了摇头,艰难道:“这儿不好,会委屈你……”
沈知弦得不到满足,简直要崩溃了,声音又气又软:“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委屈个什么劲……上一世也没见你讲究这么多呀!”
之前两人一直是一人真身一人幻影,再亲昵也没法做到最后一步,这回好不容易两人是重逢了,彼此都是真实的,沈知弦也就没刻意忍着了。
……横竖两人上一世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这种事情,沈知弦选择随心所欲。
只要他高兴,只要晏瑾高兴,怎么都可以。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先喊停的居然是晏瑾。
沈知弦气得浑身都在冒火,恨不得拔剑砍他,忍了又忍,最后一脚将晏瑾揣了下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呜呜呜。
九月一啦,开学快乐。我也想开学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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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猫儿
沈知弦第二日上玄机楼的时候,仍旧是一肚子火气。
能灭火的人提着裤子就跑了——虽然跑前还是替沈知弦略略解决了一下, 但沈知弦仍旧没能得到完全满足。他想起来在现代时曾听过的一个词, 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恨恨地骂了一句。
晏瑾这个小作精!都给惯成什么样了!
下次再见,一根手指头都不许他碰!
他脸上笑容是惯常的温和, 但要是熟悉他的人见了,就能隐约看出来一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
玄机楼主名唤邬悬, 他与沈知弦倒是不算太熟, 但常年接触神神道道的人总是比较细心敏锐, 他感受到沈知弦身上有一点儿不同寻常, 试探性地问:“沈宗主是遇着什么事了?”
沈知弦矜贵得体地微笑摇头:“无甚大事。只是昨日来的途中见着了一只狼崽儿,凶得很, 咬了一口就跑了。”
邬悬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没接着问,引着他与其他人见面。
这次的小集会气氛要比上一次严肃得多。邬悬神色有些凝重, 将绘制的卦象摆在众人面前:“师门规矩卦不二算, 本君前些日子算了这一卦, 今日不便再算一次——诸位请瞧一瞧这结果罢。”
他将卦象解释了一番, 最终只叹息着落下一个“大凶”的结论:“若无机遇,此行甚是危险。”
“再艰难也是要去的。我们这些老家伙, 该护着小辈们。”略显圆润的药宗宗主薛慈摸了摸下巴, 笑呵呵道:“我们药宗什么不多,灵丹妙药倒是不少。各位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便是了。”
其余几位与会者,包括沈知弦在内, 都各自表了态。虽说邬悬开门见山的就表示了危险重重,不过也没有谁表现出不同意的。
毕竟事关整个修仙界的安危,他们处于上层的宗门,总不能退缩,这事情早解决了也早安心。
那些逃逸的妖魔鬼怪们也不是各自分散的,它们在被众仙修们追杀了一段时间后,学乖了,开始抱团起来。
据各宗门各种手段的探查,最终是确定了一个最可能藏匿着大部分魔物的地点。
众人一顿推敲,决定给这些妖魔来个釜底抽薪大围剿——就算不能尽数将它们除去,也要尽可能将那处地方暂时封印起来。
带得太多人去,反而容易惊动妖魔们。众人一番商议,最终决定就由着他们在场的人去打头阵,后续再安排清理与接应的弟子们跟上。
在场的几乎都是各宗门的宗主,年纪较大的老狐狸们了,只有千音阁来的是位年轻的大弟子连琴,瞧着大概与沈知弦差不多大,怀里抱着张古琴,在一众前辈面前也不卑不亢,彬彬有礼。
据闻千音阁阁主身体抱恙,连琴则是千音阁内定的下一任阁主,掌权已久,资质也是整个仙修界里数一数二的优秀,他代替千音阁阁主来此集会,也是正常。
邬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知弦,感叹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要被年轻人们追上啦。”
事不宜迟,众人又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剩余事宜,一群人过去太引人注目,独自行走又没个照应,最后众人分作两组行事。
一组在前打头阵,一组在后引着各宗门弟子。
沈知弦与玄机楼邬悬、药宗薛慈以及千音阁连琴分得一组,是要先一步出发的。
各种事情敲定后,众人分头行事。然而沈知弦几人刚走到山脚下,便迎面而来一位黑衣青年。
看见这人,沈知弦眉心就不自觉地抽了抽,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忍不住飙升。
那黑衣青年径直拦在几人面前,视线从沈知弦开始移到邬悬神身上,神色微微一动,似有些迟疑:“玄机楼主?”
他的气质沉冷,修为内敛,邬悬一时竟也不能看破他的境界,不答反问:“你是何人?”
黑衣青年气质沉冷,闻言从怀里摸出来一封信函:“明州谌家应约而来。”
邬悬将那信函展开仔细看了看,确认了它的真实性,他微蹙的眉头略略松开,带起一点笑容:“此处人多,还请借一步说话。”
五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交流了一番。
明州有许多隐世大宗,实力相当强大,只是他们习惯避世不出,只有宗族里小辈偶尔会出来历练。
邬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他们发过去邀约信函的,心里也没抱太大希望,前几日见明州无人来,他便没再放在心上,谁知眼下居然见着了人。
不过邬悬也没有被这信函冲昏头脑,他谨慎地询问青年的身份,青年意会了他的怀疑,二话不说,掏出来一块雕刻精致玉佩。
玉佩上灵气精纯,约莫是宗族世家里证明身份的物件。
邬悬道了声冒犯,伸手取过玉佩仔细看了。在场众人中,多少都知道明州隐世宗族,但只有邬悬对他们比较有研究。
那玉佩确实是真的,是明州谌家独有的标志。
邬悬笑容里带起了几分真心,当下长话短说重新商议一番,最终青年谌晏得以加入。
沈知弦睨着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还谌晏呢。
他们所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谌洌与明州谌家有关系,也不知道晏瑾是用了什么法子弄来这么个玉佩,装作是谌家的人。
晏瑾改容换貌装作谌家人,沈知弦也不拆穿他,只作不认识,也不同他讲话。一路上众人各自骑着坐骑赶路,晏瑾便有意无意地凑到沈知弦身边。
沈知弦只当看不见,笑吟吟地同连琴讲话。
晏瑾抿了抿唇,望向连琴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流露出一点儿危险的意味。连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然而他偏头望去时,却又只看见这沉默的青年正目视前方,身板坐得端正,像是从未曾望过来一般。
就这般走了几日,连总是笑呵呵的、人如其名满目慈祥的药宗宗主薛慈都觉得不太对了。
他们虽然表面上是接纳了晏瑾同行,但实际上还是会对他抱有防备的,毕竟明州的这些个大宗族隐世不出许久,揣着什么心思谁都不知道,只是这青年……
是不是对他们沈宗主太关注了点?
再一次看见青年下意识就选择在沈知弦身边坐下后,邬悬不动声色地笑道:“谌君之前与沈宗主相识?”
“不认识。”
“久仰。”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邬悬笑眯眯地喝了口茶,打趣了几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略略休息了一番,众人又开始赶路。
出茶楼的时候,沈知弦不知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最后,而晏瑾自然而然地也慢了脚步。
一抹绿意悄悄地从晏瑾袖子里钻出来,飞快地跳到了沈知弦的袖子上,又轻车熟路地攀爬到沈知弦肩头,唧唧啾啾地叫。
前头几人听见动静,下意识回头来看,薛慈一看见小草芽眼就亮了亮,他是药宗出身,对灵植极为看重,虽然不认得小草芽是何品种,但一眼就能看出它不同寻常:“这是沈君养的小灵植?”
沈知弦笑吟吟的,晏瑾不说话,他便不否认:“看着有趣便养着了。”
灵植开窍虽然稀罕,但也不是没有,不过像沈知弦一样养了当小灵宠的倒是很少见。薛慈又瞧了它几眼,感受到小草芽身上蓬勃的灵气,有些心动:“不知老夫能否近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