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 第268章

作者:与沫 标签: 系统 升级流 穿越重生

僵持片刻,邵宝儿忽然“噗嗤”一笑,露出和过去一样带着几分可爱和天真的笑容,现在的她看上去简直就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了。她笑着轻叹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带着几分怀念和柔软,却什么话也没说,微微欠了欠身,转身走了。

容远目送着她离开,静立半晌,才继续走上楼去。

他们曾经生死相依,共同逃亡;她曾经赌上命来救他,那具柔软的躯体在他的怀里渐渐停止了呼吸;她曾是他成为《功德簿》契约者的契机和动力。

然而,他踏上了这条路,两人之间却几乎再也没有了交集。如今再见,不过是相视一笑、各奔东西罢了。

说不清是惆怅还是伤感,淡淡的情绪在心头如一缕雾气飘过,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三楼到九楼,不过是短短的一段距离,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容远顺利地找到了萧萧留下来的东西——这一楼层唯一的一张书桌上,摆着一个完全密封的金属盒,四面甚至连个花纹都没有,也找不到钥匙孔。盒子顶部,用娟秀的字体刻着《功德记录手札》和一个简短的说明,大致就是说盒子里面的东西有缘人才能得之,警告后人不能暴力打开这个盒子,不然里面的机关会将所有的物品都摧毁。

容远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金属盒并不是功德商城的兑换物,而是人工浇铸而成,盒子表面还残留着制作者并不精湛的工艺所导致的各种痕迹。盒子本身并没有任何机关能让它打开,至于内部……容远用弦力探索了一下,发现里面除了一本纸质的手册以外,还有大量的粉末和絮状物,只要有一点火花或者强烈的撞击,手册就会立刻被烧成灰。

这个设计并不十分精妙,现代社会其实就有无数种办法可以取出里面的东西。但厚厚的金属外壳隔绝了几乎所有的探测手段,在不真正弄清楚内部设计的前提下,想必也没有人敢贸然打开。

但这对容远来说并不算什么难题,他手下微微一震,金属盒中间忽然出现了一个比头发丝更细的缝隙,如果不用放大镜肉眼甚至看不到。容远轻轻一推,盒子分成两半,白色丝絮一样的东西涌出来,露出一本书册的边角。

容远将这最后一本《功德记录手札》拿出来,抖落上面的杂物,在桌边坐下来,静了静心,然后才翻开。

这本手札上,记录了萧萧成为《功德簿》契约者最初的一段时间。那时她还叫萧清澄,不过才十来岁,却能在战争中倾尽家财支援糖国的军队,更是毫不吝啬的救助了许多人。曾经糖军在一座重要枢纽城市的保卫战中失利,城市沦陷,敌国軍队要对该城市中已经放下武器的军民甚至包括周围的村镇都要展开大规模的屠杀。然而在敌军疯狂屠杀的第二天一早,萧清澄突然奇迹般地出现在城下,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几十箱金银财宝,盖子全都打开了,堆满的纯金首饰甚至从箱子边缘溢出来,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足以让任何人失去理智的璀璨金光。

她用金钱买下了所有人的命。

敌军原本只想把财宝抢走、对萧清澄也欲行不轨,但一来,萧清澄许诺只要对方遵守诺言,之后还能再给他们两倍的珠宝;二来,女孩虽然不曾声色俱厉咄咄逼人,但她目光清正从容镇定、语气坚决又鞭辟入里,满身的气度风华生生震慑了杀人杀到几乎失去理智的敌军,硬是没有一个人敢加一指伤害。敌军的司令官对她始终十分恭敬有礼,又有两倍的财宝在前面吊着,屠杀刚开了头就被硬生生的停止,萧清澄为糖军的反攻争取了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后,护送“财宝”的人员刚刚入城,就打破箱子,从金银珠宝下面抽出武器,用外面埋伏的部队里应外合夺下城门。一天一夜的厮杀后敌军不得不放弃城市向东逃窜,临走时还放了一把火,然而随后天降暴雨,不过几分钟就浇灭了火焰。

这段传奇故事至今仍然在糖国流传,只是隐没了故事中萧清澄的名字。传说的后半段,是敌军在逃跑中仍然不忘带上那几十箱财宝,为此还牺牲了许多人。在他们逃出几百里好不容易找到大部队安顿下来的时候,上司问起经过,打开箱子,却发现里面全都是石头,根本没有想象中的泼天财富。

但箱子完好无损,连封条都是原模原样的,看守宝箱的士兵信誓旦旦绝没有任何人动过。那价值无法估量的财宝,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故事很离奇,但当时的目击证人非常多,真实性毋庸置疑。据说敌军的司令官几十年后作为战犯被审判,临去世前还念念不忘那时的少女,在记者采访时他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知道她是谁。这段故事流传到现在几乎已经面目全非,被改编成各种抗战剧中的高潮环节,少女也被安上了各种各样的身份,如正义勇敢美丽的糖国军人、糖军高层的私生女、留学归来的贵族少女、神秘莫测的隐士家族、男扮女装的戏子、掌握仙术的修真者、骗术一流的下九流中的爱国者等等。

容远知道,借助《功德簿》之力做到这些并不难。重点是,在这件事之后,萧清澄的功德达到百万,由此出现的一条新规则。

而这条规则,是容远永远都无法看到的。

因为它出现的条件有两个:第一,契约者初始功德必须是正值;第二,百万功德,必须全部通过善行而得到,如果在这期间主动杀害了任何人——哪怕是负功德达到天文数字的恶人,这条规则也一样不会出现。

第274章 告别与开始

碍于《功德簿》保密的规则,萧清澄并没有把具体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写下来,只是用较为隐晦的方式暗示了其中的内容和她的推测。容远看了两遍,才渐渐回过味来。

这一条新规则,与其说是规则,不如说是提示,而且只显示了一小半。

在萧清澄的记录中,这条规则提示了《功德簿》的来历,如果契约者能按照提示一直追寻下去,最终或许可以探索到它的本质,真正成为《功德簿》的掌控者,而不再仅仅是被《功德簿》限制和约束的契约关系。

《功德簿》中过去也有过当一条规则的内容涉及的情况比较复杂时,并不会一次性全部显示出来,而是根据契约者的触发条件逐一出现的情况。这条规则也是如此,第一个提示其实非常模糊,萧清澄推测,在功德达到千万、一亿、十亿或者更多的时候,剩下的更加具体明确的提示也会逐一显现出来,最终会将契约者引领到《功德簿》的起源之地,使得《功德簿》成为契约者的一部分,成为他或她手中的一个道具,惩恶扬善所获得的功德,也不再是单纯的数字,而会变成契约者本身的力量。

换言之,就是以《功德簿》为神器,成神!

同时,她还猜想,如果契约者选择的是彻底的惩恶之路而完全杜绝行善的话,《功德簿》中也会有类似的提示性规则,只不过这种规则会将契约者引领上完全不同的道路——即放弃追寻《功德簿》的本质,而是找到能够毁灭《功德簿》的方法,从此以后彻底脱离《功德簿》的束缚,不会再因为负功德或者解除契约而伤害到自身,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却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约束,行善或者作恶都在其一念之间。

这是魔之道。

不过后者仅仅只是萧清澄的猜想,她用了很多不确定的词语,显示出其本人在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其实内心也有很多疑惑和迷茫。

容远不知道萧清澄是不是当时也曾经想过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直到寻找到所有秘密的源头。手札后面的记录十分零散混乱,他半蒙半猜,将当年发生的事拼凑出了一个轮廓。

为了阻止屠城,萧清澄动用了很多功德商城中的黑科技。涉及的人员太多根本无法封锁消息,事情传出去以后,谣言越传越离谱,那时候的人们虽然信息闭塞生活单调,但脑洞一点也不逊色于百年后的现代人。百姓愚昧,谣言越荒诞,他们传得越高兴,其实内心深处的信任度也就越低,有识之士更加不会相信这样的传说,而是用各种巧妙的机关和策略来解释这件事。

但距离萧萧越近的人,越聪明的人,越发清楚在她决定孤身去谈判的时候,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后援和帮手,也就越了解她在这件事中表现出了怎样神奇的力量。

所以,那件事后不久,萧清澄就面临了最爱的人和最信任的人的同时背叛,身边的亲信几乎被屠杀殆尽,仅剩的几个萧氏旁支全都死了,一直视为伙伴的糖军中也有一些人开始打她的注意。她一度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身受重伤濒临死亡,这期间女孩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路程容远不得而知。只是在那之前,萧清澄虽然也经历战火和死亡,但因为《功德簿》的关系实际上并没有受到多少磨难,因此心底中一直保留着人性最光辉的一面和深深的信任;在那之后,她化身复仇的修罗秘密杀死了所有伤害她至亲的人,同时对战争的支援也有所保留,只要的精力都放在研制全仿真智能机器人和为自己准备退路上。

因为复仇,萧清澄失去了继续获得后续提示的资格,她本人似乎也没有探索下去的欲望。因此在复仇结束后,她把这本《功德记录手札》封印在这个金属盒中,也许还是抱着能够给后人一点提示的期望,但那时,她的心底或许就已经存着毁灭《功德簿》的想法了——从她保留这本手札、却又将其封印得如此严密这种充满矛盾性的行为中,不难看出其中冲突不断的想法。

在那之后,萧清澄似乎再也没有记录过关于《功德簿》的只言片语。因此容远对她比较了解的,就是其后她化名为萧萧开始跟自己接触的时候了。只是那时,因为信息量不对等,他本身的阅历和能力也都比较浅薄,因此他看萧萧始终如雾里看花看不分明,内心的敌意和警惕让他们从来都没有过真正比较信任和亲密的接触,他连萧萧的本名都不知道,自然也不可能了解更加隐秘的消息了。

容远翻开手札其中的一页,满满一张上,都是萧清澄手绘的一副图画——其形体似乎是神兽白泽,但她把神兽的躯体画得十分怪异,头上的羊角变成了形状奇怪的鹿角,还添加了一些怪异的花纹,后背多了一对神话传说中根本不存在的巨大翅膀,最后将神兽画成了一只四不像。但从那极度认真的笔触看来,这幅画并不是她随手乱描出来的,而是为了力求达到某种精准的描述而不得不如此。

这幅画,就是萧萧留下来的“提示规则”。

容远相信原本的规则内容应该比这简单直白许多,但基于保密原则以及这种特殊规则的限制,她甚至不能用比较模糊的字眼将其书写下来,只能画出这样一个四不像的图案来。比起萧清澄当初,容远得到的这个提示更加隐晦,他也不可能得到那条规则后续的内容。但不可否认,在看过这些文字以后,他的内心已然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想要踏上寻找答案的路程。

……

胖猫乱翻了一阵书以后,被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差点睡过去。他眼珠子转了转,放下书轻手轻脚地蹭到金阳边上,搓着手问:“金阳哥,小远哥上去大半天了都没有消息,你说……咱们是不是有必要上去看看?”

不远处的容景早就等得心焦,立刻把耳朵竖起来,眼巴巴地看过来。

金阳刚找了一本画册给金沄看,还给他讲述画册中描述的历史故事,闻言无奈地笑了一下,刚要开口,忽然见抱在怀里的金沄抬头看向楼梯,目光专注的程度似乎已经忘了他这个父亲的存在。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金阳抱起儿子站起来转过身,只见容远从楼上走下来,看上去似乎与之前没有还什么变化,但他一开口,就扔下一个大雷。

“我要走了,咱们就此告别吧。”

众人大惊,容景脱口而出:“走?哥你要去哪儿?”

“这么仓促?”金阳皱眉道:“家里婷婷做了饭,我爸妈、周圆、还有以前的同学朋友……你不想再见一面吗?”说话的同时,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苍白无力——容远从来不是会在乎什么告别仪式的人。

容远轻轻摇头说:“没有必要。所有必须要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晚两天早两天,也没有什么区别,不如现在就走。”

离别必有痛楚,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留在地球上的每分每秒,他都相当于是一颗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与其提心吊胆地留下来,不如趁早离开。

“你们这话头儿,我怎么听着感觉这么不对味呢?”胖猫眨巴着小眼睛说:“听这意思,怎么就跟小远哥离开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一样。”

“哥……”容景哀求地看向容远,却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