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寂烟雨
至于平日戴的发饰、项圈、腰佩等一应皆无,就连他平时用的匕首、扇子、镇纸等各样小玩意也全然不在。
樘华轻呼一口气,再睁眼时,眼里多了几分坚定清明。
“公子。”黄管事在外面轻叩,樘华吱呀一声打开马车门,却见黄管事提着一只大食盒,“出城路上多有不便,今日早午餐食老奴已备下。”
樘华看了眼食盒,冷淡地让了位置,让他将食盒放在桌上。
黄管事脸上堆着笑,“二公子可有事要吩咐?”
“无。”
“那老奴帮您关上车门罢?”
樘华见他弯腰在旁边候着,微微颔首。
马车门吱呀一声关上,樘华尚带少年清亮的嗓音低低响起,“启程。”
“是。”马夫恭敬应一声,马鞭轻挥,马儿哒哒踏出马蹄,车轮轻轻滚动向前,带着樘华离开顾王府侧门。
樘华不由想起昨夜坐的汽车,眼睛微眯。
马车有顾王府的标识,畅通无阻,约一个半个时辰后,顺利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往远郊而去。
樘华草草用了早点,又睡了觉,再掀起窗边的布帘子时,外头景色已变成一块块整齐的庄稼地及远山小河。
车夫犹在前面赶车,此时日头离到正中还有一些距离,一时不必忧心午歇。
樘华松一口气,这才伸手从怀里掏出《西游记》来,放松身子,珍惜地摸了摸。
出来后,他便不用费劲心思掩藏这书。
中午马要歇息,车夫训练有素地找了驿馆,樘华未管此类杂事,只在荷包内藏好身份纸与路引等,又摸摸衣衫下贴肉带着的墨玉佩,用过饭后便去了驿馆上院歇息。
马车走走停停,樘华心里头有些纳闷,不知是谁的主意,将他打发到那样远的地方。
当晚他仍在驿馆歇息,樘华关好房门锁好窗,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忙在心里拼命想着墙上那道门。
可惜收获不大,他瞪着墙瞪了许久,眼睛都要脱眶,也不见那道熟悉的光影。
哪怕早有预料,樘华心里仍沮丧得不成,整个人都蔫了。
第二日起来时,他眼下带着一抹青黑,脸颊有些苍白,向来清亮有神的瞳仁亦有些暗淡。
车夫见状,悄然打量的目光收回大半,哪家小公子被发配到庄子里去,估计都得这模样。
第二日下午,马车终究到了庄子上。
庄头带着人来迎接,恭敬又不失亲热地将樘华带到早清扫出来的院子。
此院临湖,专门建了两层,好供人登高望远。院子一进,景致不错,想来原本便是供消暑的别院。
院内也清静,离庄头等下仆的院子隔着好一段距离,那边动静多半无法打扰这头。
樘华看到这些,看庄头何锐一眼,“我大兄吩咐过?”
何锐并未收到过消息,此时不敢妄言,只垂眼陪着小心道:“上面只叫我等好好伺候二公子。”
樘华点点头,道:“我不喜人近身,丫鬟带出去,换两个机灵小厮来,除我唤之外,莫靠近我院子。”
“是。”
樘华吩咐完,何锐迅速带人出去,不一会儿派来两个小厮。
樘华瞥小厮一眼,“每日用饭食之时过来,我若有事便吩咐你等去办,无事你们便歇着罢,莫要靠近此院。”
两个小厮紧张得很,听到他这吩咐,知晓今日无事叫他们做,低应了一声,赶紧退了出去。
樘华用过饭,点起蜡烛看了会书,而后仍不死心,关好门窗,拼命去想墙上那道缝,期待再见到它。
也不知过了多久,卧室墙上果然透出若隐若现的光。
樘华心中一喜,攥住拳头,轻轻叩了叩那扇忽然出现的门,将门打开,“先生!”
阮时解仍在宽大的书桌后处理公务,连身上衣裳都是樘华眼熟的那几个风格,他抬眼看过来,语气温和:“来了?”
樘华压不住心中的喜意,小跑几步,在书桌前站定,眼睛晶亮,“嗯,先生,我又来了。我找到了墙上那道门!”
阮时解心中一动,“跟你平时见到那门一样?”
“无甚差别。”
阮时解沉吟道:“看来这扇门跟着你,并非跟着房间。”
樘华激动:“那是否我无论到了何处都能从墙上打开门来先生您这?”
“这说不好,日后还得多试验几次。”
樘华闻言忽地想起来,“昨日我也想来着,但驿站的墙上未看见门,只能遗憾作罢,恐怕这门亦是时灵时不灵。”
阮时解道:“如有机会,你可换间房试。”
樘华将此事记在心底,认真点头应下。
再次重逢,两人心里都有些喜意,心情也挺放松。
阮时解从小冰箱里拿出饮品,将其中的牛奶递给樘华,自己则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示意樘华坐。
“你目前如何?到庄子里了么?”
“嗯。”樘华点头,笑了一下,“庄子离皇都有些远,马车走了近两日,想来日后会清静许多。”
阮时解问他:“你今年几岁?日后有什么打算?”
“啊?我今年十六,至于打算——”樘华面上泛起迟疑,他抓着牛奶盒,好一会方道:“我想多读些书,日后去恩考,看能否能谋得一官半职。”
“如果我没记错,你父亲是王爷?你这种身份也能参加科举?”
“并非科举,乃恩考,所有勋爵人家的子弟若想上进,便能参加恩考,皇上会取成绩优异者授官。”樘华道:“我年岁不小,做别的不大来得及,只能试试这个。”
阮时解见他这少年老成的模样,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意,“才十六岁的人,不要这样老气横秋。”
樘华抓抓脑袋,飞快地看了阮时解一眼,有些腼腆道:“那先生您现在几岁了?”
“我?我刚好大你一轮,今年二十八。”
“嗯?”樘华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先生,您已二十八,那您娶妻生子了么?”
“没有。”阮时解双眸中闪过点别的什么,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不过他很快回过神,看面前的少年一眼,声音低沉道:“我不娶妻,我喜欢的是男子。”
樘华脸上露出愕然神情,他未想到先生有龙阳之癖!
很快,樘华回过神来,他定了定心,努力让自己别失态,而后飞快转开话题,“我,我也未娶妻。”
阮时解瞬间笑起来,低笑声让樘华耳根发麻,漫上一层血红。
樘华霎时脸涨得通红。
“抱歉。”阮时解温和道:“没有笑你的意思,不过对于你这样的少年人来说,娶妻似乎太早了些。”
“哪早了?”樘华嘟囔,“许多人在我这年岁早已订下婚仪。”
阮时解目光温和,“也许,不过在我们这个时空,像你这样年纪的少年还在读书,如果有心悦的女子,还要被师长责问。”
“咦,那你们这里,男子一般是何年纪成婚?”
“我们这里律法规定,男子须得到二十二方能成婚。“
樘华听闻后,眼里露出羡慕神色,“这么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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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厮
樘华不知是否年岁尚小,脸上神情变化特别明显,常在阮时解面前显得一览无余。
阮时解见他神情,颇有些意外,“你不希望那么早成婚?”
樘华点头,脸上露出些惆怅,“我若现在成婚,定是母妃帮我相看,母妃不喜我,到时还不知要给我定哪家姑娘。”
阮时解问:“那现在如何?你母妃已经开始帮你相看?”
樘华摇摇头,面上带着些隐忧,“我兄长还未成婚,应当不至于那样快,恐怕再待两三年罢。”
阮时解见他神情低落,问:“你说要去大考,现在如何读书,可请了先生?”
樘华摇摇头,“未曾,乡下地方也无甚好先生。”
提及此处,他神情越发沮丧。
阮时解:“你们现在大考考什么内容?”
“策问、墨义、帖经、骑射。”樘华道,“大抵便考这些内容。”
阮时解沉吟,“你明天将你们考试的内容和要用到的书籍写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在这里帮你收集到相关信息。说回来,你学习如何?”
樘华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不如何?我骑射好一些,帖经也还成,其余不过尔尔。”
说着樘华耳根又有些发红,心里暗悔,早知有朝一日会遇上先生,先时上学堂便不偷懒了。
阮时解倒没觉得奇怪,作为贵族子弟,学习不认真仿佛才是常态,他沉吟道:“既然这样,以后我们每天增添一个学习环节,不一定学你大考要用的知识,先学一些经过千百年来,我们总结的科技知识。”
樘华用力点头,“都听您安排。”
“别紧张。”阮时解笑道:“你年纪还小,东西慢慢学,不难。”
阮时解说完看了下时间,“大概还有十六分钟,你想看电视么?还是在这里看会书?”
樘华原本想说看书,到底没忍住诱惑,他眼里带着渴求,“我想去看电视,看电视之前能向您再借一本书么?”
“有什么不可以?看上哪本自己拿。”
樘华小心翼翼拿起《西游记》中卷,而后跟在阮时解后面往楼下走去。
两人沿着楼梯往下,樘华一边小心走路一边东张西望,算上这次,他已经是第三次下楼,然而看到外面的东西仍然觉得十分新奇。
阮时解见他好奇,下完最后一阶楼梯后特地停下来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