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魂了 第47章

作者:禾韵 标签: 天作之和 灵魂转换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接着一盆子刺骨凉水当头淋了下来。

刚刚身子疼得似火烧,忽然间又如临冰窖,楚枭只觉所有感知在忽然间全部停止,他的身子在这种冷热交替间几乎要爆裂开来,锁链将他的手腕箍得极紧,没有一丝缝隙的贴合——连让他喘息的缝隙都没有。

被吊起的人发出一阵低低的哀鸣,类似濒死兽类从身体最深迸发出的求救,牢狱间的其他人并没有因为这种嘶声裂肺的声音而改变神色,只有椅间的华服青年更加不耐烦了,连连换了好几个坐姿,眼阴沉似鹰:“南蛮王,本王没什么时间,你就好好听清楚了。”

楚枭的下巴被狱卒狠狠抬起,他勉强的睁开眼,入眼都是一层水雾,发间的水滴还在不停跌下,连坐在不远处的青年也成了一个恍惚重叠着的光影水景。

“你们那个施法的巫术,现在在哪。”楚岳放慢了语速,字字清晰:“南蛮王,你要考虑清楚了,说了,本王保你一命,若不说,就休怪我大庆不守承诺了。”

“一个人换南城十万人性命,这笔买卖,你要考虑清楚。”

楚枭原本心灰意冷,没有半点求生意志,却硬生生被这几句不知所谓的荒唐对话给拉扯回来了几分清醒。

南蛮人是生是死又关他何事?

楚枭脑子里瞬间一片清明,如同风吹云堆,一下子便拨云见日了,他用力把头偏向一侧,很快就被狱卒又强扳了回来,但只要一眼他就看清了那被锁链困着的并不是他的手。

他的手从小习武,每根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又有力。

而这双手肤色偏黑,瘦弱似柴——

这根本不是他的身体。

他目瞪口呆,喉间千言万语逼得他剧烈哑咳起来。

这个可笑而荒唐的事实让楚枭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楚岳没有背叛他,那他的无情就不是针对他的,不是针对他的——楚枭简直比捡回一条命还要喜悦,颤栗不止,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只是被老天再度玩弄,不关楚岳的事,一点都不关楚岳的事……

楚岳没有因为权力欺骗背叛他。

在天上人间如此起起落落几回,饶是楚枭心里头也受惊过度,扛不太住了——这个南蛮王的身体已经是经历了不少风吹雨打,被冷水一浇灌,于是就萎的更厉害了。

狱卒在一边说道:“王爷,他咬舌自尽后就说不得话了,要不小的拿纸笔过来?”

楚岳点头同意。

狱卒解下楚枭的右手,将一支笔塞在他的手里,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这个身体手脚早已僵硬,手根本握不住笔,笔啪的一声掉到地上,狱卒捡起,然后又在掉下,如此两次之后,楚岳完全丧失掉了耐性,刷的站起,淡漠吩咐道:“等他写出来再交给本王。”

楚枭简直要恨死这对发抖无力的手了,可惜他又没法言语,只能狼狈的靠挣扎晃动铁链来制造声音——他太想留下青年,他现在这样孤立无助,这个身份简直没有好下场,老天爷给他开的玩笑一次比一次大,这次是大手笔玩真格的了!

楚岳相不相信这个荒唐诡秘的事实是另外一回事,如果现在不说出来苦头就会吃得更多,楚枭背脊发凉——要知道他对俘虏一向算不得宽容。

就不知道底下的人这次会不会继承他的做派。

楚岳半只脚踏在了狱门外,听到背后的巨响,略略回头,楚枭以为事有转机,谁知这时有小兵跑来通报了什么消息,楚岳听后脸色微喜,再也顾不得回头,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楚枭犹如困兽,眼睁睁的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在那条明暗不定的长廊外,无论自己怎么嘶吼都留不住。

铁门轰隆的关上,狱内重回黑暗。

楚枭颓然无力的闭上了眼。

想必南城已经被破,这里大概就是南蛮王宫了,这里的狱卒穿的也是他大庆的样式,明明就是自己的势力范围,都是自己的人——

老天爷真是个不长眼的王八蛋。

楚枭悲戚起来,这样想来,上一次的离魂原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排练而已,这次才是最后的重头戏,他觉得这个身体简直糟糕透了,没有任何可以活动的机会,就连握笔的力气也没有!

楚枭知道自己原先的身体只是受了点小伤而已,至于为什么要再次离魂,他真是一点点头绪也没有,其中没有任何理由迹象可循,或许和南蛮女巫的作法有关?

或许一点关系也没有。

楚枭想了许久,又饿又痛,但是狱卒们驻守在门外,仿佛没有意识到里头俘虏也是会肚饿的。

也是,他们并没有善待俘虏的习惯。

楚枭这辈子,什么痛都尝过了,就是没试过饥饿,他从小出生富贵豪门,就算行军打仗,也只是日子过得苦点,但自始自终都未和饥饿沾过一点关系。

牢狱里不见天日,也不知道时间究竟是过了多久,终于等到狱卒们开饭的时间,但是外头几个人围着桌子一坐,闷头闷脑的就开始动筷海吃,显然是把他给彻底忘记了!

楚枭瞪着栏外,但是这个肚子毫无帝王节操,没脸没皮的就自作主张的开始咕咕作响,楚枭还不知道肚子的响声可以这般大,而且丝毫不受意志的控制,擅自响个不停,简直……简直是丢光他的脸面,羞耻的他都想剖腹看个究竟了。

牢狱里头的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就在这个时候铁门外的缝隙里悄无声息的伸进来一支细管,一阵淡黄色烟雾从里头喷出。

楚枭闭目闻着饭香,默念大悲咒,忽听外头有碗筷落地的声音,他睁开眼,只见狱卒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倒在了地上,他心里一紧,但很快眼前一黑,胸口一堵,就再度失去意识了。

清清冷冷的诡异歌声,隐隐低低的回旋在耳侧边,像从遥远天外传来的笛声,时远时近,时尖时沉。楚枭有了丝知觉,回忆起自己失去意思的前一瞬间的状况,便知道这是要遭人劫狱的前兆了,如今迷药未退,视线仍然模糊,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四周是有人在的。

楚枭合拢思绪,心里飘晃晃的——他没底。

他自然知不能急躁,眼前的路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然能怎么样呢。

如同梦魇一般不肯消停的歌声终于沉寂下来了。

“还没醒么?”

有人在旁边低低叫了一声,然后药味扑进鼻间,他如同傀儡的被人拦腰扶起,然后被迫张开口,苦涩发腥的药汁流进喉间,楚枭连呛了好几声——这显然不是药效在起作用,无奈周围人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又如此炮制法,继续将苦药往楚枭里头灌去。

楚枭眼皮掀了掀,看见有好几个人在眼前来回晃动,他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只是眨眨眼,示意自己醒了,不必再这样折磨他了。

领头跪在楚枭面前的女人三十上下年岁,皮肤白皙,与四周这些人的肤色比起来,简直算是白得诡异了,她身上穿的是平常人家妇女的衣裙,全身灰扑扑毫无亮色,眉梢挑得高高的,转的陡峭,是少见的厉眉,眼神坚毅,看起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女人见楚枭醒来,闭眼呵了口气,放下一颗吊着的心,朝楚枭一拜,隐含激动:“王上,您终于醒了,您……受苦了。”

楚枭软着身子靠在床上,他看这地方应该还在南城内,跑不远——女人站了起来,但身后的一帮人还是低头跪着的,楚枭见女人指间透白,毫无死茧,脸上的表情并不生动也不合群,像是用陈旧画料涂抹上去的,又像挂着某种脸谱——这真是一个做女巫的好料子楚枭默默推测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楚岳这样急迫的寻找宫中做法的女巫,想必是把他离魂的原因归结于南蛮巫术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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