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aty
从气质上来说,金发碧眼确实像大小姐,但黑长直也更像, 由她说这句话,所有女兵们都一脸嘲讽的看向了金发碧眼。
恰巧这个时候,简陋的野战浴室开了门,一个男人走了出来——这是回来后卸了妆,干脆洗了个澡的顾辞久。
顾辞久已经在里边等了一阵了, 可外头这群妹子们话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他等得没了耐心, 当然就直接出来了。
带队的女军官看见顾辞久下意识身体站得更直, 还跟顾辞久点了点头,顾辞久回以微笑,转身走了。
菲亚和她的主要班底可都在现在这群妹子里,其中几位的反应算得上敏锐, 自然注意到了女军官与顾辞久的这一番互动。更注意到了顾辞久的那张异常英俊的脸,即便剃着难看的平头也依然将人的目光牢牢吸引住的脸。尤其他刚洗完澡,皮肤上带着水汽,给人一种嫩滑的感觉……
“长官, 他是谁?也是军官吗?”
“不,他只是个老兵, 救了这个团里四分之三人性命的老兵。”女军官貌似无意,实则把她们的反应都看进了眼里,“包括你们的英雄希尔薇,包括我,包括很多人。”
“那他怎么还只是个列兵?”金发碧眼又出声了,而且丝毫也没有掩饰她的不以为意和轻蔑。
“因为他是个男人,也只因为他是个男人。”女军官沉着脸,不满近乎要溢出来。
金发碧眼旁边的人戳了戳她,这位大小姐没有继续问什么,只是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白痴。”菲亚听见黑长直小声嘟囔——她跟黑长直站在一起。
“那毕竟是我们的战友。”菲亚好心的提心了一句,她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黑长直瞥了她一眼:“天真的白痴。”
这评价把菲亚气鼓了脸,她紧紧抿着嘴唇扭过头去没再说什么。
看过了军营就是吃饭,她们拿着铁皮的水杯去打饭,这简陋的条件又让金发碧眼大小姐嘀咕了一路,等到发现食物只有煮熟加了盐的土豆——大的一个,小的两个,外加一勺子看起来像是刷锅水的菜叶子汤,直接就让大小姐炸了。
“这是什么?!猪食吗?!”她直接打翻了自己的铁皮水杯,大声的叫嚷着。两个女军官过来,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押走了。
“还有其他人有意见吗?”希尔薇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
“报告!请问这顿饭是您特意训练我们,还是确实我们只能吃这些?如果是后者……那么我们不是有军官餐吗?”
军官餐又名女士餐,由肉排或香肠或者一块烤鸡,加上面包与一小杯红酒或者牛奶组成,当然,如果条件允许,还能更加丰盛一些。她们还在学校里的时候,吃的就是这些。对于一些平民女孩来说,这可是比自己家里的食物还要丰盛得多。
她们在学校里也被告知,参军之后只会吃得更好。
“你们知道费拉尔有多少士兵和军官吗?近八十万,而我们的后勤补给线时断时续,所以所有物资都要着重供应给前线部队,像我们这种用败兵和新兵临时捏起来的部队,就是后娘养的。还有疑问吗?”
“没有了。”
“我再次给你们一个机会,有人要退出吗?”
“……”
“要知道,像是那种大喊大叫的耍大小姐脾气,可不是退出,而是要进宪兵队,住小黑屋的。我现在给你们的机会,才是真正的退出,你们确定不抓住机会吗?”
少女们彼此看看,终于,有两个人站了出来。
希尔薇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回去收拾东西吧。”
其中一个其实站出来就后悔了——别管是怎么回去的,终归都是被退回去的,这就是留下了一个污点,未来她们很难在军队中再有发展了。可她站出来而让队伍出现的空位,已经被左右的女孩飞快的占满了。希尔薇也发了话,显然他们已经没有回头的资格了。
这个插曲之后,所有人都沉默的端着自己的铁皮水杯,坐在了粗制滥造的餐桌边,没滋没味的吃着土豆,喝着汤。吃完了,走在回去的路上,所有人对沉默的低着头。
她们还没上战场,但已经见识到了残酷。
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众人依旧各干各事的沉默着,直到之前带领他们的女军官又来了:“来吧,你们的第一个考场。”
“???”
她们被塞进车里,带到了军医院,这里是专门为女性提供医疗的军医院,这里的医疗条件比士兵军医院要好上很多,然而从实际情况看,伤员们得到的护理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这时代的医疗条件比地球的一战时期更差,比黑暗中世纪的时候用粪便和尿液来消毒要好,总之就是一个也不算怎么样的中间地带。所以给伤员的治疗手段,就是粗暴的挖出子弹后,用烫红的烙铁灼烧伤口“消毒”,再然后,就是向圣母或者上帝祈祷了。
PS:没有麻醉剂。
男兵如此,女兵也是如此。所以并不是前线战场最激烈,送下来伤兵最多的时候截肢最多,而是每天都有人因为感染要被截肢,被感染最严重的时候,被截肢也就最多。
所以这些姑娘们刚下车,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发、发生什么?!敌袭吗?!”菲亚和黑长直直接就把枪掏出来了,对上女军官一脸无所谓的淡漠,这才尴尬的把枪放下。
她们被带进了医院,半路上一个男性医护兵拉着一辆推车走过,推车上有个大筐子,筐里边满满的都是胳膊和手,腐臭的味道直接塞满了鼻腔。
“啊——!”有个妹子直接惨叫一声晕了过去,被同伴扶住。
还有骚臭的味道在众人间蔓延,这是不知道谁尿了,但女性军装那宽大的蓬蓬裙为她遮挡住了丑态。
女军官没理,继续朝前走,后边一群妹子像是第一次被鸡妈妈带出巢的小鸡仔,可怜兮兮的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稍后,他们还看了一场现场版,那些女军医……不像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而像是执行死刑的刽子手,她们把伤口感染的同伴按在病床上,用血迹斑斑的锯子一下一下的锯开血肉,锯断骨骼……血液浸湿了床垫,在床脚汇聚成了暗红色的血洼。
伤员紧紧咬住软木塞,可还是发出一声声的惨叫和呜咽,然后声音越来越小,伤员的挣扎也越来越微弱,血液从之前的流淌,变成了一滴一滴的滴落……
“呼……”主锯的军医忽然长出一口气,停下了动作,“放开她吧,她不再痛苦了。”
满身大汗压住伤员的女护士们也都停了下来,她们在胸前划着十字,走出了病房,其中一人说:“我去叫嬷嬷来。”
军医点点头,那位护士离开了,其他医护人员则走向另外一个方向,刚才热闹的病房里,只剩下了尸体……
军医走出几步,又走了回来,她对军官说:“你不该带一群孩子来,她们都吓坏了。”
军官说:“选择进入军队,她们就不是孩子了,况且,与其在战场上别吓坏,不如在先在这短暂的和平中被吓坏,至少还能给她们一点点适应的时间。”
军医的眼神在一张张苍白的小脸上扫过,最终她点了点头:“你们可以进去看一看,但注意,不要对死者不敬,她们都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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