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藕香食肆
等两人在浴室里洗了香香,在卧室里亲了白白,舒舒服服搂在一起喘气时,衣飞石才懒洋洋地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他记得电话响了两次。打开未接电话列表,都是宿贞打来的。
“我给妈妈回个电话。”衣飞石将电话回拨。
电话已经没人接了。
这让衣飞石微微皱眉,坐了起来,再给宿贞的微信号发了语音通讯,还是没人接。
谢茂用手指尖在衣飞石的裸背上抚摸,玩弄衣飞石淌下的汗珠,一滴汗水很容易就被他戳没了,他又另外寻找目标,去戳肩胛骨下的漏网之鱼。戳够了就用被子擦干净,歪头抱了上去贴着:“怎么了?”
“妈妈没接电话。”衣飞石隐隐约约觉得不大妙。
“也许在洗澡。”谢茂搂着衣飞石磨蹭,想让他睡下来,“也许赌气了。你不接她电话,她也不接你电话。要不,你再打一个?”
衣飞石哭笑不得。宿贞对儿子一直很纵容,怎么可能是和他赌气?
他再次拨打宿贞的电话。
谢茂根本觉得有什么大问题。灾难片都演过了,家庭伦理剧就随便演一演吧?正要缠着衣飞石捣乱,东摸西摸,他的电话也响了。衣飞石帮他拿电话:“是阿舜。”
“这么晚了……”谢茂将电话接起。
电话里是很粗浓的吸气声,久久没有说话。
“阿舜?怎么了?”谢茂也不闹了,跟着坐了起来。
【刚才妈妈取走了我一管血。】容舜凌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似是强忍着崩溃,【谢先生,您说丁主任是我的亲生母亲,您还知道更多吗?您知道……谁是我的爸爸吗?】
“我知道。”谢茂将电话开了免提,示意衣飞石下床穿衣。
【那您……那您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谢茂轻笑一声,“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衣飞石觉得,就算容舜强忍着没崩溃,也要被谢茂这一句话弄崩溃了。谢茂的声音瞬间变得严厉无比:“三更半夜随便打我的电话,我是你的小幺儿?马上过来。你老师要见你。”
电话那头容舜浓喘几声之后,挂了线。
他没有说来,也没有说不来。
谢茂和衣飞石都不担心容舜。
这不是在伦敦那样濒临绝望的环境里,京市能够给容舜安全感,也有他足够调用的资源。
现在还没有到摊牌的时候,容舜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崩溃。这点儿摧折都经受不了,以后怎么面对容家那一个烂摊子?电视剧里精神恍惚出个车祸撞个人之类的事,就容舜这样受过专业心理训练的人来说,基本不可能发生。
“妈妈知道了。”衣飞石做合理推测。
如果不是怀疑容舜的身份,宿贞不会去抽容舜的血。她打电话来,应该也是发现伦敦的疑点了。
谢茂和衣飞石灵魂出窍去找容舜丢失的灵魂时,用的就是兄弟间血脉的指引。这种指引让衣飞石找到了容锦华,也找到了容舜。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只是谢茂的来历太神秘,宿贞把他想得太不可思议,一直以来都没有往血缘法术上考虑。
当她开始怀疑容舜的身份时,这一切疑点就很容易串起来,编织出真相。
他们都没想到是容策背后捅刀报复,以为是容锦华漏了马脚——
下午衣飞石给宿贞打电话,说了容锦华无法投胎的事,宿贞立刻就摆上法坛,准备找老公去了。
再犀利的法师也没有大白天招魂的道理,宿贞想找容锦华也得等到晚上。谢茂和衣飞石算算她打电话来的时间,觉得刚好对得上。肯定是容锦华露馅儿了!这不靠谱坑儿子的货!
最稀奇的是,宿贞居然没有一掌把容舜打死?谢茂和容舜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炮仗转性了?
※
宿贞拿着从容舜腕上抽来的一管血,赶去容氏旗下的一家精子库。
当初宿贞以女修之身下嫁,结婚的想法有,生子则在考虑计划中。容锦华和她考虑过代孕的问题,然而,宿贞不可能准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身体,取卵比生子更坏她的修行,这件事就被搁置了。
容锦华的精子一直存在精子库里。
这在国内属于非法操作,除了容锦华和宿贞,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间精子库存了一份精子。
她心里很清楚,容策不大可能在这件事上撒谎。就像她小范围内曝光谢紫初的照片,也都是真相而非捏造。
可是,她还是不相信。
容锦华那么爱她。他怎么可能背着她有了非婚生子?他怎么会出轨?
不信。
她要拿容锦华存在精子库的精子和容舜的血液做DNA对比,她不会相信容策发给她的一张纸。
当她驱车赶往那家精子库时,负责人为难地表示,并没有容锦华的精子保存。
“宿女士,咱们国内精子库内保存的精子,只能用于治疗不孕不育,作用于生殖能力保存的精子样本是非法的。这个,每年都会有专门的小组前来审查。我给您查了一下,容先生的精子样本……是在十九年前,被查出违规保存,当年就弃用了。”负责人半夜三更被闹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解释。
宿贞当然知道这是违规保存。
可是,这家精子库是民营的,属于容氏旗下。想要不着痕迹地保存一份精子,很容易。
弃用谁的精子,也不可能弃用容锦华的。何况,她看了负责人给的检查弃用时间,那是在容锦华死后。——根本就是有人借着“检查弃用”的名义,偷走了容锦华的精子!
作者有话要说: 胖衣:若我的孩子,如先生一般蛮不讲理,我当然喜欢。
老谢:咳咳!咳!
胖衣:哦,哦,是这样的。重拍一条。
胖衣:若我的孩子,如先生一般威风骄傲,我当然喜欢。
第362章 乡村天王(121)
谁都不明白,当年容锦华和丁仪究竟出于哪一种考虑,不计后果地代孕了容舜。
现实是,丁仪死了,容锦华又是个大写的怂逼。他不怂也没办法。早在十九年前,他也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有一条魂影在,对阳间的影响也极其有限。
何况,他活着就拿亲老婆没办法,死了难道能把宿贞镇压得住?
保住容舜身世的秘密,就是保住容舜的命。
——谁也不敢拿容舜的命,去赌宿贞的宽容,或是谢茂、衣飞石施舍的庇护。
只是容锦华始料未及的是,宿贞会因被掉换的儿子轻易与二房结仇,更想不到容冲和容策父子,会为谢紫初复仇,毫不客气地背后捅他(宿贞)一刀。
他想要保守的秘密,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戳穿了。
解了心禁的宿贞,道法超凡。
她找不到容锦华的精子,不知道当年是谁偷走了这份精子,她还有最信任的道法。
血指引血。
她手里有一管刚刚从容舜体内抽出的鲜血。
宿贞深更半夜把精子库保安、登记员、负责人全都搅了起来,索要精子未果,也没有即刻离开。她就在大厅设下法坛,点烟为香,上拜苍穹,以容舜的鲜血作引,强行摄取不知在何处飘零的容锦华。
都说人死如灯灭,阳间万事休。那是因为死去的鬼魂为了投胎,不沾死后因果,不肯再回应亲人。
容锦华这坚持十八年没去投胎,搅动几国风云,险些把海族灭族的奇葩鬼魂,早就失去了投胎的资格,宿贞以夫妻亲缘相招,父子血缘呼唤,又有少女时精修多年的修为,轻而易举就把容锦华强行摄来。
那一瞬间,精子库接待大厅里灯光全灭,阴风呼啸而入,吓得在场所有人瑟瑟发抖。
容锦华脖子上挂着一条铁索,被强行捆了进来。
他鬼魂状态习惯了,搁哪儿都是飘,黑森森的大厅里只有他惨白的鬼脸带着一缕阴光,脚下不着地,就这么穿墙飘进来……
“啊啊啊啊!鬼啊,真的是鬼啊!”
胆子最小的居然是看着人高马大的保安,瘫在原地闭眼尖叫。
容锦华正在南海欣赏自己辛苦十八年酝酿出的胜利果实,突然被拴了来,脖子都差点被勒断。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儿了,不想让妻子为自己无法投胎而担心,故意和宿贞耍花枪,一手扯着脖子上的铁索,阴森森地哭诉:“贞儿,我死得好惨啊……”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宿贞扯紧铁索,噗地痛掼在地上,摔得三魂七魄都散了片。
三位围观群众皆抽凉气。哎哟妈呀,宿女士比恶鬼还凶两分啊!
“把灯开了。”宿贞冷幽幽地看着摔地上不起来的容锦华。
容锦华很老实地把大厅里的灯都打开。他鬼魂犹在死前的状态,二十四、五岁,英姿隽秀,年轻得令人心痛。精子库的负责人认识容锦华,接待员和保安虽不认识他,看着他英俊的面容,出众的仪态,也都露出惋惜的表情。——这样好看的鬼,当色鬼都有女孩儿肯上钩的。
精子库在近二十年内几次搬家,容锦华已经不认识这个地址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异状。
直到宿贞把容策发给她的图片打开放大,指给容锦华看。
……
久久的沉默。
“贞儿,我可以解释。”容锦华诚恳地说。
“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琼瑶剧。‘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宿贞缓缓攥紧手机,直到手机屏幕渐渐熄灭,宛如她眼中闪烁的希望,“容锦华,你让我活成了琼瑶剧里的女人。我原本一辈子都不必要听你为这件事解释——现在我也不想听。”
“你不听我解释。那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容锦华问。
“你问我?”宿贞有些迷茫,更多的是冲着容锦华泄愤的残忍,“我不知道。这件事总要有人来负责,总要有人付出代价。你不会指望那个人是我吧?”
“我希望那个人是我。”容锦华说。
宿贞看着他脚下虚无一物,讽刺地说:“你已经不是‘人’了。”
涉及此事的四个人,容锦华、丁仪、不知名地提供卵子的女人、容舜。丁仪已经死了,卵子提供者资料保密,宿贞唯一能找到的,就是容锦华和容舜。
她的威胁简单而直接,你敢用非婚生子羞辱我,我就敢让你羞辱我的“工具”彻底消失。
孩子是无辜的。容锦华这么想,可他不敢这么说。
他了解宿贞,此时的宿贞已经要疯了,一句话刺激到她,她立刻就会炸开。
“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自己。贞儿,是你选择了我。我觉得你不会选错。”容锦华很懂得如何打动宿贞,宿贞是个强硬骄傲的女人,在她占据优势的时候,任何试图与她强硬碰撞的下场都会很惨烈。
他要示弱。
容锦华似是强忍着被欺负的苦楚,眼角微红泛泪,有一种不敢辩解的脆弱。
——衣飞石在初见宿贞时,也曾用这一招对付她。效果是秒杀。
多强硬的女人面对心爱的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示弱时,都会忍不住心软。只要她真的爱他。
宿贞对容锦华的感情不存疑问,哪怕她明知道容锦华在套路自己,还是舍不得真的玉石俱焚。
容锦华对不起她,可容舜是容锦华的儿子。人的生命是不可逆的,杀了容舜,她曾经爱过的容锦华就再也不存在了。她那样骄傲,怎么肯承认自己有眼无珠?怎么能忍受自己的一生都变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