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蜀七
“姓杨的知道你懂这么多?”孟骜冷着一张脸,他甚至不愿意称呼她的原名。
柏易摇头:“我的大学专业是护理。”
名牌大学的护理专业。
孟骜打量着他,眼底有精光闪过。
柏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他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肥肉。
还是很诱|人的一坨肥肉。
孟骜:“我能给你很多。”
柏易正襟危坐,对方这么正经的说话,他当然要用同样的态度,这样才显得尊重。
而且他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最恨别人不尊重他。
孟骜又说:“姓杨的一个月只能给你三万,最多一年给你加一万。”
孟骜朝他笑。
那笑容恶意满满,狠毒至极。
“但是我不一样。”
这声音充满诱|惑,像魔鬼在耳边低语。
“如果你选择她,一辈子都只能当一个保姆。”
“你要是给我做事,我可以跟你保证。”
“无论是别墅还是豪车,是身份或者社会地位,你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孟骜在看他,他眼底的恨意和野心都是那样赤|裸,没有半点遮掩。
柏易舔了舔嘴角,他原本应该觉得这些话太直白,直白的让他提不起兴趣。
可他却觉得自己被鼓动了。
不是对方的话,而是对方的神态。
明明处于劣势,却依旧骄傲的睥睨姿态。
第52章 无法触碰的爱(二)
孟骜其人就如他的名字,很有点桀骜不驯的意思,他仇恨一切,喜怒无常,还容易翻脸不认人,虽然断了腿,但杀气腾腾,就像一把刚出鞘的剑。
跟孟骜相处,是柏易人生中最累的日子。
他上一秒或许还在笑,下一秒脸就黑了。
杨女士每隔一周会给柏易打电话,询问孟骜最近怎么样,她大约也知道孟骜难相处,还温声细语地劝说:“他虽然脾气坏了点,但也不会做什么坏事,你知道对他好,他会知道的。”
这话估计她自己都不信。
孟骜生气的时候连他爸都骂,更何况柏易了。
“你到哪儿去了?”孟骜坐在沙发上,阴沉着一张脸,他不去看刚进门的柏易,只盯着前方的电视屏幕,即便电视根本没打开,还是黑的。
柏易一脸温和地说:“我去外面转了转。”
他跑步去了,这个小区环境好,空气也好,适合运动。
但孟骜不信,他的声音平静,但却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你去见姓杨的了对吧?”
柏易摇头:“杨女士在外地,就算长着翅膀,今天也飞不回来。”
孟骜忽然发怒了,他面目狰狞,眦目欲裂,吼道:“我就知道你是姓杨的狗!你就是来监视我的!”
柏易当做没听见,自顾自换了鞋,又去厨房洗手。
孟骜吼了几声也就不吼了,等柏易洗完手从厨房出来,孟骜已经开了电视,脸上的表情也平和下来,看见柏易出来,又言语冷静地说:“让你帮我弄得东西你弄好了吗?”
柏易点头:“弄好了。”
于是孟骜对柏易温柔的笑了笑。
只是他笑的再温柔,柏易也没有触动。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翻脸。
孟骜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跟他爸作对,他第一恨他爸,第二恨杨女士,第三恨他自己。
他生母死的很早,他出生没多久,生母就因病去世,他爸表现的很像个情圣,妻子死了也不再娶,一个人带着儿子,孟骜小的时候还是过过一段好日子的。
但好日子没过多久,孟骜就被绑架了,因为他爸触及了别人的利益。
对方的意思是,只要他爸停手,这个儿子肯定毫发无伤的还回去,但他爸没停手。
毕竟儿子还可以再生,但这样的机会错过一次就再难得。
于是孟骜就那么活生生的被砍断了两条腿,对方还把他爸在电话里的声音外放。
在儿子和利益之间,他爸选择了利益。
孟骜的脾气也就变了。
人生的转折点有时候就是来的那么让人猝不及防,肝肠寸断。
这些都是柏易从得来的信息中拼凑出的“事实”,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看孟骜的样子,如果真有这样的事,那只会比他想象的还要惨一些。
“我爸没打电话问过你?”孟骜冷声问。
柏易:“没有。”
孟骜的事只有杨女士会过问,但问的也不算仔细,她很想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慈母,可表演的痕迹太重,估计傻子都骗不了,更何况孟骜本人并不笨了。
“我去做饭。”柏易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厨房。
孟骜对食物没有太大需求,他吃的很少,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菜色,好像吃饭对于他来说只是维持生命的一种必要手段。
柏易甚至觉得比起耗费时间的饭菜,说不定孟骜会更喜欢营养液。
虽然跟鼻涕差不多,但是方便,喝起来也快,还便于携带。
多数时间孟骜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大约只有两个小时在一楼活动,说是活动,其实就是看看电视,他的房间里有一台台式电脑和一台笔记本。
柏易有时候进他的房间,看到的就是他在研究股市。
孟骜不愿意去上学,他的所有知识都是自学的,柏易不知道他学的怎么样,但却不得不承认孟骜是个聪明人,这不是后天历练来的聪明,而是天生的。
他天生脑子就聪明。
柏易自己也炒股,但不是他的正业,有时候挣,有时候亏,但挣得不多,亏的也不多。
可孟骜胆子很大,他好像生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下手的时候即便是柏易都看得胆战心惊。
这种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魄力柏易自认没有。
可孟骜有。
柏易都觉得自己对孟骜是有那么几分敬佩的。
如果孟骜的腿是完好的。
他该是一个多么万众瞩目的人。
经验和手段是可以后期培养的,但眼光和魄力是天生的。
柏易看着孟骜推动轮椅的背影,极轻的叹了口气。
——可惜了。
照顾孟骜的日子既称的上是惊心动魄,又可以说是平淡无波。
前者是因为孟骜的喜怒无常,后者则是因为这么大的一栋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
孟骜没有朋友,也没有来探望的亲人,他的世界只有这么大,别墅看起来很大,但跟外面的广阔天地相比,实在是小的可怜。
“别这么看我。”孟骜在吃饭的时候把筷子摔了。
他高抬着下巴:“我不用你可怜。”
“我哪怕断了腿,也不是个废物。”孟骜没有再看柏易。
还是柏易去厨房又给孟骜拿了双干净的筷子。
柏易说道:“我不觉得你可怜,我只觉得可惜。”
孟骜眉头一挑:“可惜什么?”
柏易微笑:“可惜你这么有本事,却把自己关在这么小的一片天地里。”
孟骜紧咬着牙根,露出恨意来:“我要是出去,别人……”
柏易:“别人会因为你是残疾人所以看不起你?”
孟骜更恨了,他死死地盯着柏易,想知道柏易怎么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
柏易用公筷给孟骜夹了一片鱼片,他的声音很温柔,但眉目却沉稳而冷静:“你这么厉害,却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孟骜收敛了恨意:“换做是你,你就愿意出去了?”
“为什么不愿意?”柏易也给自己加了点菜,“我就是断了腿也比他们强,那些原本看不起我的人都要仰着头看我,我怎么不愿意?”
孟骜不出去,不是有人关着他,而是他画地为牢,关住了自己。
孟骜忽然不再说话,他靠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思考。
桌上的饭菜逐渐凉了。
当菜凉透的时候,孟骜抬起了头。
他的眼底闪着精光,表情堪称兴奋,他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兴致勃勃的笑。
“对。”孟骜笑起来,笑得阴森极了,“你说的对。”
“我为什么不出去?”孟骜,“不如我的人都敢在外面行走,我为什么不敢?”
孟骜亢奋极了:“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连儿子都不要吗?我就把他最看重的东西全毁了。”
柏易沉默的听着。
当天晚上,柏易就和孟骜离开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