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露沁酒
“快过来,乃屿!”
他被傅尧诤一把拉入了怀里,这人把他护在怀里,用背替他隔绝了所有未知的危险。
肖乃屿根本不敢放松,他总觉得,林迟越那句话还没说完。
傅尧诤显然是关心则乱,只知道抱着他,对危险毫无所觉,也就忽略了那个疯子的后半句话:“该死的人,是你才对。”
黑漆漆的枪重新举起,精准无误地对准傅尧诤的后背。
“...滚开!!!”
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子弹射穿肖乃屿心口的那一刻,一切都尘埃落地——他在最后关头用尽力气推开了傅尧诤,那枚子弹精准无误地打入了他的心脏。
远处的浪花依然欢快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肖乃屿想,自己终于可以被带走了。
他没能倒进尘埃里,傅尧诤接住了他,这人显然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一瞬间都发生了什么。
他手足无措地替自己按着心口上的血,一边试图止血一边哀求,哀求什么他也听不清楚了。
只是既然要死了,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为好,免得这人日后背负着对自己的愧疚而活得不痛快。
“...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救你。我是...自己想死。”
傅尧诤抱着他,哭得异常丑。
“...林迟疏死的时候,你也哭得这样惨么?”
他一边享受着血液流失的痛感,一边轻飘飘地劝道:“...我死后,你别像念他那样念我,我不稀罕。”
所有的声音都被他自动屏蔽,心脏慢慢归于寂静。
......
在长久的黑暗中,忽然有一道亮光打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起此彼伏的惊叹声:
“病人心跳恢复了!”
“呼吸正常,血压正常?!”
“不可思议!明明已经要放弃了!!!”
“血忽然止住了?!”
“所有体征恢复正常!!”
“立即检查胎儿!”
“天哪,孩子所有的指标也很稳定!流了那么多血,居然没受影响?!”
......
“病人醒了?!”
肖乃屿复又睁开了眼睛,懵懂地看着手术室里情绪异常高涨的医护人员。
“肖先生,您能看得见我们吗?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那个年轻的女医生声音异常洪亮,肖乃屿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应。手术室里又传出一小阵克制的欢呼。
肖乃屿知道自己活着,在另一个时空里,懵懵懂懂地活了22年,今天才彻底清醒了。
他戴着呼吸面罩,还无法发声,只能用眼睛急切地询问着医生。
那位女医生立刻便会了意,她抓起病人的右手,轻轻搭在他的小腹上,道:“宝宝还在,他真是格外的健康。”
还在。
肖乃屿在心中默念了这两个字,微微蜷了蜷搭在小腹上的右手,嘴角虽然勾着笑意,但闭眼时,依然滑下两行热泪。
第八十一章 CP78(大修) “我求你别再这样了”
手术室里沉重的氛围一扫而空,主治医生眼睁睁看着Omega的脸色在短时间内恢复了红润,哪还有一丝病色?
等护士将吊/针和呼吸面罩从肖乃屿身上移除后,医生没忍住上前委婉地问道:“肖先生,虽然所有仪器都显示您非常健康,但您可不可以在医院多观察两天?因为我从医数十年,确实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这么令人惊喜的情况。”
他原本想说“死而复生”,但顾着病人也许会忌讳“死”这个字,便没有直白地说出来,只是用语气表明了自己的惊讶。
确实如此,对于一个抢救了一个小时之久却始终没有心跳且血流不止的病人,所有尽力抢救的医护人员心中其实都默认这个可怜人是救不回来的,可现在他不仅突然醒了过来,而且神智清醒,所有体征都触底反弹到最佳的数值,连流产迹象如此明显且不足三月的胎儿都安好地待着肚子里,这已经不是运气好可以解释的了,这种程度的“死而复生”简直等同于开金手指了。
要不是顾及病人的意愿和他特殊的社会身份,医生甚至想把他隔离起来好好研究他身上的基因结构。但这种想法显然也只能想想,他还没疯狂到敢囚//禁Omega做研究,只能委婉地表示希望他多留两天,方便监测一些身体数据,以此来研究内因。
肖乃屿原本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手术室外的傅尧诤,医生这样提了,他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只多提了一个要求:“回病房后,我暂时不想见到外面所谓的家属,麻烦医生帮我编个理由推辞。”
主治医生立即道:“没问题,我们当然尊重你的想法,而且你确实需要休息。”
肖乃屿用手心轻轻贴上温热的小腹,又问:“我知道Omega孕期对alpha依赖性很强,这种症状会延续多久?”
“5个月。”原先负责抢救胎儿的女医生开了口:“出于您和胎儿的生命健康考虑,五个月之前,最好要在alpha的信息素保护范围内休养。如果这段时间调养得当,那么五个月后,可以适当戒//除这种依赖症。”
“就是说宝宝5个月后,就算我离开了标记的alpha,孩子也不会受到影响对吗?”
“可以这么理解。”
“好。”肖乃屿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我最多再忍受两个月。”
......
病房外,傅尧诤如枯树一般颓废地立于墙角,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姚清不敢说话,只坐在手术室的长椅上,倒是真心反省起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来。
刚刚听医生说孩子可能会先兆流产,她满脑子便都是检测中心的医生先前就说过的风险:穿刺对胎儿和omega的身体都可能造成伤害,伤害因人而异。轻则持续性疼痛,重则流产。
她当时是不以为意的,想着这种情况大多都是小概率事件,然而最终驱使她把肖乃屿逼上手术台的根本原因确实是因为自己认定这孩子与傅家无关,自然也就不那么在意这两条命的死活。
现在鉴定出来了,她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母子俩独处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气氛却要冻成冰了。
这时,走廊尽头突兀地传来两个脚步声,高跟鞋和皮鞋奏出紧凑的“鼓声”,震碎了傅家母子之间的冰块。
“傅先生!”
闻梦和小张同时喊道。傅尧诤木讷地抬头,见这两人快速小跑过来。
“天哪手术还没结束?!肖先生怎么样了?”闻梦皱着眉头急切至极,情绪外露得十分明显,根本顾不上那位身份贵重的傅太太在场了。
“进去两个小时了,还没有结果。”alpha开口皆是疲惫。
小张听罢心揪得更紧,他看了一眼手术室亮起来的灯,又看了一眼长椅上坐着的女人,目光下移,地上还有许多碎纸屑,依稀可以看到“鉴定报告”四个字,他想起前日肖乃屿的遭遇,将手中的手机越握越紧,终于迈出一大步。
“傅先生,我有份东西要交给你。”
他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助理,这件事捅出去恐怕连自己的工作都保不住了,可那又怎样,肖乃屿护过他,他总要报答的。
傅尧诤疲倦地抬眼:“什么?”
“是一份录音。”
“小张?!”闻梦有心阻止,她只是觉得现在提这件事不太合适。
小张充耳不闻:“您是正式标记肖先生的alpha,有权知道他和孩子经历过什么,您自己听罢。”
他只飞速划开自己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按了播放键。
安静的走廊里,回放着两道声音,一道盛气凌人,一道虚弱不堪。
声音可以还原现场,一切仿若场景重演,只是这回多了一个重要的观众。
傅尧诤只听了一分钟不到,脸上已然布满暴雨将至时的阴云。
姚清意识到这是什么录音时,起初起身还想要阻止,但最终没有付诸行动。
【“你误会了,我哪敢高攀你们傅家啊?只是你今天这么羞辱我的宝宝,已经没资格做它的亲人了,我的条件是,检测结果出来后,不管孩子和傅家有没有血缘关系,你以后都不准来打扰它,不管我和傅尧诤最终走到哪一步,分手也好,结婚也罢,这个孩子都只会跟我姓,与傅家如此高贵的门楣没有任何关系。”
“你还挺有骨气,我答应你。”】
她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道恶毒的声音是由自己发出的。
她嫁人前也是个大家闺秀,家族长辈教她宽以待人,嫁入傅家后,丈夫也总说要与人为善。
她打着为傅家好的名义说出这些话时,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嘴脸如何,如今站在了第三者的位置上,就算只听声音,也能脑补出那日的自己是如何的刻薄恶毒。
“阿诤...”她没有去干扰那段录音,只对着儿子,诚恳地道:“妈妈真的知道错了。”
“你现在知道错有什么用?”傅尧诤的音调骤然拔高,悲愤地质问:“他现在生死未卜,你的一句‘知道错了’能让他马上脱离危险吗?!乃屿说得对,你这样对他们,哪里有资格做孩子的亲人啊?!!”
“我...”
“妈...”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崩溃至极,声音染上了浓重的哭腔:“我求你别再这样了,你继续这样做,最先被逼死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阿诤...我没想你们中有谁出事,我没有。”
“你没有这么想,可你这么做了。”他平静了下来,看着母亲的眼睛,一字一顿,坚定无比:“你只要知道一点,我这一生就拴在肖乃屿手上,如果他有什么事,我绝不苟活。”
“......”
“还有,希望你说到做到,宝宝出生后,跟傅家没有任何关系,我愿意让孩子姓肖,你如果想为此将我赶出家门,也请自便吧。”
“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妈妈还敢要求你什么吗?!”姚清也落了泪:“我养你这么大,你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该说这种话来惹我伤心。”
“养育之恩我一刻不忘。但我今天能站在这里,却是因为肖乃屿。”他的眼角逼出一颗眼泪,吧嗒掉到了地上的碎纸屑上,泪水刚好洇在了“亲生”二字上。
傅尧诤摸上自己的心口,:“他用最脆弱的地方给我这个混蛋做了保护盾。”
如果那一枪他没有替自己挡,余生没了自己这个祸害缠着,活得该多潇洒自在?
没有如果,如果可以有“如果”,他也不会站在这里颓自焦灼懊悔,乃屿更不会命悬一线。
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
他这颗枯树终于被注入了些许生命力,两步冲上前:“怎么样?!乃屿呢?!他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被这只狼狈的alpha抓着衣领摇晃了数下:“冷静点,傅先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我要去看他!”他似乎一定要见到人才能安心,说着就要往手术室里冲。
“你不能去!”医生拼命拦住了这只力大无穷的A:“肖先生已经转移到加护病房了。他现在需要休息,我跟你保证,他和孩子,都好得不得了!”
“真的?!”
“真的真的,他刚刚已经醒过一次了,只是今晚需要再观察一晚,请你为了他和孩子考虑,配合我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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