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子深深
嬴政将他的头按到自己胸口,轻抚他的乌发,承诺道:“好,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说对不起,你不要难过。”
扶苏在他怀里拱了拱,算是点头了,但是还是舍不得离开。对于他们来说,还能活着在一起是值得感激上天的事。
“我们不告诉他……”扶苏忽然抬头,望着嬴政的眼问。
嬴政轻哼,有些生气:“不告诉。他也要尝尝自己酿的苦果。当时我们是怎么说的,有跟他说可以让修为全无的嬴绫做这事吗?”
扶苏虽有些不赞同,“他也是担心吧。”但是嬴政的话向来说一不二,他也没法子反驳。
“得了,自己没脑子,你不用为他辩解。”嬴政不屑。
“可是,就算修为都在,危险也不小啊。”扶苏还是有些不安。
“好了。我们不要再为他们烦恼了。好吧,等他受够了惩罚,我再跟他说,行了吧?”嬴政虽在扶苏不赞同的眼神下改了想法,但是仍坚持给嬴倾邺点教训。而且,说实在话,原不原谅的决定权又不在他手上。
……………………………………
嬴倾邺的脚步有些虚浮,不止是因为之前受了嬴政一掌伤了肺腑,更主要的是,他在害怕,是的,他在害怕。他害怕看到断情的尸体,不会动,不会笑的尸体。他曾见过尸山尸海,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恐惧。他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全身不停地哆嗦,不能自已。
可是,路再长也走到尽头的一天。
印入嬴倾邺眼里的是,断情躺在地上,身上的血还在汩汩地流淌,身下的大阵在血液的补充下发着淡淡的微弱的血色光华。
他紧紧咬住双唇才能忍住那快要溢出的哽咽。
整个人软到地上,似乎所有支撑的力量都消失了。举起双手,手中还染着刺眼的血渍。好刺眼,他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一国帝王现在却是几乎用爬的爬到断情身边。他却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只是傻傻地看着他。
他把眼睛也闭上了,是不想看到自己吗?也对,自己这样对他,他怎么会想再见他,他一定恨死他了吧?一定是的。你看,他连死都不想看他,连死都不愿睁眼。
“嘿嘿,所、所托、非、非人啊、啊哈、哈、你也是、是爱错了、错了人啊……呵呵、呵、咳咳”旁边的黑衣男子并未死去。倒在血泊里,侧头看向断情,半是笑,却更多是嘲讽地说。
可惜,已死的听不到,未死的已心死,看着死去的爱人,也听不到。
他也不在意他们的反应,他说断情,更像是在说自己。
“我为了他,负了天下,负了所有人,为了他,我甘心以命祭天,只为了他……可是,可是,他呢?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爱我!……呵呵,你,不爱我,那我才不要你活着呢,你死了,我也一起死,我们到地府,那样你就不会爱上别人了,你就是我的了,嘿嘿,我的了!”他似乎是回光返照。
“没想到,我竟然死在一个同病相怜的人手里,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还以为我会死在你手上呢,父皇……对了,你不喜欢我叫你父皇,你只是喜欢扶苏,你眼里只有他,怎么就没有我,没我李斯,我的大王,你怎么都没我这个卑鄙小人,对吧,哈哈,卑鄙小人,哈哈哈哈!哈!”他终究还是死去了,之所以还苟延残喘,只是不甘心,但是再不甘心,谁也阻挡不了死神的脚步。
他到死都还望着之前两人离开的方向,眼睁得老大,不甘啊!不甘!他好像要透过空间看到那个自己爱了两辈子的人,死都要记住!
嬴倾邺没理他,就算在他咽气的那一刻。生不被自己深爱的人在意,死不被恨自己的人注意,他的一生就未被期待过。
他轻抚着断情的脸,手在颤抖,这是他从未有过的。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滴落在他的脸上,却是连血渍都洗不去。是不是真的错过了?是不是真的来不急了?
在你死的那一刻,我却明白了,我爱你……
三儿,朕的三儿!
他仰天长啸,凄怆欲绝。可是,来不急了,他已经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他听不到你的呼唤,看不到你的眼泪,感受不到你的后悔……一切都晚了……
噗通!
嬴倾邺一栽头,倒了下去,晕死过去。
PS:关于那个黑衣男子,想必很多人都猜到了,没错,他就是李斯。当日他以命祭天,只是为了能再次遇上嬴政。他再次投胎做的是嬴政的二子。但,可惜,不管是轮回了多久,嬴政喜欢的也只有一个扶苏。所以,可以说,他的一生就是个悲剧。好吧,看到这应该就能明白了,至于其他的,大家坐等番外吧……汗~~
第七十四章后记
75自他走后
庆延二十一年,三皇子薨,帝大悲之,一夜白头。
庆延二十三年,帝骤发兵攻打绡岩帝国,势如破竹,大举攻下半壁江山。绡岩后操纵者——门派重悾自毁约定,向凡人出手。霁秦上下,举国皆惊!于此时,太上皇,太祖,忽现于战场,斩尽敌方修士,士气大振。经此一役,霁秦一扫之前颓势。
庆延三十年,绡岩大半国土归霁秦所有。重悾掌门——天道子,自是无法自持,与太上皇邀战于晴山。太祖胜,天道子负伤而逃。自此绡岩灭国之势,势不可挡。
————《霁秦史?倾尧帝》
庆延三十一年春。今年春,京城难得的多雨起来,绵绵的细雨似多情的少女飘飘荡荡于天地间。春雨虽寒,但润物细无声,对于地里忙活了大半辈子的农民来说,这春雨是最贵的。
木质窗户旁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身形玉立,高大伟岸,可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男子的头发竟是全白!白发如雪,也许就是形容这的吧。
扶苏看着倚在窗口的人,神色黯然。
“去找他吧。”他叹了口气道。
窗口的人影震动了下,却还是没转头。
扶苏沮丧,这话他很早之前就说过了,可惜,他却听不进去。
嬴政在不远处也看到了这一幕。只是,他却从未像扶苏那样操心过,或者说没那么直接。
扶苏也看到了嬴政,刚想说什么,嬴政就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讲了。
扶苏没法子,也只有先离开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窗口的人才转过身。正是嬴倾邺。但比之十年前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变了好多。岁月的沧桑直接的刻在了那双本该唯我独尊的眼眸里。平静的面容怎么看都更像是一谭没了生气的死水。样子倒是没什么大变化,但是气质却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却是全身冰冷。
这里是松竹阁,十年前,断情住的松竹阁。当日,刚出密境就遇上了清竹。全身狼狈不堪,受伤不轻的清竹。
在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人后,清竹几乎是想杀了他,但是被祖爷爷他们拦住了。之后,她只是怨毒地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