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白喵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而现在,因为某些事情的发生,自己这条鱼已经相当于被放在了案板上,任人刮鳞剔骨。
似乎觉得薛哲的表情很有趣,薛长乐并没急着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薛哲,唇角微微挑着,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的手指在那本被他抱在怀里的书上轻轻划动,薛哲原先不以为意,可过了一会之后注意力却渐渐被那本书吸引,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书皮看起来并非凡物……他下意识朝书名的地方看过去,岂料薛长乐却像未卜先知般抢先出手,挡住了书名部分。
“你拿的那是什么?”薛哲一皱眉,问道。
“这是你不该知道的事情了。”薛长乐淡淡道,“总之,我是要告诉你,三天后,就是你可以回来的日子。”
“三天……”薛哲用心记下这个时间,“还有呢?”
“到时候记得坐上你的车,那是穿越空间间隔的媒介,否则到时候你该回不来了。”薛长乐道。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只是……薛哲在他的话里捕捉到一丝不祥的味道,他拧眉道:“你说……‘你’?”
“对。”很满意薛哲抓到了重点,薛长乐点了点头。
薛哲不语,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薛长乐不是那种会用错指代的人,他在这里用“你”,意思很显然……
“你想说……只有我,可以回去?”
“正确。”
“……”
“露出那种表情干什么?”薛长乐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是早猜到我不可能那么顺利地让你达成所愿么?”
“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真恶劣得这么无耻。”薛哲平静道——此时出现在他眼中一瞬的戾色已被他收了起来,薛长乐也很配合地笑笑:“一般一般,毕竟我们本质相同。”
“把条件说完吧,我不觉得你给我的会是一道这么简单的题目。”
“聪明,你的车已经经过了我的改造,发动之后便会进入时空间隙,一旦速度加速到八十公里以上就会脱离——也就是到达你原来的世界。如果车子停下,那么就会回到这边来。”
“而发动到加速完成之间的这段时间里,如果车内的人离开车子,那么他就会回到‘这边’来,放心,是完好的。”
“‘那边’的出口,只允许车上的一人通过——如果是两人,那么最好的结果是一起被弹回来,最坏的结果……自己想象吧。”
“你真是有够无聊。”看着笑吟吟的薛长乐,薛哲一字一顿地说。
“的确,我已经无聊了太久,而你,是唯一一个适合我的对手。”看着自己点燃的怒火,薛长乐反倒笑得越发开怀,“我们很像。”
“像个鬼!”
“我本来就是鬼啊,”薛长乐耸耸肩,“三天的时间,足够你好好选择了。”
如果我能回去,一定第一时间炸烂你的鬼窝……薛哲在心里咬牙道。
“还记得我说的话么?你会后悔的。”看薛哲脸色阴沉,薛长乐似乎是恻隐之心(如果他有的话)发作,额外多说了一句。
“后悔什么?”
“难道说你很乐意接受自己喜欢男人这种事?”薛长乐反问,“还是说你觉得你的父母会毫无芥蒂地接受自己的孩子喜欢男人这个事实?”
“……”薛哲沉默了。
“你想给他幸福,代价却是自己的幸福。”薛长乐摇了摇头,“如果你肯按捺那些全无必要的同情心,现在,你应该过着相当正常的生活。”
“又或者你来了,却拒绝了他……那现在你就不会如此纠结,你已经帮他解开了最大的难题,以他的身手,可以在这边的世界里很好的过下去。”
“只是为了那点没有必要的同情,落到现在这么一个左右为难的地步……”
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沉默不语的薛哲,薛长乐心里似乎也有某个地方动了动。
……有点,像啊。
或许是那一瞬的异样感觉作怪,即便心知此时自己应当沉默,薛长乐却忍不住再度开口。
“我说你像我,并不是虚言,咒乱轮回需要的是一个有自己血脉、又心性相合的人。薛家传世二十代,子孙何止百千,可我等了几百年,才等到一个合适的你。你是薛家子孙中与我最像的一个,唯一不同的,是你活得太顺,以至于少了几分锐气。”
“当年我以逆卜之术算魔门气运,然而算至廿代之后,命盘便全乱了。生中藏死,死中蕴生,纠缠往复,既是大盛,也是大败,进一步,可执掌乾坤。退一步,却是自此终结。”
“而这里面的关键,是你。”
看着皱起了眉,眼中显出迷茫的薛哲,薛长乐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很久之前,他——或者说薛长乐,也曾经作过一个很艰难的选择。
那个选择,比现在薛哲面对的那个,要难得多。
而最终的结果,是薛长乐创立了魔门,成为了江湖中无数人的梦魇。
他还有没告诉薛哲的事情——例如迷山宝藏其实远远不止他曾祖用去的那些,若薛哲最终作出的是他希望的那个选择,那么那些将会成为他送给薛哲的礼物。
这话说出来也许能成为筹码,不过更有可能招致反弹……鉴于此,薛长乐选择了沉默。
“鬼才会如你所愿。”半晌,薛哲低声道。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神却不复之前的清澈,薛长乐也没强求,只是摇了摇头:“我不强求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给我回答,现在,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掌握主导权的一方总是心情更好一些,弹指过后,原先站在那里的薛哲已经不见踪影。
看薛哲“回去”,薛长乐这才慢慢把抱在怀里的书拿出来,手指小心地抚着封面。
轻叩几下书封,薛长乐盯着浅色书封上几个散着金光的字,心里忽然冒出了一点不忍。
这种感情并没法将他影响太多,可却鲜明地存在着,让人舒服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