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说废话
“哗啦——”
肉眼无法看到的坚固壁障被青年一剑刺破,无数片折射着七彩光芒的“玻璃碎片”在半空中悬浮、随后又如万箭齐发般地向青年刺去。
“小心!”
伴随着秦征脱口而出的疾呼,季岚川眼明手快地切断那丝因失去保护而显露行踪、并与天空相连的因果金线,惊雷之音在耳边炸响,黑发青年毫不畏惧地扬眉,空着的左手则是飞快地掐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道家法决。
高速旋转的符纸是对青年肉身最好的保护,只消片刻,那些尖锐且晃眼的碎片便被击破消散在空气之中,可即使如此,季岚川也无法躲过那作用于魂魄之上、因妄动禁术而带来的反噬。
失去光泽的符纸跌落四周,黑发青年闷哼一声,强行咽下自喉间涌起的不妙腥甜,见男人神色焦急却还是如约定一般留在原地,他眼底不由荡开一圈浅浅的笑意。
秦征今天、真的好乖啊。
精神上的疲惫令人头晕目眩,季岚川丢掉手中的桃木长剑,跌跌撞撞地向着对方所在的方向走去,指尖在男人胸口轻点,青年的声音细若游丝:“收。”
纷乱的因果气机重回秦征体内,季岚川心中提着的那口气也跟着松懈下来,嘴角溢出一缕殷红的血迹,他双目一闭,直直地摔进对方怀里。
真好。
什么主角攻受剧情结局,往后统统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等他再次睁眼,一定要让秦征好好夸夸自己才行。
*
元旦过后不到一个月,动荡的秦家便再次恢复平静,病愈后的秦三爷雷厉风行,二话不说便摘了秦子珩“秦氏继承人”的头衔。
两人并非亲生父子,过继时又只是在本家更改族谱,如今秦征想要换个人培养,秦子珩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余地。
自打秦征以一己之力撑起秦家之后,包括本家的长辈们在内、从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反驳对方的命令,更何况秦子珩最近状况百出,早已不再是最开始那个令众人心服口服的少年英才。
秦氏集团更换继承人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个藏都藏不住的惊天巨瓜,不仅仅是娱记狗仔,连财经新闻都忍不住对这件事情追踪报道,联想到秦白两家近来的摩擦,网友们都纷纷戏称秦子珩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典范。
但也有许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觉得这种勇于反抗家族的感情才是真爱。
秦氏总部有方文拦着,秦家老宅又闭门谢客,秦子珩有心想找秦征问个清楚,却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愤愤地扔掉总部下达给自己的调任书,瞬间从天堂跌到地狱的秦子珩夜夜买醉,拼命用酒精麻痹自己忘掉现实中的一切——
开什么玩笑,要是真的被总部调离M城,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风风光光地坐上秦家家主的位置。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
“咔哒。”
推开卧室的房门,白时年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眉头直蹙,无法将眼前软成一滩的男人和记忆中的阿珩对应,他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酒瓶,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再泛不起波澜的死水:“秦子珩,我们分手吧。”
“你、你说什么?”浑浑噩噩地反问,听到些声响的秦子珩掀开被子。
“我说,我们分手吧,”手中的动作一顿,白时年面无表情地直起身,“我们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如果他没有答应阿珩的追求,前世和今生的所有不幸就不会发生;
如果他们只是青梅竹马,秦三爷就不会和季岚勾搭到一处,阿珩的继承人身份也不会丢;
如果自己没有因妒陷害季岚,白家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脑中的酒意瞬间散去,秦子珩不敢置信地起身看向对方:“我以为你该鼓励我要重新振作。”
“秦叔……秦三爷的手段你也知道,”直视对方的眼睛,白时年不闪不避地答道,“我现在更在意的是白家。”
家族风雨飘摇,父亲重病在床,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没有心情继续和阿珩再纠缠下去,放不下的执念被现实磋磨个干净,或许彼此放过,才是对他们两人来说最好的结局。
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重生的白时年、穿书的季岚川、再加上不受天道摆布的秦征,这个原本由小说衍生出的书中世界,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走向无法控制的局面。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秦宅主卧的大床上沉睡。
整整七天过去,晕倒在秦征怀中的青年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身体方面没有任何问题,被精心照料又缺少运动的季岚川,甚至还不太明显地胖了一点。
坐在床边握紧对方的手指,本该彻底痊愈的秦三爷看起来竟要比先前更憔悴一些,哪怕属于“季岚”的长明灯已经被供奉在佛寺,他却还是很怕青年在睁开眼后、会变成自己所陌生的那个人。
对于秦征而言,季岚川无疑是他生命中最美丽的意外,得到之后的失去,往往才会更让人无法接受。
手腕上的赤绳和青年指间的银戒交相辉映,隐隐竟透出一点温柔缱绻的安宁,不知过了多久,早已习惯对方毫无回应的秦征,忽然感觉到那搭在自己掌心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岚川?”
呼吸一窒,秦征下意识地去看青年的眼睛,想起上次在医院“喊魂”的经历,他又连名带姓地重复叫道:“季岚川。”
似是从一场冗长的大梦中醒来,青年卷翘的睫毛轻颤,终是挣扎着从无边黑暗中回到人世,望着对方神采依旧的瞳孔,秦征忍不住俯身将青年拥入怀中。
“秦征?”
被男人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季岚川费力地抬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接着察觉到什么般地轻声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
克制住自己难得失控的情绪,秦征半扶半抱地让青年倚在床头:“能醒过来就好。”
“呸呸呸,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这一觉睡得太久,季岚川的四肢都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靠在身后柔软的枕头上,他稍显歉意地开口,“抱歉,我以为我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秦征被他护在生门之内,当然无法动用功德金光庇佑自己,若非季岚川道法扎实,单是吃下禁术的反噬就足以让他元气大伤长睡不醒。
“但是你自由了对吗?”见男人气色不佳却无病容,黑发青年的眼睛腾地亮起,“我就说过你要信我。”
被对方雀跃而又清亮的瞳仁勾得心痒,秦征垂眸低头,珍而重之地吻上青年稍显干燥的唇瓣:“你说得对。”
所谓平等的爱情,从来都不会只是依靠一方挡下所有风雨。
可共富贵亦可共患难,他和小兔子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再是简简单单的“试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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