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浅
“小尽,我回来了。”
木尽胡乱擦了一把脸,扑了过去,方尚清下意识地去拽他的衣领,怔了一下又缓缓放了下来。
木卓笑着展开双手去抱他,木尽像是一只投林的鸟儿。
然而就在木尽要碰到木卓的刹那,木卓猛地后退,又僵在了原地。
“小尽,你什么意思?”
这时众人才发现,木尽手里握着一把匕首,顶在木卓的腰腹之间,已经划破了衣襟。
木尽脸上还带着眼泪,眼睛依旧红得像只兔子,可是神情却冷静甚至带着些微的冷漠,好像眼眶里的眼泪不会落到他的脸上。
“大师兄?”
“你真的是我的大师兄吗?”
什么都是一样的。
样貌,语气,眼神,甚至是眉眼间的温柔,都是一样的。
可是有哪里不对。
分明有哪里不对啊。
木尽没有想到,从来都是极度严谨的他,会相信一种叫做感觉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不是大师兄。
相貌脾性与记忆,分明都是这个人。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呢。
木卓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如同木偶嘴角被刻上的、完美的弧度。
“我怎么不是大师兄呢?你看我哪里不是呢?”
哪里不是呢?
木尽想起洛书曾啃着糖瓜,坐在他身旁和他闲聊,他对蛊人有些好奇,那些蛊人就像是精致的木偶,其中的蛊就是发条。
【你这么说呢,也没错吧。】
【不过这比喻,总觉得……】
【我知道很恶心啦!那种东西怎么能和机关术相比。】
【好~想你也想不出不和机关沾边的比喻。】
【这蛊人呢,是人蛊寄生到人的大脑里面,平时感觉你就是你自己,但是当关键时候,你会失去意识,等到清醒,甚至不会有这一段记忆。】
【这……】
【是不是很吓人?平时身边最亲近不过的人,毫无预兆地要了你的命。更可怕的是,他回过神来会痛哭流涕,甚至会为了为你报仇,为了找到那个“真凶”而不顾一切。】
【而他杀你的时候,所作所为,神情举止与平时无异。】
【就好像被当做至交的这个人,之前的做所全是伪装,他是从心底想杀了你的。】
【哀大莫过于心死。】
心死……
木尽将匕首缓缓往前推,木卓没有躲避,依旧淡淡地笑着。
木尽之前经常嘲笑洛书,是不是有感而发两句,酸溜溜的,感性得要命,此时他却勾起了嘴角,笑着自嘲,眼泪又流了下来。
哪里不一样?
因为大师兄看向他的目光,分明是没有心的。
之前从未发现过,今日一对比才惊觉,大师兄看向他的时候,眼睛是亮晶晶的,他被包裹在他的目光里,好像浑身都是洋洋的温暖。
他以前睡在山神庙里的时候,被虫子钻过耳朵,也被老鼠咬过脚趾,导致他直到拜入隐门也胆子不大,怕一切小的活物。每次见到,只能哆哆嗦嗦带着哭腔,下意识地叫出大师兄,木卓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将这些小东西扔出房门。
山神庙是冷的,但是大师兄是暖的。
【别怕啊,小尽。】
木尽握着匕首的手稳稳,他抬起头来,看向木卓。
“大师兄,别怕,我会救你的。”
声音温暖,仿若当年,有人整夜整夜地陪在他身边,在他惊醒的时候,声音微哑而温柔。
【别怕啊,小尽。】
***
“小八,那个七律有问题!”
若不是被世界法则所限制,二零八八现在已经飞起来了。
他怀里的洛书面如寒冰,带着一股子冷意和懊恼,不安地将手中的糖棍咬得粉碎,直接吞进肚中。
“他们料定了七律出现,风涉会不顾一切地将七律救出来,不会有心神考虑别的,不会考虑七律出现得是不是合理。”
“若是不出我所料,风涉下来的时候应当正好看到七律被剥皮的场景,风涉显然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