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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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封大摄政王的疯病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
白绸再柔软,被擦得久了,那脸也疼啊,楚怀瑾一边觉得他脸上的皮都快破了,一边在心里迷茫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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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用袖子将楚怀瑾脸上的血痕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些猩红斑点都没了,那张嫩白小脸上都被磨出了一片生机昂然的红晕,他这才能稳住了心神。
他看着面前这个,曾被他视作小祖宗,欣喜若狂地守着、护着、等着他长大的少年,心中又是恨,又是悲凉。
他恨这个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孤魂野鬼,居然敢占了他的槐花仙的身体,抢了他本想要浇筑在那个前世被他辜负了的可怜孩子身上的心血与挚爱。
而他的槐花仙,此时此刻,却不知是去了哪里,活得,有没有比被他践踏伤害的那一世,要平安、快活一点?
封晏舟用双手扼住了楚怀瑾的脖子,无视他的挣扎,不断用力,近乎就要将这刚满了十八岁的少年就此绞杀。
但他最终,还是颓然地又松开了手。
那少年的身体,是曾属于他的槐花仙的。
那身体里的灵魂,却也是他曾经真心喜欢过,用心守护过的。
事到如今,他竟然,狠不下心,将这个欺骗了他的“小祖宗”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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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在被封晏舟松开后,跌坐在地上,用手扶着他生疼的脖子,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好不容易又得到的空气。
然后,他就看到封晏舟推开房门,对着书房外的侍卫,用毫无起伏的冰冷声音说道:“将九殿下请入巍狱。无我令,不许任何人探视,也……不许人审他。”
这巍狱,楚怀瑾也曾偶然听说过,那应该算是镇南王的私人监狱,就跟明朝的昭狱差不多。
听封大摄政王的意思,这是没判他死刑,却给他来了个无期?
……就他们这个时代的监狱生活,无期不如死刑呢!
楚怀瑾一瞬间就懵了,冲动之下,他扯着还有些疼痛的嗓子,朝着封晏舟大声喊道:“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俩好歹也是睡过的!封晏舟,你他妈的要是还有一点人性,就现在一剑杀了老子,别整这种软刀子割肉的玩意!”
然后,楚怀瑾就发现,封大摄政王的疯病,不是没好,是更厉害了!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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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怀瑾喊完了那一嗓子以后,整个书房正院都彻底安静了。
楚怀瑾自己是因为喉咙实在难受,否则他还能再冲那个无情、残酷、没人性的封某人喷上几句。
而站在书房外的侍卫们,则是傻了。
本来,就算镇南王府上下再是令行禁止,封晏舟毫无预兆地突然下令,要把主持了四年中馈的“当家主母”给关到巍狱里去,就已经足够让他们不知所措了,甚至都不敢马上贸然上前去抓楚怀瑾。
结果现在,他们更从那一直住在王妃小院里,他们王爷的小祖宗口中,听到了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的话……
就算是魏宏这样的,封宴舟最亲近、最信任的亲卫统领,也忍不住一脸惊疑地用视线在书房里的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
魏宏追随了封晏舟快二十年,对他家主子的那点心思,不能说是一清二楚,但也算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所以在其他侍卫们心里嘀咕“王爷与小祖宗居然真是那种关系”的时候,他却是一边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的严肃状态,一边在疯狂地从回忆里翻找,封晏舟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得以一尝所愿的。
是前几日,小祖宗在寿宴上喝醉了,主子抱着人回房的时候?
还是一年前,他领命带着死侍潜去柔兰国的那一个多月?
或者是……
然而,无论是哪一个时间点,魏宏都觉得不太像。
那当然不像了!
因为就算魏统领把脑汁都榨干,他也不可能想得到,楚怀瑾所说的“一夜”,会是发生在已经被湮灭在时光倒流中的上一世。
虽然,其实,就算是在上一世,他也不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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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不能说是完全“湮灭”,至少,曾经是楚少帝的楚怀瑾还记得。
那曾经是封大摄政王的封晏舟,自然,更牢牢地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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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无言地怒目瞪了封晏舟许久,只等着这人,或是到底念着“旧情”真给他个痛快,或是要骂他这个下药强X的人不知羞耻还敢再提,然后把他押进巍狱里,一辈子都不放出来。
然而楚怀瑾等到的,却是封大摄政王先是不屑一笑,然后忽然惊愕地愣住了。
紧接着,这人的面上便挂上了茫然与空白,在几经变幻后,最终化成了一脸不可置信又手脚无措,还有几分要喜极而泣的癫狂。
封晏舟几大步就窜回了楚怀瑾的身边,抓着他的手腕,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有些磕巴地问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他想要问他面前的少年,是不是他的槐花仙,是不是竟然也还记得他们上一世的纠葛。
然而封晏舟此时太过激动,心中更是一片绝处逢生、还直入桃源的狂喜与混乱,他这个连曾经登基为帝时都不露喜怒的人,如今竟然连后面的话都说不清了,来回重复了半天,都还卡在“是不是”这三个字上。
楚怀瑾看着封大摄政王这完全不在他意料之中,明显精神不太正常的反应,就不由又有点怂了。
但他看着面前的人在那来回说着车轱辘话,几次想要从对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都无果,是越听越烦,越拽越恼火。
到最后,楚怀瑾干脆就把心一横,咽了几口唾沫顺了顺嗓子,秉着人之将死再不喷就迟了的想法,用还有些沙哑地声音,忍着疼,破口大骂了起来。
“老子楚怀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白睡了你丫的那个大傻逼。封晏舟,你平日里再清高又怎么样啊?!一杯药酒下去,还不是像条狗一样,压在老子身上发春!”
然后,那个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识过的封大摄政王,居然,被他给喷哭了。
还不是默默地流下忏悔泪水的那种文雅哭法,而是,一把将他紧紧抱着,然后就跟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大声地哭了起来。
楚怀瑾整个人都惊了,他以前在网上都没和人掐过架,喷子等级近乎为零,现在更是才刚骂到一半,应该没那么大的威力吧?
可被他骂的人都这样了,楚怀瑾自然是喷不下去了,甚至还想要给封大摄政王叫大夫来彻底检查一下脑子。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扭了扭头,看向从刚才起就站在书房门口听令,被迫在现场吃第一手惊天大瓜的魏宏。
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魏统领就冲楚怀瑾拱了拱手,深深地作了个揖,然后,默默地向后倒退了一步,把书房门又给他们关上了。
……不是,你们南郡的主人明显彻底疯了,你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吗?!
楚怀瑾无语地看着被严丝合缝地关上地木门,他要是还管南郡的账,一定要扣这群不敬业的侍卫们半个月的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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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傻逼才要给封某人继续管账!
他要是能活过这次,他一准回京城找他家皇帝哥哥去。
楚怀宸都正经登基了,大腿还不比封晏舟这个得了疯病的要粗、要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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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紧紧抱着他居然还能再次相见的槐花仙不肯放手,生怕自己是正在做一场他连想都不敢去妄想的美梦,一撒手、人便没了,这个梦也要破灭了。
他的心中有千万情绪不断起伏,一时之间,竟然除了一直抱着楚怀瑾哭以外,再想不起自己该要做什么。
直到他怀中的人因为嗓子不适咳嗽了一声,封晏舟才骤然清醒过来,一把将楚怀瑾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到书房门口,一脚踢开门,冲着院子里正用眼神互相示意的侍卫们吩咐道:“把归岐和景安城的大夫都找来,怀瑾他刚才咳嗽了!”
……
…………
老子咳嗽,是因为被你这个精神病患者给掐的!
你才他妈的应该找全大宁的大夫们齐聚一堂,治脑子!
楚怀瑾看着魏宏这个堂堂镇南王亲卫统领,还不等别的侍卫发声,就抢先一步领命去请大夫,溜了,心中就一个想法——
我要真还傻逼地继续管账,我扣你三个月的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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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一路将楚怀瑾抱回了自己的卧房,把人放到了床上,便扭头吩咐侍人拿来了几个厚实软和的靠枕。
封晏舟把靠枕放到楚怀瑾的背后,让他靠坐着,再拉起一条薄毯给他盖住了腿和肚子,又让人去盯着厨房煮些枇杷蜜露、粗糖梨水之类的润喉汤药。
等忙完了这一通,他才在床边坐下,又拉起楚怀瑾的手,痴痴地看向他的槐花仙。
然后,先前喜不自胜到几近疯狂的封大摄政王,这才意识到,楚怀瑾脖子上那渐渐浮起的红色痕迹,是他自己刚才亲手给掐出来的。
立时,便有一股寒气打封晏舟的心底生出,快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冻住了。
若是他方才,没有因为舍不得与他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小祖宗”,而在最后的时刻松了手的话……
封晏舟只是想了一想,便觉得肺腑阵阵揪痛,喉咙中又有铁锈般的腥甜气息要涌了上来。
他强压下胸口翻腾的血气,迟疑地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轻轻碰触着,那如美玉般的细长脖颈上令人触目惊心的红痕。
封晏舟的心中是一片悔恨与后怕,他的眼底在不知不觉中,又有些湿气凝聚。
不过,他现在终于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便没再哭出来,只是心疼地看着楚怀瑾,柔声问道:“怀瑾这里,还痛吗?”
不痛,才鬼了呢!
你们听听,这个神经病都问的是什么钢铁直男式的智障话?!
楚怀瑾本来被折腾了大半天,已经心交力瘁,都懒得跟这位精神不正常的封王爷再多啰嗦了——你跟疯子讲个什么道理的。
但听到封大摄政王的这一句话,他还是不由地火冒三丈,就算是明知对方是脑科病患,他也想喷了。
“不痛。”楚怀瑾细声细气地顶了一句:“等我死了,当然就不痛了。”
于是,坐在他旁边的封晏舟,面色一僵,就一下子控制不住,又开始往外吐血了。
等景安城内最有名望的几位老大夫急匆匆地赶到镇南王府,他们和已经望闻问切过一轮的归岐,在心中有一句相同的话想说。
……王爷,您的病症看起来,可比楚公子的嗓子要严重多了。要不,咱们还是先看看您这咳血之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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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些懂医的人都在心中一致认为,还是咱们这位镇南王的病更紧急与严重一些,可既然封王爷要他们先给楚公子看病,他们自然只能先去诊断那个明显是被掐出来的伤痕。
这种外伤一般就是点皮肉之苦,看着的确是可怖,但实际上抹个药,再养上几天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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