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叶奶
也不需要摘太多,够他尝尝鲜就行了。
嗯……要不也给太子弄点?
这种老天爷赐予穷苦人家的口粮,准保他们这些宫中的贵人们都没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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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边想着,边伸手去勾离他远一些的丛丛繁盛槐花,一个不小心,把怀中已经摘下的白色花串都掉了下去。
他赶忙从花枝中向下探出头,想要叫总是蹲守他下树的玉蝉,把掉到地上的花都收起来。
然而这次玉蝉却没有在树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他洒了满身槐花的红衣男子正抬头与他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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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看似二十出头,面若冠玉、剑眉星目,他虽然按仪制将发冠与衣着打理得一丝不苟,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
他伸手将落在了他头上的那串槐花取下,放到鼻子下面轻嗅,然后看着楚怀瑾微微一笑,“小郎君这是……槐花仙人下凡来了?”
那人本就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现下更是眼底、唇边都透着脉脉柔情,便好似世间无数女子春闺梦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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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笑,怕是抵得过王都半壁的春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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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楚怀瑾看着树下的这个红衣男子,心中就一个想法——
你是真让人给穿了吗,封晏舟?!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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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上一世,在他们两个走到决裂那一步之前,楚怀瑾也是曾见过封晏舟笑的。
不是轻视他自取其辱的嗤笑,也不是山雨来前的怒极反笑,更不是逼他退让时眼底都带着刺骨杀意的冷笑。
那是楚少帝偶然几次见到的,他的摄政王不带任何算计与目的纯然笑意。
他便把这些为数不多的回忆紧紧怀抱于心底,视作至死都不愿放手的珍宝。
以至于就算远隔了两世,楚怀瑾都依稀还有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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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论如何,他所知道的那个封晏舟,都不可能像正在树下拈花看着他的这个人一样,眼角眉梢都是收敛尽锐气的温柔笑意。
何况这人还出言调笑他,跟他打趣。
封大摄政王,你的人设都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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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目瞪口呆地看着封晏舟,第一直觉是对方跟他一样,也重生了。
可再想想他倆前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又把这个可能性给否决了。
就凭他最后以一壶毒酒相邀、动了拉着对方一起死的心,这位记仇的前摄政王要是真重生了,能不想着杀了自己以绝后患,就算是好的了。
还能是现在对他的这个态度?
这厮,大约、应该、估计是被什么人给穿了吧。
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多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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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封晏舟居然会在无声无息间被换了一副神魂,楚怀瑾满心乱糟糟的,说不出到底是失落、怅然还是庆幸,亦或是松了一口气。
而树下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内在的“封晏舟”看他一直没有作答,就又笑着说道:“可是本王唐突,吓到了小郎君了?”
说着,他将一块进出皇宫用的令牌从怀中取出,抬手举着给楚怀瑾看,像是要安抚他一般,更加柔声细语地说道:“我乃镇南王封晏舟,今日入宫面圣后无事,听闻这千年古槐正是花期就来看看,不想却惊扰到小郎君了,这是本王的不是。”
他说着轻轻做了个揖,又含笑问道:“敢问小郎君是哪一宫的皇子?本王入京月余,好似还未曾与你见过。”
……
…………
都把王府死侍派过来了,还在这跟他假装不认识,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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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在心中呸了树下的人一脸。
然而前世的封晏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个“封晏舟”,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好人,他现在就算是颗翡翠白菜了那也是白菜,还真不敢跟这种实权在握的藩王撕破脸。
楚怀瑾手脚并用地快速爬下了树,冲着男人规规矩矩地一行礼,低着头说道:“九皇子楚怀瑾,见过封皇叔。”
虽然封晏舟比他的太子哥哥都还小一岁,但人家的爹是宁高祖的异姓兄弟,辈分就是比他们要长一辈。
太子之前让楚怀瑾叫他这么个尊称,还真不算乱了规矩。
想当初,封大摄政王给自己寻找合理合法独揽大权的理由里,可还都有一条是“臣乃圣上叔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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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少认贼作叔完了也没抬头,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隐约听到这个“封晏舟”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不过还不等他多想,对方就向前更进一步,将他扶了起来,含笑打量着他道:“原来你就太子殿下口中的‘小九’怀瑾,我还当是哪处仙宫的仙童误入了人间呢。”
……他要是仙童,面前的这位就是被天上的彩虹给附身了好吗?!
用封晏舟那厮的嘴吹这种彩虹屁,你不心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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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少木着脸,看着那红衣男子弯腰将地上的槐花捡起了几束,递向他,轻声问道:“怀瑾摘这么多槐花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吃了,不然是编个花圈送封晏舟,祝他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我听人说槐花可以吃,就想来摘些试一试。”楚怀瑾没去接被递到面前的那捧白花,躬身又行了个礼,恭谨地说:“封皇叔,我做功课的时间要到了,容我告辞。”
说完,他就后退几步,然后像被狗撵着一样,飞快地转身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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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留在原地的封晏舟似是有片刻的怔忪,等他反应过来想要伸手去拉楚怀瑾时,却只挨到了一小片衣角。
以这镇南王传说中出神入化的武艺,想要拦住个毫无根基的小少年简直易如反掌,不过他叹了口气,却没有跟上去。而是纵身一跃,只在身边粗壮的树干上踏了几步,就跳上了这株千年古槐的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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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一路小跑着回了冷宫,看着有些惊诧地望向他的秋月,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虽然他不知道现在的这个“封晏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只凭他能驱使得动程平,更能将镇南王府牢牢掌控在手中,还敢以身犯险来到京城搅浑水……这也不会是个简单货色。
这样一个狠角色,居然装得人模狗样地找上了他的门来。
楚大少怎么说也是个活了两辈子、灵魂年龄加起来过了半百的人,当然不会觉得他方才与封晏舟的邂逅会是单纯的偶遇——没见玉蝉那个二五仔早就没了影,平日里总守在他附近的程平更是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再看看估计已经在叛变边缘的秋月,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这么偏僻荒凉的一个冷宫,是何德何能才会被他的封皇叔给挑中,死命地把这里往南郡地下党活动中心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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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这么下去,要是有一天,这些镇南王府的谍报人员东窗事发,到时候想说他这个皇子是无辜的,可能连楚怀瑾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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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知道他和封晏舟在槐花树下相遇的事,应该还不算完,是要有后续的。
但是他却没想到,这个后续会在晚饭时就来了。
那是一桌御膳房特制的槐花宴。
从槐花饺子、槐花糕到香煎槐花、槐花羹……每样都不是很多,但是十八个小蝶小碗一摆,愣是把冷宫里本来就不是很大的饭桌都占满了。
玉蝉将最后一个小碗勉强挤进桌上,笑着说道:“御膳司暂时就只想出了这些菜,殿下还有什么喜欢的或者想要试的就说,等过了京城槐花的花期您再想吃,就只能让人去北方更冷的地方找找看了。”
楚大少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他只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是被个神经病给穿了吗,封晏舟?!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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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今天是想到了前世的事,一时兴起才想弄些槐花来吃,等摘完花遇到了那位不知道该不该称作是“故人”的故人,兴致也就没了。
知道这事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封晏舟了。
折腾着御膳房搞出这么一桌花样的,也只能是这位手伸得非常长的镇南王。
可对方伸这么长的手,结果就整出桌槐花宴来……楚大少觉得就算这厮是为了在饭菜里下毒,弄死他这颗小白菜,都有点太费周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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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拿着筷子还没下箸,好不容易抽出空的太子正好来访。
“我曾听说京城里的百姓会摘槐花做菜,没想到小九你这里也有。”太子自然地在楚怀瑾身边坐下,让秋月为他拿来双筷子,看着满桌的槐花一笑:“我听说除了槐花,这个时节里,民间还会吃榆钱与马齿苋,要不要我让人从宫外给你采摘些也试一试?”
虽然楚大少很想夸他的太子哥哥比某人懂得民间疾苦多了,但他更想说的是:“不了吧,我又不是兔子,一天天吃这些个。”
他可真怕楚怀宸也给他弄上一桌榆钱饭、马齿苋包子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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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宸虽然已经用过膳了,但还是跟着楚怀瑾吃了些槐花做的菜,尝尝鲜。
尤其是那道槐花羹,还深得了这位储君的欢心,他甚至还让人去御膳房赏了做菜的那位掌厨太监。
饭后他简单考问了楚怀瑾近日的读书所得,又看了他每日所写的毛笔字,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去,才要移驾回东宫。
楚怀瑾几次动了动嘴唇,直到送别楚怀宸时,才紧靠着他,像是闲聊一般小声说道:“我上午采槐花的时候,遇到了封皇叔了。”
太子一愣,才问道:“他可是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我向他问了安就跑了。”楚怀瑾想了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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