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虫电宝
这些狗仔还真是敬业,冒着大雨仍工作在岗位第一线上。
尚赤又看回他:“没关系,他们不会出去乱说什么的。”
尚赤在进门之前就已经把那群狗仔打发了,而且叫他们嘴巴闭的严严实实的,关于今晚唐妃、郑一墨、梁振生跟沈烟齐聚一堂的新闻他们一个字儿都不会外传。
毕竟尚氏作为如今的金融界的巨擘,任谁想得罪尚赤又或者尚赤心爱的人,那都只有四个字——自寻死路。
而后他再次跟郑一墨视线短兵相接:“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郑一墨一个“我”字刚出口,被沈烟在身后轻轻拉拉袖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冷哼一声,出门去了。
高大、强壮、迷茫的张小民呆滞地看了看几个人,最后选择跟着老板回去。
外面的雨不像是阵雨,丝毫没见小下去的动静儿,简直比安迪离开监狱的那晚还要大。
郑一墨坐在副驾座,对着窗外望,不知是不是出于安全的顾虑,出声儿提醒张小民:“开慢一点儿。”
张小民老实点头降了速。
车在大雨中缓慢的行进,即使开了远光灯前路也不甚清晰。
张小民望着车前窗雨刷都刷不清的雨帘咋舌:“介雨不小啊郑哥,也不知道刘哥回去了没有。”
郑一墨两眼如炬望了他一眼,张小民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了嘴,车子开出沈烟家附近那段人迹荒芜的路途,好歹是进入了相对繁华的地段儿,只不过这雨下的这么大,也肯定不会有行人出门儿,车子驶过一家破败的音像店门口,忽然钻出个人影来,没有撑伞,向着天上看了一眼。
郑一墨忽然出声:“停一下。”
张小民猛地刹车,车子滑出一段距离,郑一墨又莫名其妙的挥挥手:“继续开吧。”
张小民老实的“哦”了一声儿,从倒视镜看到街上仅有的那个人影转过身来,拉上了音像店的大铁门。
而后这一路上,都没有再见过任何人影。
直到回了家,章姨又再次将他们二人迎进来,郑一墨与章姨对了个眼,章姨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探知欲,而是立刻端了两杯热水过来。
他知道刘白应当已经回来了。
他四处看了一眼,喝了口水:“人呢?”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章姨这么多年早就跟他脑电波想通,立刻回答:“洗澡去了。”
而后又瞟了一眼窗外:“哎哟,这雨不小啊,那孩子回来的时候,啧啧,就跟上哪儿泡了个澡似的,没有一处是干的。”
说完将郑一墨换下来的潮衣服往洗衣机里送。
郑一墨握着杯子的手顿顿,听见章姨催促他:“别就这么坐下了,赶紧换身衣服去。”
他只好将杯子放下,奔着楼上去了,浴室正对着楼梯口的第三间,郑一墨经过门口,脚下慢了几分,浴室里没什么动静儿,就算有,隔音效果很好的郑一墨家里也是听不见的。
郑一墨再次抬起腿,向自己的衣帽间走去了。
等他回到卧室里,章姨已经贴心地将刚煮好的姜汤送了上来,递了一碗给郑一墨。
郑一墨打小就不爱喝这玩意儿,看了一眼碗里浓重的深红色:“放了红糖?”
章姨点点头:“这不是怕你不爱喝嘛。”
郑一墨嫌弃地推推:“就是放鱼翅燕窝我也不爱喝,你给他喝去,他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章姨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谁?小民?”
郑一墨皱眉:“他那么身强力壮,火力又旺,喝这个做什么。”
章姨这才了然地“哦”了一声儿,人却没动:“他那边儿我已经送过了,你怎么样也得把这碗喝了,不然你生了病,太太可要找我的不是的,乖。”
郑一墨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儿:“他没说什么?”
章姨又推推碗,无形中催促他:“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谢谢咯。”
郑一墨只好不情不愿地端起碗皱着眉将碗里的汤汤水水一饮而尽,而后将碗递了回去,抄起剧本儿看了起来,嘴里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谁听地冒出一句来:“不识好歹。”
第二天睁开眼的刘白,只觉得脑袋无比沉重,眼皮酸涩,他按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负众望的感冒了。
第19章 Chapter 19
刘白昏昏沉沉地下楼,叫了一声章姨,却没有人应。
他仰仰脑袋,让交通堵塞的鼻部重灾区舒缓一点儿,然后就听见了自己的手机猛响,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不光鼻子堵,连心头都堵了。
不知道是怕了他的厨艺还是忌惮他的断子绝孙脚,自从上次水煮鱼宴上一别之后林雪青就没跟刘白打过照面了,就连签合同都是助理去的。
后来网上风言风语这么长时间,梁振生知道了,唐妃知道了,沈烟也知道了,林雪青当然不可能无所察觉,但他依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难不成是从哪里听来了昨晚的风声?
屏幕上闪烁的“贱人”两个大字儿不停催促他,刘白只得不情不愿地接了电话。
林雪青张口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语气,但居然不是来跟他聊网上黑料的事儿的,甚至连提都没提,只是惜字如金地告知刘白:“今天下午安排了一个采访,对方是天空城娱乐的。”
刘白愣了一瞬:“采访我?”
林雪青短促的“嗯”了一声儿,完全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你准备准备,等会儿我——”
“不去。”
而后他的话头就被刘白堵死了,还跟怕林雪青没听清似的,又飘飘忽忽的重复了一遍:“不去。”
坚决又果断,一点儿余地都没给林雪青留。
而林雪青完全没有料想到刘白会拒绝这种机会,还没问过刘白就答应了对方,电话只是个例行公事的通知。
哪知刘白竟然考虑都没考虑就断然拒绝了。
林雪青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他一只手掐着手机,就好像掐在刘白细嫩的脖颈上似的,用足了力气,恨不得现在就把人从郑一墨家里揪出来,问他:“为什么不去?天空城可是——”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为什么会有人采访我,你不清楚吗?”
天空城娱乐是什么玩意儿刘白不太清楚,但采访他的目的,刘白可太清楚了。
还不就是因为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吗?
林雪青为了他的面子问题,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放弃,只好用凶狠的语气威胁刘白:“刘白,这是公司安排的采访,你说不去就不去?你也不过就是个卖的,装什么清高,当初要不是我,你还——”
刘白只觉得鼻部的交通堵塞快要溢出了,两只耳朵耳鸣不绝,完全没什么耐心听林雪青给他做什么思想工作,仿佛是一万只苍蝇正在他耳边嗡嗡叫,就想要挂断电话。
他手臂落下的瞬间,忽的心念电转。
这件事儿的受益人也许是他,但刘白受益并不意味着只有他一个人得利,还有他的经纪人,他的公司,每一个都是。
刘白眉头皱了皱,又再次举起手机来,听见林雪青还在那头无止境的谩骂,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林雪青,你是不是低估了沈烟在郑一墨心中的分量?”
林雪青的声音被骤然打断,沉默了数秒,似乎没明白刘白的意思,听见刘白又紧接着说:“郑一墨昨天知道这件事儿以后大发雷霆,让我去雨里淋了一宿,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能接受采访的原因,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我建议你少搞些愚蠢的小动作,你不要忘了,沈烟身边还有一个尚赤,他什么都知道。”
刘白迅速的收住了声音,没有再吭声儿,两边都是静的出奇,隔着个手机屏幕,刘白也看不到林雪青的表情,但刘白知道林雪青被他唬住了。
好半晌,刘白听见林雪青那端“砰”的一声儿,像是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而后是助理的一声惊呼,电话挂断了。
刘白并不想费神去考虑林雪青接下来可能会做什么,他有更要紧的事儿要干,放下电话,直奔餐桌,准备抽两张纸巾拯救一下自己,然后就跟突然从门口闪出来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胸膛宽阔,人高马大,但不是张小民。
因为胸膛上套的睡衣,明显是郑一墨的。
刘白看都没看他,绕了两步再次奔向纸巾盒,又被郑一墨一把拉住了,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我让你淋雨淋了一宿?”
刘白看了一眼郑一墨的手,脸色凝重:“放开我。”
郑一墨手劲儿没松:“你是这么编排我的吗?”
刘白抽了两下胳膊,身上没什么力气,抽不出来,只能对着纸巾盒望眼欲穿:“我只是随口一说。”
郑一墨看见刘白一个正眼都不给他,心里又不快起来,哼了一声儿:“你生气了?你敢生我的气?”
刘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顺着鼻腔,响应着万有引力的召唤,正准备迅速下落,心里叹了口气,跟郑一墨平心静气:“我没生气。”
“那你干嘛不看我?”
???
刘白终于抬头跟郑一墨对视一眼。
“你现在又瞪我,你还说你不生气?”
“……”
刘白失去了耐心。
他抄起郑一墨的睡衣袖子,迅速解决了问题。
房间里回荡着郑一墨的吼叫声:“刘白,你有病?!”
刘白不惊不惧,坦诚点头:“对,我有病。”
说完还很配合的打了个喷嚏。
郑一墨这才意识到刘白的脸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手臂也比正常体温摸上去热那么一点儿,他三两下脱了上衣,又冲着刘白伸手,刘白的眼神儿虚无缥缈的跟快升天了似的不知落在哪里,还是敏感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就感觉到了郑一墨的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手掌很温暖,不及他额头温暖。
“你发烧了?”
刘白反应迟钝,片刻后才点点头:“可能有点儿。”
说完又抄起纸巾盒抱在怀里,开始疏通堵塞。
郑一墨收回手,看见刘白迷迷瞪瞪抱着纸巾盒跟抱着宝贝似的模样儿,有点儿可爱,鼻头红红的,有点儿可怜。
他当然知道刘白是因为什么才生病的,但他也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一时说不出什么来,从一米九位置的高空俯视刘白半晌,看见他脑袋顶的发旋微微晃动,还有几根翘起来的呆毛。
最后是刚从书房里出来的章姨看到郑一墨杵的跟电线杆似的一动不动盯着刘白擤鼻涕,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
郑一墨这才回过神儿来,刘白应声抬头,看见章姨拎着块抹布正向他走过来,也同郑一墨一样,摸摸他的额头。
“我发烧了。”刘白又报废了一张纸巾。
然后指指郑一墨告状:“他害的。”
刘白堵塞的鼻子导致鼻音十分浓重,吐字含混不清,口气也不自觉的放软了些,还带出点儿撒娇的意味来。
郑一墨眼睛立马瞪出两倍大来,紧盯着刘白,刘白又把脸转回去了,不想看他。
“是我害的吗?”
郑一墨不高兴了,他想发脾气,但盯着刘白的不停擦着鼻子的侧身,碎发盖在眼睫上,好像还有点儿朦胧的不清醒,胸口起伏半晌,最后居然莫名的散火了。
“如果你道歉了,就不用出去淋雨了。”